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摘下口罩，看秦紛繁的眼裏滿是責備：“她的後腦勺因為撞擊，裂開了一條三厘米長的口子失血過多，已經輸了血，暫時穩住了，但可能還有腦震**之類的後遺症，需要等她清醒以後再做觀察。”
秦紛繁聽著醫生的說法，心就像是坐過山車一樣忽上忽下，在確定小蕊沒有生命危險後，提起的心才落到了實處，跟著護士一起進了病房。
她看著護士將昏迷不醒的小蕊抬到**，針插入手背，戴上了氧氣罩，旁邊還有一個心髒記錄儀。
這些，完全不該有一個五六歲的孩子承受。
“你是她媽媽吧？”護士回身看了秦紛繁一眼，“雖然說現在生命體征穩定了，但還沒醒，隨時可能會有意外，你要看好她。”
秦紛繁連連點頭。
送護士離開病房，秦紛繁走到床邊坐下，幫小蕊整理好她淩亂的發絲，輕柔道：“小蕊，是阿姨不好，沒有照顧好你。你要堅強，快點醒過來。”
躺在**的孩子緊緊閉著眼睛，沒有辦法回應她的話。
門被推開，低沉的聲音隨著他的走近響起。
“怎麽回事？”
秦紛繁沒有回頭，手一直握著小蕊的小手：“她從樓梯上摔下去了，醫生說後腦勺有傷，需要等她醒來再另做檢查。”
燕澤陽看著**一大一小兩張同樣慘白的麵孔，眉頭皺的更深：“我是問，她怎麽摔下樓的？”
秦紛繁搖了搖頭：“我不知道，看見她的時候，她已經躺在樓梯下了。”
“嫂子這話說的就有點奇怪了。”身旁傳來一個尖銳的女聲，秦紛繁一轉頭，這才看見燕茵茵竟然也跟著過來了。
燕茵茵眸中滿是諷刺：“昨晚小蕊是跟著你睡的，怎麽今天一大早就摔下樓梯了？你就沒有看著她一點嗎？”
“我當時在洗手間，沒有想到她會跑出去。”秦紛繁閉了閉眼，“是我的錯。”
“是嗎，那還真是巧，你剛去洗手間，她就跑出去了。”燕茵茵似乎話裏有話，“我還以為是你們吵架了呢……”
“我和一個孩子有什麽好吵的。”
“那可不一定，我可聽保姆說，昨天剛回來的時候，你還以為這孩子是哥的，還吵了一架呢！”
燕茵茵越說越過，連燕澤陽的臉都沉了下來。
警告的眼神掃過燕茵茵的臉，見她知趣的閉上了嘴，才對著秦紛繁道：“我已經通知薑欽回來了。”
“你這是懷疑我？”秦紛繁身子一僵，卻也不想在病房裏和他爭辯這些，“我知道了，你們出去吧，這幾天我會留下來照顧她。”
燕澤陽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轉身離開了。
燕茵茵急忙跟了上去，一出病房門，就沒忍住開口道：“哥，你真覺得小蕊是自己摔下去的嗎？”
腳步一頓。燕澤陽回頭看向燕茵茵，那凜冽的眼神，看的燕茵茵心中一驚，有些心虛的躲開他的視線。
“沒有證據的話，就不要亂說。”
燕茵茵驀然攥緊拳頭，半餉才緩緩鬆開，換了一副語氣：“我也沒有說就是嫂子幹的，隻是當時隻有嫂子在場，又是她第一個發現的。就算我們相信，孩子的父親能相信嗎？到時候咱們怎麽交代。”
燕澤陽眸色一冷，突然間加快了步伐。
不過出了一會兒神，燕茵茵抬起頭，就看見燕澤陽已經走遠了。
“哥，你為什麽總要幫她，不相信我說的話……”燕茵茵死死的咬著下嘴唇。
以前那個信她，永遠不懷疑她的燕澤陽呢？
心底越發的恐懼。
她絕對不能讓人知道，是她害的小蕊摔下樓的！
從懷裏掏出手機，她的手一直在顫抖，半餉才撥通了一個電話。
“幫我查一個人的號碼……”
掛上電話，燕茵茵深吸了口氣，嘴角浮現出一抹冷笑，回身看向長廊盡頭的病房：“這一次，我看你要怎麽翻身！”
走廊裏再度陷入寂靜。
站在病房門口的秦紛繁，按住門把的手緩緩放下。
她本來想出去，和燕澤陽解釋清楚的，現在看來，也不必了。
清者自清，小蕊並不是她害的，但她也不相信，小蕊是自己摔下去的。
她手指拂過小蕊的臉龐：“你放心，阿姨一定會幫你找到害你的凶手的，你也要努力，早點醒過來。”
這夜，秦紛繁始終睡不踏實，她在邊上搭了一張折疊床，陪著小蕊，半夜驚醒了好多次，第一反應就是看小蕊醒來沒有。
一次次的期盼，一次次的失望。
天一亮，她就頂著熊貓眼起床，幫小蕊擦拭臉和手臂。
還沒給小蕊喂一點水，門就被急切的打開，薑欽大跨步的走到床前，一把推開秦紛繁：“小蕊，爸爸回來了！”
秦紛繁差點被從椅子上推下去，急忙扶住床沿：“小蕊她還沒有醒……”
“秦紛繁，我都說了，她是我的女兒，不是燕澤陽的，你為什麽還要這樣對她？多年的老校友，沒想到你竟然是這麽惡毒的人！”薑欽雙目赤紅，指著門，“你給我滾出去！”
秦紛繁起身解釋：“不是你想的那樣……”
“出去！”
薑欽似乎篤定了是她傷害的小蕊，在盛怒和焦急之下，根本不聽她的解釋，狠勁將她推出了病房。
門在眼前“砰”的關上。
秦紛繁呆呆的立在門口，就像是被一盆冷水從頭澆到腳，寒意從心底升騰而起。
伸手敲了敲門，出乎意料的沒有人理她。
秦紛繁立在原地許久，才踉蹌著轉身，坐在了門口的椅子上。
她定定的看著地麵發怔。
不管薑欽聽不聽她的解釋，在小蕊沒有醒來之前，她都無法放心離開。小蕊是在她眼皮子底下出事的，她有責任照顧小蕊。
天一點點的黑下來。
薑欽始終沒有出來，護士把晚餐送進病房時，沒忍住開口：“這位女士，探病時間要到了，您還是趕緊回去吧。”
秦紛繁機械的點點頭，起身往外走。
待護士走遠了，她轉身走進衛生間，看著手機上的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直到腿腳發麻，才走出來。
巡邏的護士剛走，一時半會應該是不會來了。
她重新坐回椅子上，安靜的等待黎明的到來。
到明天就是第三天了，按照醫生的說法，小蕊也應該醒過來了。
醫院的晚上真的很冷，中間空調已經全部關了，走廊隻有幾盞昏暗的燈光，陰森的沒有絲毫人氣。
蜷縮在椅子上，困意襲來，秦紛繁強撐著，不斷的拍打著自己的臉，但腦袋還是漸漸的、一點點垂下去……
“砰！”
在她頭將要砸落在椅子上的瞬間，一隻手托住了她的腦袋，將她半摟在了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