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嗓子裏發出咕嚕嚕的聲音，模糊到幾乎聽不清：“你，你想到底做什麽？”說這話時，他眼睛死死盯著燕母。
這個曾經雙手染滿鮮血的軍人，擁有著與生俱來的壓迫感，他一動怒，讓人不自覺的畏懼。
燕母嚅動了幾下嘴唇，硬是被憋出幾個字來，臉已漲得通紅。
燕爺爺揮手一掃，將桌子上的茶杯“哐啷”全部砸碎在了地上！
“很好，你是覺得我燕家人好欺負是嗎？敢把腦筋都動到我燕家的孫媳婦身上了！”燕爺爺猛然起身，身子一直在顫抖，“從現在開始，誰要再敢提讓燕茵茵回來的事情，就給我滾出去！”
“爸！”
燕母也急了：“這些話一定是偽造的，不是我說的！”
“你說是偽造的，那就找人來鑒定一下吧。”秦紛繁晃了晃手機，“燕家名下不是有專門的鑒定機構嗎，一查便知道了。”
燕母的臉色煞白，立刻緘默不言了。
秦紛繁冷笑一聲，拉住燕爺爺：“爺爺，你別氣壞了身子，我隻是有些害怕，萬一茵茵回來了，我和肚子裏的孩子會不會……”
“不會有這麽一天。”
燕爺爺臉色青紫：“你是我孫媳婦，肚子裏是我曾孫子，誰敢動你，就是和我老頭子過不去！”
他氣的直咳嗽。
燕母還想說話，可卻怕再刺激到燕爺爺，隻能回身衝著燕澤陽使眼色。
燕澤陽的視線卻一直落在秦紛繁臉上，眸色漸深。
燕爺爺身體打顫，眼球都渾濁起來。
秦紛繁急忙扶住他：“爺爺，你別氣了，我送你回房間休息吧，這件事媽和澤陽會解決的。”
“解決？她怎麽解決，放任她那個不要臉的女兒回來害你，害我的曾孫嗎！”燕爺爺也是氣急了，拐杖指著燕母，幾乎要打在她身上。
燕澤陽起身攔住：“爺爺，這件事交給我吧。”
燕爺爺的胸膛不斷起伏著：“你自己之前做過的事，我還沒和你計較呢！”
“爺爺，我相信澤陽。”
秦紛繁適時道，摟住燕澤陽的胳膊，兩人看起來極為親昵：“我相信澤陽對我的感情，他不會讓人傷害到我的。”
“你這個丫頭就是太善良了！”燕爺爺恨鐵不成鋼的說。
他放下拐杖，搖了搖頭：“算了算了，你們年輕人的感情我弄不懂。但我警告你們，剛才我說的話都給我記牢了，要是再讓我發現今天這樣的事，我就讓燕茵茵永遠在國外回不來！”
他在保姆的攙扶下，轉身回屋。
空氣一時間陷入凝固。
秦紛繁收起手機，淡然的看了燕母一眼。
燕澤陽掏出煙盒，深吸了一口，煙霧嫋嫋娜娜，很快消散在涼涼的空氣中：“我先出去透會氣。”
夾著煙的修長手指微動了一下，煙灰順著他的步伐落在了地上。
看著燕澤陽的背影消失在眼前，燕母才顫抖著聲音開口：“那天晚上，是你……”
“是我。”
都鬧到這個程度了，秦紛繁就做好了魚死網破的準備。
她利落的承認：“那天晚上我跟著你出去了，看見你見了一個人，就順便錄了音。對了，那天燕澤陽也在。”
燕母的臉色簡直可以用多彩繽紛來形容。
“他聽到了什麽？”
“那你應該去問他啊。”秦紛繁眯了眯眼，走近她，“不過我可是聽到了不少內容，看樣子她手裏有不少你的把柄啊！”
“你都知道了……”
秦紛繁看燕母一臉失神，唇角微勾：“所以，為了我自己的安全，我是不會讓燕茵茵回來的。我也勸你，好好和她說說，否則萬一真回來了，還不知道爺爺要怎麽對付她呢？”
“你這是在威脅我？”
燕母不可思議的盯著她。
自從秦紛繁嫁進來，雖然關係算不上好，還在她手裏吃過幾次悶虧，但從來沒真正撕破臉皮。
可這一次，秦紛繁像是下定了決心，要和她攤牌了。
“我隻是想告訴你，在沒有生下孩子之前，我隻想安安靜靜的在這個家裏生活。誰也不要打這個孩子的主意，否則就算拚個魚死網破，我也不會放過她。”
秦紛繁語氣冷靜，不帶絲毫溫度的看著她，轉身離開。
燕母沒有跟上來。
秦紛繁在門口看見了靠在車上的燕澤陽。
他竟然還沒有走。
秦紛繁走過去，兩人視線相撞，卻是相對無言。
燕澤陽靜靜的看著她。
那雙水汪汪的眼睛，黑白分明，像是藏不住這天下間所有的汙垢。
“為什麽選擇在這個時候說出來？”燕澤陽的語氣並沒有想象中的暴怒，秦紛繁原本以為，因為她而無法讓燕茵茵回來，燕澤陽會恨到殺了她的地步。
“你當真這麽恨她？”
“恨，就算去國外，也湮滅不掉的恨！”
秦紛繁一字一頓的說。
她從來沒有表現過這樣強烈的情緒，自從她醒來，永遠清清淡淡，好像曾經擁有的熱情都在一瞬間消失了。
但這一次，秦紛繁實在按捺不住情緒了。
他們不過以為燕茵茵對她的隻是耍了小手段，可在她心裏，卻是躺在手術台上時刻入骨髓的絕望。
都不是她，又如何知道她的痛苦和那夜夜驚醒的噩夢？
燕澤陽看著她已經開始泛紅的眼眶，一股突如其來的心痛攫住了他：“我知道了，這件事我會解決的。”
“你當然要解決，除非你希望爺爺動用手段讓她一輩子回不來。”秦紛繁聲音很冷，“既然你們選擇隱瞞我，就應該想到，我發現後會是什麽樣的結果。”
秦紛繁沒有再看他一眼，從他身邊走過，抬手攔了輛車，坐了進去。
透過窗戶，隻能看見他的半邊側臉，下鄂線緊繃，心底生出難以忽略的悶痛來。
“開車吧。”
窗外的樹木迅速後退，她輕輕閉上眼。
破釜沉舟。
她不知道自己做的對不對，但是此刻，她很深切的明白一點。
她沒有退路了。
“叮咚。”
手機發來短信。
是黑客侵入網絡的調查信息，傳送到了她的手機上。
看來是有人侵入了賬戶。
不過這不是她的賬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