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麽也來了？”秦紛繁眉眼凜然，“難不成爺爺也拿什麽來威脅你？”

燕澤陽手插在褲兜裏不說話，脊背挺得筆直。

秦紛繁恍然大悟：“又是燕茵茵吧。”

她用了一個“又”字，燕澤陽不禁看了她一眼。

秦紛繁這才想起，當年燕爺爺用燕茵茵威脅他娶自己這件事，這個時候她應該還是不知道的。

摸了摸鼻子，秦紛繁轉移話題：“我們就在這裏待一會，然後就回去。”

兩人一前一後的走，秦紛繁落後一點，隔著半個手臂的距離，看著他的背影，忽然有一種回到過去的感覺。

曾幾何時，他們也是這樣。不過那時候，她年紀還小，都是小跑著跟在他身後，澤陽澤陽的喊，沒心沒肺肆意妄為。

可這個人，從來都不曾回過頭。

秦紛繁想的出神，沒注意到走在前麵的人腳步已經停住了，一頭撞在了他堅實的後背上，鼻子撞得一算，險些落下淚來。

“你幹什麽啊！”

她揉著鼻子，帶著鼻音抱怨道。

燕澤陽沒說話，隻是盯著她看，秦紛繁有那麽一瞬間，覺得自己像被野獸盯上的獵物。沒多想，她直接繞過他就往前走，卻在聽見他說出的話時，走不動路了。

“等你生下孩子，我們就離婚。”

秦紛繁轉身，唇角微勾：“你終於說出來了。”

從結婚到現在，他的態度一直很明顯。

是被強迫的，不愛她，結婚就是為了孩子。

不過他還沒親口說出過“離婚”兩個字，這是第一次。

“你就不怕爺爺反對？”在秦紛繁問話的時候，燕澤陽透過兩旁昏黃的路燈，看見她臉上平淡無波的表情。

她竟然一點都不傷心。

不知道為什麽，這種認知讓燕澤陽心裏有些不舒服。

但他很快就把這一丁點的不舒服給忽略過去了：“爺爺隻是要這個孩子，等孩子生下來，他會同意的。”

真現實。

秦紛繁嘖嘖嘴，不過倒是沒持反對意見。

通過上次那件事，她心裏就很清楚這個事實了。在這方麵，燕家人出奇的一致，連燕母都擺出一副要留下這個孩子的節奏，也不知道心裏到底如何想的。

“離婚後，我會給你一筆錢，當做補償。”

燕澤陽再度開口，這句話讓秦紛繁原本還不算難看的臉色，徹底陰沉起來：“燕澤陽，你到底把我當成了什麽人，見錢眼開，為了錢做什麽都可以嗎？”

燕澤陽沒說話，沉默已經表達了他的態度。

秦紛繁冷笑一聲，往前走了一步與他麵對麵：“我告訴你，就算我秦紛繁再缺錢，也不會為了錢做出賣靈魂的事情。我和你不一樣，不會為了自己的利益去傷害別人，不要用你那一套資本主義作風來和我談孩子的事情，你不配。”

“不會傷害別人。”燕澤陽一字一句重複，眉眼冷冽，“你一直在傷害茵茵，不是嗎？”

“燕茵茵？”秦紛繁怔愣兩秒，突然笑了，“怪不得，你今天突然提離婚，原來白天的事情你還是聽到了。你等到現在，就是為了要試探爺爺的態度，確定日後可以和我離婚，然後娶燕茵茵對吧？”

燕澤陽皺了皺眉：“你在胡說什麽……”

“我哪兒胡說了？”秦紛繁打斷他的話，眉眼裏溫度涼下去，“你對燕茵茵是什麽樣子，還需要質疑嗎？”

隻是那時候的她，執迷不悟，以為自己可以用真心打動他。

真是個傻子。

秦紛繁突然覺得很輕鬆，這些話一直藏在心底的話說出口，就像是卸下了重擔：“不過你放心，現在的我，不會再這樣追隨你了。”

說完這句話，她沒有再看他，從他身邊擦肩而過。

手臂被碰到的地方，帶來微麻的觸感。

燕澤陽的心像是被一隻大手捏住，動作快於思考，一把將她拉回來，背部撞到斑駁陸離的牆上。

秦紛繁抬眼，撞上他隱隱帶著怒火的眸子，還沒反應過來為什麽，下意識的掙紮了一下，便被他繼續向前一步，擠沒了所有空間。

他微涼指尖用力摩挲過她柔軟雙唇，一言不發，眼裏極重的顏色與黑夜似是融合在一起。

秦紛繁被壓得有點火了，腰腿微動就要踢他，卻被他屈膝頂住，堵死了所有動作。下一刻他的手已經掐住了她的下巴，壓下一個重吻。

唇舌相交，他輕而易舉撬開她牙關，勾住舌尖，失去了理智一樣的橫衝直撞。

那一瞬間，秦紛繁的腦袋一片空白。

這張唇，曾經反複的在她的唇上輾轉，口中淡淡的煙草香在多年後仍然毫無褪去的殘留在秦紛繁的記憶裏。

而在那夜過後，他再也沒有碰過她，甚至於結婚後也分房而睡，仿佛她不過是寄宿在這裏的一個陌生人，一個生育的工具。

呼吸裏充滿著的他的味道，讓她的掙紮慢慢減弱，最後閉上了眼睛。

“秦紛繁，我當你有多堅定，原來隻不過是做戲。”清冷的男聲帶著明顯的譏誚。

貼近的氣息瞬間消失。

秦紛繁霍然睜開眼，清晰的看見了他眼底的厭棄之色。

她的心重重垂落至穀底。

方才的一瞬欲念像幻覺，如水滑過，燕澤陽聲音冷的聽不出一絲溫度：“秦紛繁，我不管你心裏在打什麽算盤，但我最後一次警告你，不要把心思動到茵茵身上，否則這將是你最後一次，完好無缺的站在這裏！”

他的警告，從來都很有威懾力，畢竟誰都知道，他是個雷厲風行的人。

秦紛繁離他那麽近，能感覺到他周身的肅殺之氣，剛才他所帶來的溫度，在這樣的氣氛中，一點點冷下去。

她抬頭，眸中籠著水光似的薄薄一層，就那樣盯著他，一言不發。

在極端的憤怒之後，她盯著這張臉，總算想起了一件差點被遺忘的事。

當初她和燕澤陽回老家，也是這樣被趕到院子裏來閑逛，她知道是燕爺爺給她製造的機會，於是興高采烈的衝上去抱住他，向他第無數次的表白心意。

23歲的年紀，已經不如17，8歲一樣，帶著一往無前的勇氣，但她心底對燕澤陽的喜歡，卻沒有隨著時間減少半分。

結局當然是不出乎意料的拒絕，可就在於她就仗著燕爺爺的支持，偏生拖著他不放，最後拖到燕茵茵聞訊而來，撞了個正著，然後被狠狠推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