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跟車到了警局。

秦紛繁先一步下車,好在她都快成為警局的常客了,都知道她是誰,也沒人攔著,讓她一路順暢的到了審訊室。

麥克坐在裏麵,一副眼觀鼻鼻觀心的模樣。

秦紛繁問警察:“如果可以,麻煩你們問出燕茵茵現在在哪,否則我擔心這件事還會越演越烈。”

警察嚴肅的點點頭,但顯然不明白這件事和燕茵茵有什麽關聯,自顧自的進去審問了。

燕澤陽從身後摟住她的腰:“怎麽樣?”

“我覺得問不出來。”秦紛繁搖搖頭,“這人黑白恩怨分明的很,雖然是殺了人,但是是為了報仇,燕茵茵幫了他,隻怕他不肯說。更何況,咱們也沒有證據證明,燕茵茵和他有什麽合作關係。”

燕澤陽皺了皺眉。

燕茵茵曾經是他發誓要一輩子保護的妹妹,可她錯事越做越多,他甚至懷疑,是不是當年對她的溺愛,才造成了現在這樣的畫麵。

想到這裏,又看向秦紛繁已經鼓起的肚子,他眸中閃過一抹愧色:“紛繁,茵茵我一定會負責找到,你就回去休息吧。”

“可是……”

“現在已經沒有人,可以傷害你了。”

燕澤陽柔聲安慰,讓秦紛繁的心鎮定不少。

肚子有微微的疼,也不知是不是連續奔波動了胎氣,想到肚子裏的孩子,秦紛繁還是服軟了。

她回頭看了眼仍然一言不發的麥克,轉身跟著燕澤陽離開。

這夜,她做了一連串的噩夢。

燕茵茵、江月還有麥克,一個個身上都鮮血淋漓,伸出手要找她討命。

她們抓住她的四肢,手伸向了她肚子裏的孩子……

秦紛繁嚇得從夢中驚醒,第一反應就是摸肚子,摸到手中的鼓起,才大大出了口氣。

天才蒙蒙亮,可她已經睡不著了,索性起身去洗了個澡,換了件趕緊的衣服,才坐回到床頭。

離她備注的預產期隻剩下3個多月了,隨著離上一世她生產的時間越近,她心裏的不安就越發強烈。

她總覺得,背後有一隻手,在對她的孩子虎視眈眈。

是燕茵茵,還是江月?

秦紛繁抱著腦袋回想了好一陣子,實在想不出上一世,自己如何會落到這樣淒慘境地的,隻能苦笑上一世的自己太過天真,又重振旗鼓,上班去了。

幾日後,她去參加了於喬的葬禮。

燕澤陽飛去了國外幾日,所以去參加的隻有她一個人。她穿著黑裙,鼓起的肚子一到場,就吸引了不少人的視線。

已經有人圍上來,說“你就是燕夫人吧”之類的話,完全把這裏當成貴婦人的下午茶時間了。

秦紛繁本身心情就不好,語氣冷冷的回了幾句,眾人自討沒趣,又不敢在麵子上發作,隻能悻悻離開。

秦紛繁這才落得耳邊清淨,走向前麵祭奠的位置。

於父短短幾日,已經蒼老了許多。中年喪女,對於一個半截身子埋進棺材的人來說,太過痛苦。

看見秦紛繁來了,他顫巍巍的拿起三支香遞給她:“好孩子,你來了啊。”他轉身看向於喬的照片,“喬喬你看,你的朋友來看你了,這個世界上,還是有很多人關心你的。”

秦紛繁心中一陣酸楚,急忙垂眸掩住打轉的淚水,低頭鞠躬,然後把香插在了香爐上。

“叔叔,您別再難過了,人死不能複生,但活人還是要好好活著。我相信於喬在天有靈,一定也不希望您因為她熬壞了身體。”

這些勸說詞其實反反複複毫無意義,但秦紛繁還是不自覺的說出了口。

於喬的死,其實或多或少和她脫不開關係。若不是她主動接近於喬,激發了於喬的反抗,又怎會走到今日這個地步。

想到這裏,秦紛繁上前拉住於父的手:“如果你有什麽需要幫忙的,盡管告訴我。作為於喬的好友,我希望可以代替她,好好照顧你。”

於父老淚縱橫,連連搖頭:“我都半截身子進黃土的人,還有什麽好圖的?如今我的女兒走了,我也沒什麽牽掛了,不過是等著這具殘喘的身體,去陪她罷了。”

看於父一臉灰敗,秦紛繁扶住他搖搖欲墜的身體,剛想再說幾句,視線卻瞥見從入口進來的人,頓時身子一僵。

祁雯麗也看見了她,腳步頓了一下,才走過來:“阿月……紛繁,你怎麽會在這裏?”

“我來拜祭於喬。”秦紛繁疑惑道,“那你呢?”

“我和於總相識已久,聽聞此事,痛心不已,特意前來吊唁。”祁雯麗簡單解釋,然後看向於父,眉頭一皺,“你現在都瘦成什麽樣了,難不成幾十年後歸去,真要讓你女兒看的良心難安嗎?”

她拉過於父,視線卻落在秦紛繁臉上:“我和他去說幾句話,這裏麻煩你照看一下。”

秦紛繁點點頭。

看著兩人前後走到角落,秦紛繁站在遠處,看著祁雯麗不知說了什麽,於父垂下了頭。

秦紛繁實在按耐不住內心的好奇,眼珠子轉了轉,看多半人都聚在一起三三兩兩的嘮嗑起來,便輕手輕腳的蹭了過去。

“祁總啊,我知道你的意思,你也別再安慰我了。這幾天,安慰的話我已經聽的夠多了,可你們不是我,又怎麽知道我失去女兒的痛苦?”

於父攥緊拳頭,在秦紛繁的角度,可以看見他脖子上青筋暴起。

祁雯麗拍了拍他的肩膀:“此言差矣,你忘了嗎,我也曾失去了兩個女兒。”

“你不是說一個女兒找到了?”於父注意力被轉移了。

“還有另一個,還那麽小,就走了。”祁雯麗提起那段往日,滿目心痛,“這些年來,我一直在自責,如果當初我不用那種方法,是不是這孩子就不會死。”

於父搖搖頭,一滴渾濁的淚從眼角滑落:“這不是你的錯,你這些年,又是念經又是去墓地探視的,我都親眼見過。”

“那於喬的死,也不是你的錯,不是嗎?”祁雯麗拍拍他的肩膀,“人已經走了,你若是覺得對不住她,便替她好好活著,起碼百年歸去之後,見到她,還能說說她沒有見過的奇聞異事。”

祁雯麗用自身舉例確實很管用,眼見著於父的情緒平靜下來,秦紛繁趕緊退開了幾步,回到祭奠的位置,但心裏卻因為祁雯麗剛才說的話而起伏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