屋外的樓梯傳來啪嗒啪嗒的腳步聲。
“夫人好。”
正打掃好欄杆的保姆，衝著正上樓的秦紛繁打招呼，從秦紛繁的角度隻能看到保姆微微弓起的脊背，有些佝僂。
秦紛繁點點頭，兩人相錯開身影時，她好像看見保姆用一種複雜的眼光打量著她。
但也隻不過極短暫的時間，秦紛繁已經到了樓上。
秦紛繁到房間的時候，燕澤陽已經不在桌前了，浴室裏傳來嘩嘩的水聲。
筆記本電腦大開著，郵箱已讀消息安安靜靜的躺在桌麵上，“聲音對比報告”幾個字很是刺眼。
秦紛繁走近了幾步，然後拉出一旁的方椅坐下，不一會兒燕澤陽就推門而來。
他剛剛洗漱完，臉上有潮濕的水珠，細碎的頭發遮住前額，鼻梁高挺，薄唇緊抿，是偏暗的紅色。
他這幅樣子，平日裏雕塑一般的麵部輪廓被看起來反而也不那麽淩厲了，秦紛繁覺得有些可愛。
用可愛來形容燕澤陽，似乎是不大合適的，但秦紛繁腦子裏麵瞬間就湧現出來這麽一個詞，她感覺她的心跳隱約加速，臉頰微微發燙。
“來了？”
燕澤陽很是自然的走過去，然後穿過秦紛繁去拿筆記本電腦，沉聲說道：“文件已經做好了，看看吧。”
秦紛繁沒有應聲。
“文件已經做好了。”
燕澤陽又重複了一遍，似乎仍舊沒有什麽表情。
秦紛繁終於回過神來，忙不迭的轉身去看。
很明顯，通過聲波對比可以確定，錄音筆裏麵的女聲，有百分之九十八的可能是江月的聲音。
這對於秦紛繁來說是很重要的發現，她因此稍稍雀躍，形狀漂亮的嘴唇不自覺上揚。
從燕澤陽的角度，恰好可以看到她唇角的弧度柔軟。
燕澤陽的心也像是被柔軟的棉花糖擊中一樣，輕輕陷下去，然後輕輕彈回來。
有關江月的種種疑團，似乎應該立即破土而出才對。
可是燕澤陽覺得當下和秦紛繁之間的氛圍很讓人舒服，他不忍心打破。
他的聲音因為秦紛繁勾起的唇角下意識的放輕了一些：“走吧，先吃早餐，江月這件事情吃完早餐之後我們再做商討，她和麥克之間，一定有千絲萬縷的聯係。”
像是沒想到燕澤陽會如此幹脆地提出要再商討江月的事，秦紛繁愣了半晌，打量著燕澤陽。
直到沒有在燕澤陽臉上發現任何痕跡：“好。”秦紛繁輕輕應聲。
出房門的時候，又一次遇到了保姆。
那個保姆一如既往的，頭垂的很低，秦紛繁看不清楚她的眉眼，隻能看到她弓腰的弧度。
“少爺，夫人，我來打掃一下房間。”
“怎麽現在來打掃？”燕澤陽眉頭微皺。
“是這樣的少爺，原本現在不是打掃房間的時候。但是我的孫子在幼兒園發燒了，雖然已經送醫院了，但老師給我打電話，讓我早點去接他……”
她的聲音有些蒼老，像是被什麽東西劃傷過一樣。
“書桌上麵的東西不要亂動。”
燕澤陽原本還想要再說些什麽，可是眼前這個保姆點頭哈腰的樣子讓他感覺很不舒服，所以燕澤陽隻是簡單的交代了一下注意事項，就和秦紛繁一起下樓吃早餐了。
彼時的兩個人還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怎樣的事情。
保姆到達房間的時候，桌子上麵的筆記本電腦還大開著，剛剛兩個人的交談一字不落的全都進了保姆的耳朵裏麵。
碰到鍵盤的時候，保姆的指尖微微顫抖。
不過時間緊迫，她很快平靜下來，然後迅速拷貝了郵箱裏麵的聲音對比文件到自己已經準備好的U盤中，並把郵箱裏麵原本的文件存檔刪除，銷毀。
整件事情做下來，她的手心不停的往外冒汗，孫子的音容笑貌被切割成一塊一塊的碎片和光影，在她的腦子裏麵胡亂回**著。
好在有驚無險，直到她簡單的整理好了房間，並從走廊離開的時候，燕澤陽和秦紛繁還沒有回來。
餐桌前的秦紛繁很快解決了早餐，百無聊賴，看著麵前的白瓷湯碗發呆。
“你今天怎麽吃早餐吃這麽久？”
過了還沒兩分鍾，秦紛繁小小聲的嘟囔著，她簡直迫不及待的要去處理有關江月的事情了。
畢竟江月那裏，還有很多她感興趣的地方。
燕澤陽頓了頓，自然不會告訴秦紛繁自己的那些不想打破兩個人之間和諧氛圍的私心，所以不動聲色的轉移話題。
這種情況持續了沒兩分鍾，燕澤陽就隱約察覺到了秦紛繁的急切，所以他很快就結束了早餐，兩個人一前一後上樓。
筆記本電腦還在桌子上麵大開著，房間看起來幹淨了一些，不過也沒有太大變化。
“這個保姆不合格，是時候辭退了。”
燕澤陽聳肩。
“按照你的辭退速度，估計之後也找不到什麽保姆了。”
有關江月的事情有了頭目，讓秦紛繁的心情也稍微放鬆了些，所以她下意識的調侃了句。
她一邊說著，一邊做到方椅上，準備打開文件。
燕澤陽剛想要說話，就被秦紛繁投來的眼神阻斷，吞回肚子裏。
“文件呢？”
幾乎是一瞬間的事情，秦紛繁就對他怒目而視了。
以至於燕澤陽一時之間竟然有些反應不過來，傾身去看的時候才發現，剛剛還在桌麵郵箱的文件，現在竟然已經不知所蹤了。
“燕澤陽，你到底想要怎樣？”
是質問的語氣。
燕澤陽因此眉頭緊皺：“秦紛繁，你能不能冷靜點？”
“冷靜？”秦紛繁冷笑一聲：“對，我不冷靜，所以你就用這種無聊的方法來袒護江月嗎？”
“燕茵茵也是，江月也是，燕澤陽，我搞不懂你到底想要怎樣。”
聯係到之前早餐的事情，再加上燕澤陽對江月的態度，秦紛繁很明顯的是誤會了這件事情，她誤以為燕澤陽之前所做的一切不過是在找各種各樣的借口，為了幫江月隱瞞而已。
她的態度激發了燕澤陽的怒火，所以燕澤陽的語氣也變得不善起來。
“我想要怎樣？秦紛繁，你能不能弄清楚事情再發火。”
兩人劍拔弩張的氣氛，幾乎隻需要一點星火就能燃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