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櫻兒,這東西真是礁石上取來的?料不到那種白色的東西不是石垢,竟是這麽好吃的東西。”棉桃若有所思:“若是這樣的話,咱們倒可以試著去賣賣。左右眼下剛開春,咱們也沒有別的進錢處。”
“賣?”米桃‘噗嗤’一聲:“我說三桃,你想錢想瘋了吧,這東西固然是好吃,可是咱們也是親眼見著裏麵有肉,並且吃到嘴裏了,才相信的,更不用說外麵那些不認不識的買主,哪個會傻的跑來買你的石頭?”一邊說著,一邊來回翻看手裏的海蜊子:“而且,依我看來,這東西的殼子似乎比肉沉了幾倍不止啊,稱一斤回家,卻隻能吃到兩口肉,不劃算啊。”
楊桃也道:“這……咱自己吃吃還行,要是賣的話,能賣得出去嗎?再說了,這東西要是好賣的話,那別人豈不都跑去石礁那裏砸了來賣?咱們這幾個小胳膊小腿兒的,也搶不過人家啊。”
棉桃卻神情認真的望向櫻桃:“櫻兒,你有啥法子不?”
“有啊”其實櫻桃早就想好了:“咱們把肉取出來,隻賣肉啊。這肉明顯是貝類的肉,是可以吃的,不用咱去跟人費勁解釋,而且沒有殼,也不用擔心壓稱的問題。還有,咱們賣的是肉,誰也不知殼子長的是什麽樣,他們又怎麽曉得這好吃鮮美的東西竟然就是石礁上那些不起眼兒的‘石垢’呢?”前一句解決了二姐的問題,後一句解決了大姐的問題。
“行,行,我看不錯。”棉桃點點頭,又沉思道:“這樣的話,倒是有些門道。”
“隻不過剝皮費事一些罷了,大不了咱們賣的貴一些。”櫻桃又強調了一句。春天雖然可吃的許多,可是能拿來換錢的卻實在是沒有,又是莊稼剛剛開始泛青的時候,如果不想點別的辦法,家裏短期內是別想有財政收入了。
“這飯我可不白吃,回頭幫你們剝皮!!”秋山滿足的將一隻海蜊子肉塞進嘴裏,真是好吃啊!!
米桃扭頭,望望楊桃:“你看,三桃四桃都說行,咱這大桃二桃還能說個不字?我看以後幹脆咱們兩個做三桃四桃,叫她們兩個當大桃二桃得了。”
“好好好,隻有核桃還是核桃!”核桃竟跟著拍起手兒來。
“哈哈哈”眾人被逗的笑起來。
“得,即如此,咱們飯後便剝來試試,明兒個就去賣賣。若是行,咱立馬就上臨海村去敲去。”米桃拍拍手,命令道:“都吃快些!吃快些!”
吃過飯,才酉初時,但天色已經完全的黑下來,五月初的夜晚,還是有些冷風嗖嗖,幾人撤掉了篝火,把院子略略收拾一下,便都跑進屋裏暖和去了。
櫻桃和米桃棉桃三人去屋後取海蜊子
“咦?”搬開壓在袋子上的大石頭,手一觸及袋口,櫻桃便感到高度有些不對。
“咋了?”米桃還以為她劃了手,關心的湊過來。
櫻桃不確定的再摸摸,道:“好像是少了......”
“少了?怎麽可能?”米桃也伸手去摸摸,道:“你定是想錯了,這東西都是些石頭殼子,又不縮水,怎麽會少?難不成,還能是叫人給偷了去?別說咱家現在這院子一般進不來人兒,就算進來了,人家也不可能跑來拿你的石頭塊子呀,是不是?再再說,就算這人是個傻子,眼又瞎看中了這袋石頭,怎麽不整袋取走,還給你留下呢?”
棉桃也道:“咱都在院子裏吃東西,家裏若遭了賊,怎麽會聽不見,看不見?”
櫻桃晃晃頭,有些相信的:“那,許是我想錯了吧。”可是明明......
剩下的海蜊肉約摸有三十多斤沉,姐妹幾個加上秋山也在這幫了一會子忙,一直忙活了一個多時辰才剝完,楊桃還一不小心把手劃了條大口子,好不容易才止住血。剝出的肉放在那兒卻一丁點點,棉桃拿稱稱過了,三斤多還不到四斤沉。
這東西就是這樣,帶皮的與不帶皮的賣價幾乎相差十倍。明日去賣的時候,大不了賣的再貴些。櫻桃安慰了幾個姐妹一下,各自累極的上炕睡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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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雲,這物什確實是美味,叫個什麽名兒呢?”某某院內,一間黑暗的房間內,空氣裏還彌漫著淡淡的燒木香和貝殼燃燒所發出的糊香味兒。
膀大腰圓的劉德雲使勁吸一口氣把腹部提起來,收進去,才得以彎腰作輯:“回主子,聽那幾個娃娃說,似乎是叫什麽‘海蜊子’。主子即喜歡,不如我今晚再去偷些來!!”
