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山哥,怎麽去了那麽長時間?"櫻桃上前給他開門,順嘴那麽一問:“可是曲嬤嬤家出了什麽事?”

“無事。”秋山一臉鎮定:“好幾日沒去,水缸都幹了。我怎麽也得挑滿了不是?曲嬤嬤又非得留我中飯,一來一回的,就耽誤了些時間。”

老實人撒起慌來,更容易叫人相信。櫻桃也沒懷疑,回身去關門:“快進屋吧,飯都給你留著呢。那灰豆根又香又麵,可好吃了。你要是再不來,核桃就該把你那份也吃了。”

“是嗎?真的能吃?”秋山咧開嘴,露出一排整齊的牙齒,撩起長腿大踏步朝屋裏走去:“那我可要好好嚐嚐,這可是從來沒吃過的呢。”

進了屋,米桃和棉桃正在收拾桌上的狼藉,楊桃則揭開鍋,準備把留在鍋裏秋山的那份兒拿出來。

“怎麽才來?上我家吃飯來,還得上趕著你,是不是?”米桃故意瞪著眼,照著秋山的左肩就是一把掌。

秋山的左肩一顫動之下不小心將左手碰在了身體上,登時刺痛火辣辣的傳來,額頭的汗又沁出來。他強忍著沒哼出來,悄悄偷眼看了看,米桃已轉過身去,楊桃正在擺飯,棉桃則出屋去洗碗了,櫻桃還沒進屋。見沒人發現,他暗鬆一口氣,硬生生將額上冒出的冷汗壓回去。

秋山在那暗自籲氣,卻沒看見核桃正拿小手兒扒在牆上,躲在裏屋偷偷望著他。大眼睛忽閃忽閃的在他的左手上打轉兒。

“諾,你先吃著”櫻桃進屋,給秋山遞了一碗水:“我去磨一下家裏的農具,下午我們還要再去山裏挖呢。對了,這事你先別給我說出去。”

“哦。”秋山低頭輕輕捏開那塊山藥根,噴鼻的香氣撲麵而來,再咬上一口,香麵糯軟,若是再沾一點糖,一點也不比鎮上的點心坊做的那些高級點心差!!

他右手拿著山藥根,左手微垂,一邊吃著,一邊對院子裏做活兒的櫻桃道:“下午我跟你們一塊兒去!左右我也沒事!”

“得了吧,一共那麽點東西,你要是去了,哪夠分的?”米桃從裏屋出來,手裏不知拿著個什麽東西,沒好氣的瞪他一眼。

秋山嘿然笑道:“我隻是去幹活兒,完事我不要東西就是。”

“這還用說麽,我還不知道?”米桃走到秋山對麵坐下,突然壓低了聲音,語帶責備的:“難道你下午真的要跟著去?”說著,拿眼瞟瞟他的左手,繼續道:“就你這副模樣,去了,能做活兒?”

秋山眼眶撐大,下意識把手藏了藏,有些吞吞吐吐的:“米,米桃姐,你......怎麽看出來的?”

米桃瞪他一眼,望望院子裏做活兒的楊桃棉桃和櫻桃,輕聲道:“你瞞得過她們,可瞞不過我。我一瞧你那臉色就曉得不對。”

秋山咽下嘴裏的東西,苦笑:“早知道,我就不來了。可是怕你們擔心,不來又不行。”

“少說沒用的。”米桃又瞪他:“是咋回事?你這是在家挨的打吧?”米桃心裏清楚,依秋山的個頭和力氣,村裏現在還沒有能欺負得過他去的小子。再看他掩掩藏藏的樣子,肯定是叫他老爹給揍的。

“是。”秋山垂頭,輕聲將秋紅不小心砍了老葛頭雞的事說了出來。

“唉,你這娃。”米桃也歎:“萬事都想爭個頭,天塌下來你都想頂著,太要強。”

“秋紅總是我妹妹,年紀又小,又是個女娃娃家,細皮嫩肉的,哪能叫她挨打哩?再說,這要是擱你家,櫻桃或是核桃闖了禍,你還不是頭一個替她們出頭的?米桃姐你放心,我皮糙肉厚的,打兩下沒什麽。你看,這不是照樣吃東西?”說著,咬一口山藥,眯著眼嚼了,歎道:"真香!"卻不知怎麽扯到了左手,痛的他‘嘶’的一聲吸氣,一不小心又讓嘴裏的山藥屑嗆到了。

米桃忙把水往前推推,斜眼睨著他:”就會逞強!!瞧瞧,能耐的你!!”

“嘿......咳,咳咳!!......”秋山一邊笑,一邊咳,一邊不停的往院兒裏望,生怕兩人的談話再叫院子裏其她姐妹聽見。

“放心,她們聽不見的,我也不會給你說出去。”米桃望著秋山,神色變幻。沉默了一會兒,用一種她從來沒有用過的正常語調道:“秋山,我問你。”

“嗯,你問。”秋山點頭。

“我四妹櫻兒是整日跟你耍在一起的,在外麵若是發生像今天的事,你可會像護著秋紅那般的護著櫻兒?”

