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莞爾一笑走過來:“紛繁,以後我們就是同事了。”

“是啊,可惜不是一個部門,否則還能多交流交流感情。”秦紛繁雙關道,表情平靜,“你怎麽不去總裁辦公室,在這裏待著做什麽?”

“我剛才去人事部辦理手續,想到你在這一層,就來看看。”江月似乎沒聽懂她的話,好奇的往裏探了探腦袋,“我聽說之前爺爺不讓你工作,擔心你肚子裏的孩子,現在怎麽又同意了?”

她看起來真不過是好奇,但秦紛繁卻下意識的捂住肚子,緊惕起來:“沒什麽,就是在家身子骨都懶散了,爺爺就同意了。”

“那你也別太辛苦工作了,畢竟孩子重要。”江月點點頭,低頭看了眼手表,驚呼了一聲,“啊這麽遲了,我要上樓了,中午吃飯見!”

說完就匆匆的往電梯走去。

秦紛繁盯著她的背影,眸色沉了沉,轉身回了辦公室。

一個多月沒有工作,秦紛繁看著滿桌的文件,有些頭痛。

盡管助理已經把整理文件和規整資料之類的事情做了,但這中間所有正在進行的項目,秦紛繁必須得一個個重新審核,等看完抬頭,才發現外麵一個人都沒有了,早就到了午飯的時間。

秦紛繁伸了個懶腰。

她可以餓,孩子可不能餓。

秦紛繁掏出手機叫了份外賣,看送來還要半個小時,正準備再看個案子的時候,手機“嗡”的在桌上震動起來。

她看了眼來電人,是個陌生號碼:“喂?”

“請問是秦紛繁女士嗎?”

“我是。”

“我們有一個消息,需要通知您……”

秦紛繁的手猛然一抖。

她霍然站起身,筆隨著她的動作在桌上滾動,“啪”的落在了地上。

手不自覺的攥緊成拳,她深吸了口氣,仍是帶著顫音:“你說,何施慕死了?”

“是的,何先生與今早8點在獄中自盡身亡。”警察一板一眼,語氣不帶絲毫情緒,隻是例行公事的回答,“因為您是當事人,所以如果有空,希望您可以來做個筆錄。”

秦紛繁輕輕嗯了一聲,聽到那頭掛斷的嘟嘟聲。

她抓著手機的手漸漸冰涼。

她本來以為牢獄中雖然不容易探聽到消息,但好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卻沒想到何施慕竟會選擇自盡。

摔坐在椅子上,秦紛繁捏了捏眉心,頓生疲憊。

以何施慕拚死也要活下去的勁,怎麽會做出自殺這種事情來?

“咚咚咚。”

秦紛繁頭都沒抬一下:“把餐放桌上就好。”

“紛繁?”

聽到熟悉的女聲,秦紛繁抬頭,看見了江月,頓時眉頭皺的更緊:“你怎麽來了?”

江月被她嚴肅的表情看的一怔,片刻才道:“我們不是說好了,中午一起吃飯嗎?”

“澤陽呢?”

“他還在工作呢,等會我帶點吃的給他。”

江月說的很自然,看來一上午的工作讓他們兩人關係有親近了不少。

若是平時秦紛繁可能會更深挖下去,但現在她滿腦子都是何施慕的事情。

她霍然站起身,抓起手機就往外走。

江月跟上前。

秦紛繁走在前麵,她就跟在後麵,亦步亦趨。

一直到走出公司,秦紛繁腳步一頓,轉身道:“你跟著我做什麽?”

江月啞然:“不是去吃飯嗎?”

“不吃了,我有點事要出去一趟。”秦紛繁像是想到了什麽,“對了,我叫了外賣,如果你不嫌棄,可以去我辦公室拿。”

秦紛繁態度強硬,江月眸中閃過一抹異色:“紛繁,你和以前真的變得很不一樣了。”

秦紛繁沒太在意她說了什麽,隨意應了一聲,正好車來了,便一頭鑽進車內,絕塵而去。

一路上,秦紛繁都在思考等會去警察局要問什麽,等真到了,才發現這些猜測都沒有用。

因為何施慕的死因非常簡單。

勒死。

她無法想象,竟然有人會在什麽東西都沒有的情況下,脫下自己的衣服,綁在欄杆上把自己勒死。

這是要多決絕才能做出的事情。

秦紛繁抓住了負責看管的警察:“請問何施慕生前有什麽人來探監過?”

警察似有些不耐煩,看來問這些話的人不止她一個:“就一個姓燕的人,其他都沒來過!”

姓燕的?

秦紛繁深吸了口氣:“多大年紀?”

“二十多歲吧。”

秦紛繁提起的心,在此刻又重重墜落下去。

應該是燕澤陽。

還好,她差點以為動手的是燕爺爺……

“那他沒有說過什麽奇怪的話嗎?”秦紛繁提示道,“自言自語也行。”

“誰沒事聽一個犯人自言自語啊!”警察揮揮手,正欲趕人走,突然頓了一下,“說起來,他前兩天剛進來的時候,我照列和他說了句要好好配合,爭取以後出去,他的態度有點奇怪。”

“哪兒奇怪了?”秦紛繁的呼吸急促起來,感覺好像有什麽答案要呼之欲出。

警察撓了撓頭:“正常人要不就是充滿希望,要不就是垂頭喪氣,可他說了一句我肯定出不去了這樣的話。那時候我覺得是喪氣話,但現在看這情況,倒像是預言似的。”

秦紛繁抿了抿唇。

何施慕說這句話,是因為自己得了胃癌,認定會死在牢裏,還是從一開始,就沒抱活著出去的打算?

秦紛繁做完筆錄,從警察局出來,撞上了趕來認領屍體的何施慕的父親。

她下意識的避開,聽見了一個中年男人隱忍的哭聲。

她的心像是打翻了一個冰桶,從手到腳的冷。

何施慕害她的事情,因為他的死,而宣告終結。他生前犯下的錯誤,用死全部承擔了。秦紛繁看著葬儀館抬著擔架走進去,胸腔中像是被什麽東西堵著,喘不過氣來。

她漫無目的的走出警察局,邊平複情緒,邊思考警察說過的話。

她不信何施慕是真的想自殺的,除非是這其中,有他非死不可的理由。

比如有人在他進監牢前,說了什麽……

“秦紛繁?”身後傳來低沉卻極為漠然的男聲。

秦紛繁正在想事情,反應遲鈍了幾秒,才轉過頭,對上一張不甚熟悉但是有些印象的臉。

看見她一副思考的樣子,男人不悅的皺了皺眉。

“怎麽,你連我都不記得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