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5 懷念與自責
韓校長繼續津津有味地講起了當年的往事：“我足足追了你媽三年，你媽死活不肯嫁給我，理由就是我從來不喜歡笑，老是鐵著一副臉，說嫁給我以後不幸福。為了讓你媽多看我一眼，我每天都要對著鏡子練習笑，最後在你外婆門口站了一夜，才讓你媽動心的。”
“其實媽……真是的一個很幸福的女人。”韓誌誠拉長了聲音說道。
“哎……”韓誌誠聽後歎了歎氣，將手中的飯碗放到桌上，兩手臂撐在桌麵上，語重深長地說：“可惜你媽去逝地太早了，我記得你很小時候，是天底下最活潑的孩子最好動的孩子。
那時你媽在家專門陪著你，你是多麽健康快樂，無憂無慮的孩子啊，想笑就想，想哭就哭。一家三口日子過得非常的幸福，想想那時你才三四歲的樣子吧？
每次我回來，你都會熱情地朝我跑來，調皮地跳到我的背上，叫嚷著讓我背你坐在沙發上，還質問我有沒有給你帶好吃的。你媽呢見我回來樂得不得了，我屁股都沒坐熱，就迎上來端茶倒水，削水果給我吃。
有一次呢，你媽正在削一個非常大的蘋果，說這個大蘋果我吃了就有更多力氣去幹活，你聽了，非要和我搶這個蘋果，你媽不給你，你就跟你媽媽嘔氣了，說媽媽隻疼爸爸，不疼誠誠。
哭都哭了一個多小時呢？嗬嗬……
她可能是全世界最哆嗦的一個人了，早上出門，總是提醒我要帶這個帶那個的，比鬧鍾還管用。中午準時一個電話，問我吃了沒有，吃了些什麽，叫我這個不要吃，那個要少吃。晚上一回來，就問累不累，外麵熱不熱，冷不冷的。
你說，是不是很哆嗦？”校長回想起往事，臉上呈現出一副溫馨的表情，也許是有了思念，校長眼角掛起一絲淚花。
韓誌誠的臉上也露出了那種幸福的笑容，他的腦海隨即出現了那幅畫麵，雖然記憶很模糊，但他確實感受到了媽媽在身邊的那種溫暖和一家人洋洋幸福的感覺。
他的眼眶裏，慢慢地變得模糊起來了，眨了幾下後，感覺到了眼睛裏的濕潤，他起身走到冰箱裏，隨手拿了好幾罐啤酒，然後走到餐桌旁，一瓶遞給父親，另一瓶自己輕輕弄開了瓶蓋，說：“爸，既然我們都很想念媽，來！”
他舉起啤酒，臉上苦笑著，淚水不知不覺得劃了下來。
韓校長爽快地接過啤酒，打開蓋子，與兒子碰了一下，便喝了下去。
接著韓誌誠也大口地喝了起來……
大口大口喝了幾口後，韓校長將啤酒放到桌上，繼續說道：“自從你媽去逝之後，家裏就變得冷清了，以前的歡樂再也沒有了，你媽真的從此閉嘴了，我再也感受不到你媽的哆嗦了。
這十一年來，每天一個人睡在那張冰冷的床上，隻能想象著你媽還躺在我的旁邊，多少次午夜夢回，醒來後是冰冰冷冷的一個人，整顆心像是被掏空了一樣。
曾經嫌她哆嗦，現在真的遭報應了。而你，我也再沒有見你開心過了，自從你媽去逝後，你變得沉默了，慢慢得由沉默開始變成性格古怪的孩子，到最後演變成了冷漠孤僻的性格，直到現在，你還是這種性格，一點也沒有變，不喜歡跟別人打道，隻想一個人靜靜地待著，躲進自己的空間。
雖然你表麵上一副很溫和很平靜的樣子，但是你心裏的傷痛和憂鬱我都能覺察到。因為我是你的父親，最愛最愛你的父親。這些年來，我怒力拚事業，真的無法把你照顧周全。
平常太忙了，根本顧不上你的感受。隻是覺得欠你太多了，兒子，你是我這一生中唯一的又是最寶貝的兒子，我不求別的，隻希望你能真正的快樂起來。
你現在也長大了，不論你做什麽事，我都不會去阻止你，隻要你快樂就好。”
這一席長長的話語，深深地打動了韓誌誠，這是有史以來，聽父親講得最感人，最真誠，也是發自肺俯的真心話。從小到大，還沒有過一次，像今天這樣徹徹底底地、閑暇地聊家常，憶往事，說心裏話。
韓誌誠聽完，心裏熱得如火在燒一樣，熱淚突然盈眶，他拿起啤酒仰頭大喝，喝完後，扒在桌上又傷心地哭了起來。
“兒子！”韓校長忙起身拍了拍韓誌誠的後背，神色有些緊張，問“你怎麽了？男兒有淚不輕彈，你是男子漢，明白嗎？”
“為什麽要把我生下來？我天生就是個禍害，我害死了媽媽，還害死了……”韓誌誠說著說著，話語硬咽得說不下去了。
韓校長拍了拍韓誌誠的肩，安慰道：“不，不是你的錯，就為了這件事，你已經深深自責了十一年了，很多快樂你都白白的浪費了，兒子，你應該忘掉過去，不要再去想了。”
這時，韓誌誠紅著眼眶，突然站起來，眼神極為淩厲，狠狠說：“不可能！我不可能忘記，我小時候的調皮，任信導致了兩家人的悲劇，你叫我怎麽能放開？我就是個災星，是災星！”
“兒子！”韓校長心疼地看著韓誌誠，忙勸道。
韓誌誠趁著酒意，繼續說道：“所以，我該受懲罰，這十一年來，我一直練習著如何讓自己變得成熟和穩重，我一直努力得學習各種技能，力求做得更好，讓媽媽在九泉之下能看到他的兒子的優秀。
可是我的內心啊，久久不能平複，我思念媽媽，媽媽因我而死，我學這麽多技能有什麽用，最終不能呼喚媽媽回到我的身邊，對於趙喜晴的傷害，我永遠彌補不了!
我堅強優秀的外表，誤導了很多人，可誰會知道在夜深人靜時，我的彷徨、迷茫、悲憤與無奈的心情。我時常在想，我到底要怎麽做，才能讓自己內心好過點，可是我沒有辦法。
但我有我自己的原則，做人做事的原則，我很清楚我想要什麽，不想要什麽。可是很多東西不是想象中那麽的美好，每天都要逼著自己去做那些自己不願意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