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狀,雀姑忙捏著針上前。
就在準備施針時,雀姑‘哎呀’一嗓子,為難的道:“真是對不住,雀姑身為女子,祖上還是不入流的仵作行業,如何能為尊貴的族老診治,雀姑當真是不自量力。”
雀姑收針告退,急得那族老捂著心口恨不得撅過去。
錦屏暗暗鼓掌,別說,雀姑這一招配合地相當精妙。
正啃著糕餅墊肚子的萩老抬眼,瞧見上座老友嘴角微勾,瞬間先前想不明白的一切,都豁然開朗。
有族老憤憤,“族長,這小姑娘不識禮數,不敬尊長,簡直就是有辱斯文。”
不等衛覃明開口,錦屏就正色道:“這位老先生此言差矣,族長都說了各抒己見,小女何錯之有?”
衛覃明姍姍開口,“不錯,以情對情,以理對理。”
那反駁的族老囁嚅著嘴,不甘心坐下。
錦屏看向眾人,“既然男子都是女子生的,那男子能擔任族長,女子自然也可以,眾人還有異議麽?”
三息過去,無人再辯。
錦屏頷首,“既然都無異議,那咱們就事論事,開始選賢舉能的族長三規之驗……衛三姑娘,請離席。”
衛芙強忍著一顆躁動的心,她許多年不曾這般緊張過,可正如錦屏所說,族長之位選賢舉能,她不能臨陣前卻怯懦。
衛芙蓮步輕移,於高台之側站定,緩緩朝著眾人行禮。
一舉一動,皆是雅致悅目。
錦屏笑由衷感慨起來,“所謂美人者,以花為貌,以鳥為聲,以月為神,以柳為態,以玉為骨,以冰雪為膚,以秋水為姿,以詩詞為心。”
這彩虹屁一出,滿座都深深驚住。
便是衛芙本人都麵目羞紅,仿若石榴花盛開時的嬌豔。
衛蓉嘴角抽抽,伸手揪了揪錦屏衣袖,錦屏回過神,“敢問衛族長,滿座衛氏子弟中,德才兼備者除卻衛七郎,您還屬意哪一位?”
明明是主家,卻好似成了客人被詢問的衛覃明,默默放下酒盞,抬手振袖後,指向了身側衛芙。
“諸位有所不知,芙兒和七郎都是老夫親自開蒙,論說過目不忘舉一反三之能,姐弟倆伯仲之間,諸位若是不信,大可考校一番。”
眾人當即不客氣起來,開始紛紛醞釀著出題。
錦屏眼神掃過衛厭,心中頓時有了個妙計。
“衛族長,小女有個好主意,既然您都說了三姑娘和七公子才學比肩,不如咱們公開公平公正地落於紙上,也讓諸位做個評判,免得事後有人不服。”
衛覃明微微挑眉,看向錦屏的眼底有些滿意。
“來人,備筆墨紙硯。”
兩張案幾隔著座屏,被安置在席位中間,成了臨時考試現場。
出題者共有十八位,就連那萩老都搓著手湊了個熱鬧。
一題兩份,分別交與衛芙和衛厭麵前。
線香點燃,比試已經開始。
一派安靜裏,拎著食盒的眾婢女悄然到達,開始布膳,久餓之下的衛蓉都忍不住動筷,可瞧著前頭兩位還在奮筆疾書,衛蓉就覺得有些過意不去。
哪知錦屏毫不客氣,吃得滿麵紅光,還催促衛蓉,“你還在長身體呢,不吃飯可不行,再說了不論是你三姐還是你七哥,這兩位哪一個看起來像是能被外物所擾的呢?”
君不見,衛族長這麽安排,分明就是有意為之。
考驗的大概就是衛芙和衛厭的定力。
衛芙還有些糾結,錦屏大手一伸,就開始跨桌給她布膳,“先喝點菊.花粥墊墊,軟糯清霜,清心定神。”
錦屏神色自如,吃得很是盡興。
甚至不忘將那綠豆餅偷偷遞給茉莉。
茉莉心情複雜地接過來,送到嘴邊時卻覺得滿口發苦。
憑什麽呢,你錦屏不過差點被賣身成奴的孤女,緣何要這般擾了七公子前程,方才即便七公子婉拒,那麽大可以延後再議,等到七公子想開了,自然就願意接任族長之位。
可錦屏你竟這般沒心沒肺,這麽快就巴結起來三姑娘。
哼,三姑娘一屆閨中女子,即便再有才學能耐又如何,且不說能不能執掌衛氏,便是如你所願當了族長,往後的婚事也隻怕付諸流水。
撤膳過後,香也燃燼。
兩張答卷被平鋪著糊在錦布上,兩端纏著木棍,兩位仆從高舉木棍,開始化身移動式公告欄,讓眾位賓客過目。
明明是男女兩席,可公告欄就是緊著男席,錦屏偏頭看著衛蓉一臉緊張,便握住衛蓉的手,做無聲安慰。
待兩位仆從退至族長衛覃明身側,衛覃明滿意頷首,不忘對著萩老顯擺,“如何,萩兄,老夫可曾妄言?”
萩老身為合格的‘托’,卻也心服口服。
“三娘掃眉之才,七郎八鬥之才,倒是旗鼓相當,倒是便宜了老家夥你。”
兩人均大笑出聲,那些族老自然沒有異議。
可那又如何,即便族長力薦三姑娘,即便衛氏宗族都觀禮,可青鳥銜玉的印信才是重中之重。
不少人心中都憋著氣,就等著看笑話。
錦屏正在和衛蓉搖手相賀,正沉浸在歡喜中時,就聽見上座的衛覃明喊她,“錦屏小姑娘,繼續吧。”
繼續,繼續什麽?
錦屏眨了眨眼,再度麻溜起身,清了清嗓子道:“族長繼任三規,其一,需得先族長力薦;其二,需得衛氏宗族觀禮為證;其三,需持有青鳥銜玉印信。”
“這第一第二諸位應當都沒有異議。”
座中安靜到針落可聞。
錦屏緩緩抬手,邀請衛芙,“至於這最後一規,三姑娘,請亮青鳥玉佩。”
隨著衛芙緩緩從腰間錦囊拿出玉佩,那與先前被萩老摔碎的青鳥銜玉瞧著一模一樣的玉佩,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尤其是衛大爺夫妻兩。
兩人四目相對,甚至都有些渾渾噩噩。
衛大爺羞惱氣憤,先前若不是妻子告訴她玉佩被砸,他也不會動了造假的念頭,乃至一步錯步步錯;
衛大夫人更是委屈,她明明親眼見到玉佩被毀,怎麽就又冒出來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