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秦紛繁從病房出來時,燕澤陽正好過來,手中還提著一碗粥,遞到她麵前。

“到現在還沒吃飯吧,坐下來吃一點。”

秦紛繁怔了一下,低聲謝過,端坐到旁邊,打開了塑料袋。

裏麵是熱氣騰騰的皮蛋瘦肉粥,秦紛繁挖了一勺,淡淡的鹹香在口中蔓延開來,頓時滿足的眯起了眼睛。

吃了一口,才真感覺到有些餓了,秦紛繁三下五除二的將粥吃完,然後抹了把嘴:“我吃飽了,還有點事先走了,你是留在這裏,還是一起走?”

燕澤陽眸色沉了沉:“我還要在這裏待一會。”他頓了下,“可以嗎?”

秦紛繁沒想到他會征詢自己的意見,愣了一下才應道:“可以。”

“我讓司機送你。”

秦紛繁沒有推辭,她走出去的時候,回頭看了燕澤陽一眼,見他仍盯著玻璃,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司機就等在門口,秦紛繁上了車,讓他開到市中心:“我去買點東西,你不用等我,先回去吧。”

司機擔憂的看了她的肚子一眼。

秦紛繁在心底翻了個白眼:“你放心,我是孩子的媽,比你更知道怎麽保護孩子。”

司機臉上浮現出被戳穿的狼狽,一腳踩下油門離開。

秦紛繁知道,等會他肯定會打電話給燕澤陽,所以在燕澤陽回來之前,她必須趕回家。

她伸手攔了輛車去了一家早就聯係好的親子鑒定中心,將自己的頭發和江月的頭發一同給了對方,約定三天以後來拿。

做好一切,秦紛繁就馬不停蹄的回了家,到家剛坐下喝口水,就看見燕澤陽進門。

看見秦紛繁老神在在的坐在沙發上,燕澤陽眼神閃了閃:“你去哪兒了?”

“沒去哪兒啊。”秦紛繁一臉莫名,“就去逛了逛,給孩子買了兩件衣服就回來了。”

說罷,她還指了指放在茶幾上的小衣服。

燕澤陽走過來,拿起衣服,看著那不過比自己掌心大一些的小孩衣服,眸中浮現出溫柔:“還不知道男女,就買了?”

“先提前備著嘛,等生了再買就完了。”秦紛繁抓過他手上的衣服,展開來晃了晃,“這些衣服男女都可以穿,瞧這個樣式,多好看!”

“是挺好看的。”

燕澤陽柔聲道:“以後我會給孩子買很多衣服,給他想要的一切。”

秦紛繁胸口一悶,竟是說不出一句話來。

她收起衣服:“江月怎麽樣了?”

提到江月,空氣似乎冷了幾分,燕澤陽沉吟了一聲:“她醒了。”

“醒了?”秦紛繁吃了一驚,沒想到江月會這麽快醒,“她有說什麽嗎?”

“她說頭疼,隻說記得被車撞了,其餘一概記不得。”

燕澤陽似乎並不想再繼續,岔開話題:“對了,我聽人說,祁雯麗回來了?”

秦紛繁對於他的消息靈通已經見怪不怪了:“對,今天在於喬葬禮上,我們見了一麵。”

“她有說什麽嗎?”燕澤陽眉頭緊鎖,似乎不太待見這位蹦出來的丈母娘。

秦紛繁想到另一個孩子的事,猶豫了一下搖搖頭:“確實有件事,但現在我還不確定,所以不能告訴你。”

“我知道了。”

燕澤陽並沒有多問。

感受到他的尊重,秦紛繁心裏湧起一股暖流。

這段時間以來,她確實能看見燕澤陽明顯的變化,從一開始根本不在意她的感受,到尊重她的選擇。

或許她和燕澤陽,真的有機會重新來過……

三天後,秦紛繁去取了報告。

拿到手的那一刻,她險些沒把報告摔在地上。

上麵99.9%的數字,像是一根針,刺痛了她的眼睛。

“你們確定沒有弄錯?”秦紛繁不可置信的問。

檢驗員抬頭看了她一眼,見她臉上並沒有找到親人的欣喜,反而滿臉慌亂:“沒有,你們是有血緣關係的親人。”

秦紛繁身子晃了晃。

這怎麽可能,祁雯麗不是說另一個孩子早就死了嗎,怎麽可能還活著?

她攥著報告,搖搖欲墜的出了門。

陽光刺眼,她的心裏卻感覺不到絲毫暖意,好像有一隻大手,狠狠揉搓著她的心髒。

秦紛繁機械的攔了車,手指一直在顫抖。

“這位小姐,請問您去哪裏?”司機開口問道。

秦紛繁隨口報了個地址,自己都沒聽見說了什麽。

她腦子此刻已經是一團亂麻,一直到司機停車,告訴她到了,她才發現車竟然停在了祁氏大樓。

“你帶我來這裏做什麽?”秦紛繁驀然握緊報告,滿臉的緊惕。

司機一副莫名其妙的樣子:“不是你自己說要來這裏的嗎?”

是她說的?

秦紛繁怔了一下,掏出錢給他,拉開車門下了車。

站在祁氏大樓門口,看著來來往往的人群,秦紛繁低頭看向手中的報告,將它塞進包中,走了進去。

祁雯麗應該和前台吩咐過了,所以秦紛繁一路暢通無阻,沒有任何人攔她,讓她順利的去了祁雯麗的辦公室。

“請進。”

聽到裏麵傳來祁雯麗的聲音,秦紛繁深吸了口氣,推門進入。

祁雯麗看見是她,放下手中的筆,微微一笑:“今天怎麽有空過來看媽?”

秦紛繁在她對麵坐下,似是躊躇了一番,才開口:“過兩天就是我的生日了,也是她的忌日。我想……去祭拜她。”

秦紛繁沒有提這個她是誰,但她們誰都明白,祁雯麗的臉已經蒼白如雪了。

祁雯麗麵前擠出一抹笑容:“都這麽多年了,你去看她做什麽?”

“如果不是為了救我,她也不會……我帶著她的份,一起活了這麽多年,總該去看看她。早年我沒有找回記憶也就罷了,現在既然找回來了,起碼也要陪陪她。”

秦紛繁滿眼懇求:“媽,你就給我這個機會,好不好?”

祁雯麗眼裏泛起了淚花,嚅動了幾下嘴唇,似是想說些什麽,但終究還是沒能說出口。

她拿了一張紙,提筆唰唰寫下一行字,遞給了秦紛繁:“拿去吧。”

秦紛繁提起的心髒一下子落回到實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