秋山幾乎想沒都想:“那是自然。要是有人敢欺負櫻兒,我打不死那丫的。若是櫻兒闖了什麽禍,也有我背著。就算是楊桃姐或者米桃姐你要打櫻兒,那也不行!都由我來替她挨!”

米桃沒想到秋山竟說這麽多,還說的那麽自然,微怔之後,隨即淺笑起來:“我就曉得你是個可靠的。櫻兒跟你在一起,比跟潤生在一起叫我放心。”說著,拿出手上的東西,是個瑩白的小瓷瓶:“這是櫻兒燒傷用的消腫藥水,來,你到裏屋來,我給你抹點藥。”

“哎”秋山喜滋滋的應了,起身跟上去。他為米桃那句‘比潤生放心’而樂開了花,手上痛都忘掉了,手舞足蹈的進了裏屋。

秋山飯還沒吃完,櫻桃幾個已經準備好了東西,要上山了。

秋山自知手上有傷,又有米桃瞪著,也就沒敢跟著去。隻是棉桃和櫻桃兩個去了。核桃還小,不敢叫她上山,而楊桃和米桃下午還要在家洗衣裳。這是個穩定的收入來源,耽誤不得。

“得想個法子,把這個洗衣的活兒弄置弄置”上山的路上,櫻桃隨口跟棉桃商量。這個洗衣的活兒,扔了可惜,可是留著又太累。而且冬日裏雖然用溫水洗衣,也終究是涼手,幾個姐姐都是快及笄的年紀,身子碰不得冷:“不若,咱們把這活兒轉包出去怎麽樣?”

棉桃搖頭:“就這,一天也就掙個十幾文大錢,要是再轉包,一天能掙多少?咱家賣鴨子存下的那些錢不能動,那是來年開春用的種子錢。眼下咱們吃喝用度,就全靠這十幾個大錢兒呢。”

“那怎麽辦?再過些日子河水上了凍,就更冷了。”櫻桃歎氣。

“要是咱們灰豆根真能賣錢,賺的多的話,或許就可以不做這個營生。”棉桃也歎氣,她也曉得大姐二姐每天洗那兩大盆的衣服不容易,可是眼下也就隻能這麽辦了。

櫻桃垂著肩,一邊走著,一邊拿腳去撩路邊的枯草。腦子裏胡亂的想著,前世,洗衣服哪是個什麽要緊的事?大衣服小衣服,統統扔進洗衣機裏,全部搞定,拿出來就能再穿。那麽現在呢?可不可以把洗衣機的原理搬來用用?

她腦子突然清晰起來。洗衣機洗衣服也就是利用壁麵上的凹凸不停的來回轉動以達到洗衣的目的。一個水桶,一個凹凸壁麵,都不是什麽難事。前世洗衣機的轉動是靠電機,那麽現在把電機改成手動不就成了?雖然還是很麻煩,但至少比手動洗衣省事多了呀,而且也不用沾水了!!

她有些興奮的想,這個事有戲,等回家試驗試驗去!

棉桃察覺她的異樣,問道:“想啥呢,高興的?”

“沒事。”櫻桃指著旁邊一棵樹上的記號:“看,咱們順著這個,再走小半個時辰就到了。”洗衣機的事成不成還兩說。而且就算成的話,也不能從她的嘴裏說出來。便宜老爹的晃子已經不能用了,她現在還沒找到新的晃子,不敢亂說亂做。

棉桃狐疑望她一眼,緊了緊身上背的鐵鎬,繼續埋頭向前走。

這一段路,秋山跟櫻桃尋尋覓覓,走走停停的要用小半個時辰。現在徑直向前走,隻用了兩刻鍾的時間。山上碎石密布,還摻雜著各種老樹的根,枯草根,枯枝爛葉之類的,即便帶齊了工具,要挖起來也是困難的緊。況且櫻桃和棉桃兩個女娃娃力氣到底不比秋山這樣的,兩人累死累活忙了一下午,也才挖出五根山藥根來,其中有一根還挖斷了。

兩人背著山藥根下山進了村時,正是夕陽西斜,落霞滿天的時候。各家都開始生火做飯,到處飄著嫋嫋的炊煙。自己家的院外卻似乎有些異常,有許多人圍在那兒,指指點點的,不知發生了什麽事。

“怎麽回事?”櫻桃下意識的拔腳就跑。

“不要著慌。”棉桃追上來,氣息均勻的:“那似乎是大伯家的院兒門口。”

“就是。”櫻桃也瞧清了。隨著越跑越近,她看見楊桃和米桃也摻和在人群裏,大伯正在不知跟誰掰扯著什麽,人頭湧動,她似乎還看見了三嬸兒丁菊花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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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有事,可能要一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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