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紛繁先移開了視線。
燕澤陽臉上表情淡了些：“明天。”
“明天？”秦紛繁吃了一驚，“那你怎麽不早和我說，東西都沒收拾好呢！”
“回去讓保姆幫你收拾些常用的，其他的等到了那邊再買。”
秦紛繁瞪了他一眼：“真是不當家不知油米貴！”
這話頗有點小媳婦的感覺，燕澤陽原本緊繃的下顎一下子就柔和了。
車開到家門口。
燕澤陽看著她進了門，然後掏出手機：“按照我發你的清單，每樣東西都要買，先送到溫泉度假山莊。”
在經過秦紛繁房間的時候，透過開著的門縫，看見她蹲在地上，正在往一個大箱子裏塞東西，頓時啞然失笑。
如果讓她知道，他已經把所有東西都買齊備了一份放在山莊裏，可能會有殺了他的心吧。
燕澤陽想了想，默默的到嗓子邊的話給吞了下去。
翌日，兩人一大早就出門了。
考慮到秦紛繁的身體狀況，燕澤陽安排了私人飛機，但饒是如此，秦紛繁衝上去的那一刻，還是忍不住的耳鳴犯惡心。
“拿熱毛巾來。”燕澤陽吩咐助理道，一邊接過毛巾遞給秦紛繁，“行不行，要不要讓隨行的醫生看一下。”
“沒事，孩子不能嬌慣，否則以後去哪兒都麻煩。”秦紛繁搖搖頭，摸了摸肚子，“孩子，你可得給我爭氣點，咱們難得出來玩，別搗亂。”
她低頭喃喃自語的小模樣甚是可愛，少了幾分平日裏的清冷，就像是個長不大的孩子。
燕澤陽腦海中突然浮現出年少時，她追在他身後大大咧咧的模樣，那時候她就整天嚷嚷著，說要給他生一個孩子，還非逼問他要男要女。
這些事，他本以為自己早都忘了的。
“男孩女孩都好。”
燕澤陽冷不丁開口，秦紛繁一臉茫然的抬頭看他，卻見他已經偏過了頭去。
什麽男孩女孩？
秦紛繁微愣，盯著他的側臉。
燕澤陽卻沒有再開口，他拿起今天新到手的財經時報，認真的看起來。
秦紛繁雖然已經讓自己像陀螺一樣去工作，但多半也是為了爭口氣，不讓自己再重蹈以前的悲劇，倒不是說真多麽熱愛，這種財經新聞一向看不下去，偏偏這飛機上又沒有別的可看，她盯著窗外一片蔚藍半餉，不自覺的睡了過去。
肩頭“咚”的一沉。
燕澤陽偏頭，看向靠在自己肩膀上睡著的女人。
他微抬了抬手，讓助理拿來了毯子。
她睡得很沉，睫毛一動不動，連呼吸都很輕柔，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嘴角微揚，卻又很快垂落下去。
燕澤陽看見她皺起了眉頭，不自覺的伸出手，撫平了她眉宇間的那個川字。
她的神色很安靜，是美到不可被觸動的清淡，卻也隱約透著藏不住的落寞。
他總是想不透，到底為什麽秦紛繁結婚後，就像是變了個人。
是被他傷透了心嗎？
燕澤陽想的有些出神，若不是秦紛繁突然睜開眼，他都沒有發現自己已經盯著她發呆了很久。
身子重重晃了一下，秦紛繁茫然抬起頭：“到了？”
“嗯。”燕澤陽轉頭看向外麵窗戶，不易察覺的直起身子，“剛到。”
“你怎麽也不喊我。”秦紛繁掀開蓋在身上的毯子，“走吧！”
她很心急的想要去看度假山莊，所以步伐很快，竟是將燕澤陽甩在了身後。
燕澤陽無奈的看著她的背影，吩咐下麵的人將行李帶過去，才大跨步的跟向她。
溫泉度假山莊的老板是個中年人，臉的輪廓很深，濃眉大眼，下巴方正，看上去有些嚴肅，但態度溫和：“歡迎你們，房間已經給你們準備好了。”
秦紛繁並沒有看房間的興趣，她轉過身問燕澤陽：“今天就要談生意嗎？”
“不急。”回話的是老板，含著笑意說，“既然是來談合作的，總要先了解我們山莊，光是看可不夠，不如親身體驗一下。”
“有道理，那不如我們先泡個溫泉吧？”秦紛繁飛速接過話頭。
燕澤陽眼裏閃過一抹笑意：“那就按照老板說的，先去體驗一下。”
秦紛繁雀躍的點頭，跟著服務生往溫泉區去。
溫泉區分為三種，男女分割開的浴池，還有單獨的男女共浴，秦紛繁果斷選擇了分開浴池，經過單獨的小房間時不知為何臉部發燒。
女湯在男湯前麵，秦紛繁先進了浴池，溫騰的熱氣自碩大的池水中升騰起來，霧靄在眼前暈開一片牛奶般的白色。
秦紛繁深吸了口氣，感覺身體暖洋洋的。
服務生深深的鞠了一躬：“您有什麽事可以按鈴，我們會立刻為您服務。”
秦紛繁點點頭：“沒我的吩咐就別進來了。”她不喜歡有人在邊上盯著。
不知是不是提前做了清場，女湯裏並沒有人，秦紛繁樂的自己一個人泡溫泉，看服務生走了以後，愉悅的下了水。
溫暖的水順著四肢百骸蔓延，秦紛繁舒服的歎了聲，頭靠在池子邊上，眯了眯眼。
她很久沒有這樣輕鬆自在了。
肚子似乎有一點動靜，秦紛繁愣了一下，下意識的低下頭去，看著隻有微鼓的肚子，嗤笑了一聲。
怎麽可能。
做過一回母親，她再清楚不過孩子什麽時候才會有反應，曾經她曾無數次的幻想過，這個孩子從她身體中出來，是多麽的活潑可愛。
她甚至想，以後再給燕澤陽生個孩子。
這是她年少時的願望，一男一女，可惜再也不可能了。
秦紛繁想的有些癡，竟是不知時間過去了多久，困倦感緩緩襲來，不自覺睡了過去。
燕澤陽從男湯裏出來，頓覺神清氣爽。
他走到外麵等了一會，眉宇間的溫柔漸漸變成了川字。
他走到女湯大門前，看見服務生站在門口：“她人呢？”
“秦小姐在裏麵泡溫泉，還沒有出來。”
“多久了？”
服務生抬手看了看表：“有兩個多小時了。”她笑著道，“有的客人很喜歡在裏麵多休息放鬆一會，基本上三個小時之內屬於正常現象，燕先生不必擔心。”
燕澤陽微微皺眉，沒有說什麽。
“燕先生，旁邊有休息室，您可以去那裏喝杯茶，我們有上好的龍井。”服務生殷勤道，指著不遠處一個房間道。
燕澤陽看了大門一眼，想到秦紛繁在飛機上困倦的樣子，還是沒有忍心叫她，轉身走向休息室。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在燕澤陽喝掉第五杯龍井過後，終於忍不住起身。
他還沒走出去，就看見剛才那個服務生匆匆忙忙跑進來：“不好了燕先生，秦小姐昏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