“你瞧你,好歹也人稱一聲胖爺,怎的偏愛上了這偷盜的行徑?”沉淡的聲音裏,透著絲絲戲謔。
劉德雲伏著首,有些不服的:“實在是那小妮子鬼計太多,老胖我心氣難消!!再者還有,我可是見識過這東西采收的困難,別的我不怕,可那種石礁縫兒裏,又窄又小的,我塞都塞不進去,更別說是去敲這些什麽‘蜊子’了。”
“你即知她狡滑,該料到再回去恐怕不那麽容易得手了。”剛剛略帶戲謔的聲音此時又變的悠然清淡,羊脂玉般透明修長的圓潤手指輕輕的在桌上扣響:“她家裏,還有許多,是不是”
“主子”劉德雲輕輕的點頭:“我隻拿了上麵一層,剩下的至少是這些的五六倍。”
“德雲,你已稱了三聲‘主子’了。”剛剛悠然清淡的聲音裏頭,又突的添了些沉沉的威脅,轉變如此之快,叫伏在地上的劉德雲登時深深伏首,輕喊一聲:“爺!”
“咱們這次是有任務而來,萬不要泄露了身份。”羊脂玉般的手指一轉:“你退下吧。明日記得早起,咱們還要去趕集呢。”
“爺?”劉德雲不解的:“趕集做什麽?”他們何時需要做‘趕集’這種奴材們做的活兒了?
“退下吧。”但笑著,吐出兩個字。
“爺,是!!”劉德雲恭敬一伏,心裏卻犯了苦,爺腦子裏都在想些什麽,他這輩子是不可能猜得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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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米桃照櫻桃教的法子做了海蜊肉土豆疙瘩湯,鮮香又熱乎,一家人‘西裏呼嚕’將一大鍋疙瘩湯喝了個底朝天,便開始收拾東西,為櫻桃和棉桃進鎮賣蜊肉做準備。
剝出的蜊肉因為還帶著殼裏的湯,所以不能用布袋裝,隻能用瓷盆裝了,外麵再套布袋,然後要小心的端著,一不小心就會灑。
棉桃和櫻桃兩個一路輪流著端瓷盆子,天將將擦亮時到了鎮上。今日不逢集,人沒有那麽多,但趕早市的人依然不少。
兩人隨便找了個地方,把竹簍倒扣在地上當小凳,上麵擺上裝有海蜊肉的瓷盆子,便靜等問價兒的上門了。
這空當兒,櫻桃悄聲問棉桃:“三姐,這些你打算咋賣呀?”
棉桃悶聲悶氣的:“咱那三十多斤的東西,最後就剩了這麽一點兒,還費了白日的事,還枉劃破了咱大姐的手,淌了那麽多血,哪裏能賣便宜了?少說要五十文吧。”
“五十……”其實也不貴,隻是擔心在人們根本沒吃過這東西,櫻桃遲疑的:“會不會……”
“不會。瞧我的行了,就賣五十!!”棉桃很是斬釘截鐵。
見三姐如此,櫻桃便不再說話。在做生意上,她永遠也不可能比得過這個三桃。
兩人擺開攤子沒多久,就有人過來問價兒了,隻是問的多,買的少,那麽貴的東西,甚至沒有一個肯買。
見棉桃還沉穩如山,櫻桃有些急了:“姐,這都快辰末時了……”
“急什麽,等著。”棉桃瞪她一眼
“小娘子,這東西是個啥,咋賣的呀?”兩姐妹話音剛落,又來一問價的。
棉桃再瞪櫻桃一眼,臉上堆起笑,眯著眼開始推銷起來,把海蜊子肉說的是天上有,地上無,什麽神仙也難求,直說的那人口水都快流出來了。
棉桃也看出這人是個有錢的,嘴又饞,便極力的推銷,直說的那人買了半斤走才罷。
“吃了頭一回,下回就會來找了。”櫻桃輕聲的安慰自己,雖然賣五十文賺的多,但若是賣不出去,可不就全都砸在自己手裏?但願呆會兒能來個人兒,全包走了才好。
“你急什麽。”棉桃又重複一句,眼神盯住人群裏兩人,挪不開。
那兩人,一人身形肥胖,膀大腰圓,一顆圓溜溜的肚子平地凸顯出來,足可堪比懷胎十月的孕婦。另一人身形瘦削一些,步履輕鬆,悠閑而悠然。
那個胖的,穿一身棕褐色印百圈福的長袍,腰間紮一根同色腰帶,隻是那腰帶根本勒不住那肚子,隨著那人的走動而來回晃動著。那個瘦的則穿著一身不顯眼的水青色長袍,腰帶上掛了個簡單的玉飾,雖不起眼,穿在那個人身上卻氣度超然。而且細看之下卻也能瞧得出那並不是普通的料子。
這兩人,雙雙都長著一圈的絡腮胡,又長又濃,足足占去大邊臉,隻留下一雙眼睛來回轉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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