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對,是的,是這樣的!!”雲夢像是捉住了救命草,慌忙接住婆子的話,道:“沐澤哥哥,你聽錯了,我是說要借這個馬夫給櫻桃姑娘用,什麽,什麽姘夫的,是你聽錯了的。不信……不信,你問問馬夫,你問問我的丫環們。”

“荒謬!!”周沐澤一把甩開雲夢:“當我是傻子麽?那麽清楚的話,我還能聽不清楚?”說著,拿眼瞪住正欲說話的婆子:“你這婆子,恁的是狡猾多端。你現在給我滾出去!若是敢開口,叫人割了你的舌!!”

安婆子嚇的緊緊捂住嘴,屁滾尿流的跑了出去。

周沐澤一個眼神瞪過去,屋中的其她人包括馬夫也紛紛退了出去。他現在,神色和氣場就仿如從地獄走出來的魔王一樣,連櫻桃看了心裏也有幾絲害怕。

“你說。”周沐澤稍稍又朝雲夢逼進了半步,臉色陰沉的嚇人,聲音更是叫人寒戰:“這事是不是與王妃有關?這個什麽姘夫的主意,是不是她支使你的?”

雲夢哪裏見過這陣勢,小嘴兒緊緊的抿著,鼻子微皺,神色間帶著恐懼的望著周沐澤,似乎已經處在了崩潰的邊緣,大大的水汪汪的眼情可憐兮兮的不停眨著。

周沐澤微微眯了眯眼,一動不動的望著雲夢。

突的,雲夢‘哇’的一聲大哭起來:“我不要了,我不要了,我不要做什麽王世子妃了……沐澤哥哥,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哇哇哇……不關我的事,不關我的事呀……這全是姑母的主意,全是姑母說的。她怎麽說,我便怎麽做,嗚嗚嗚……”

雲夢今年十五,雖說放在現在已是該要成親為母的年紀,但放在現代還是個孩子。見她哭的那麽凶,可憐巴巴的,櫻桃有些不忍,上前拽了拽周沐澤的衣袖:“她也僅是個被利用的,你不要太嚇到她了罷。”

“哼。”周沐澤冷哼了一聲,望向櫻桃,眼神略略放柔了些:“我還有話要跟她說,你且先回裏屋。核桃也在裏屋呢,估計也嚇到了,你且去安慰安慰她。”

“好。”櫻桃沒有多說,回頭又看了一眼哭的正起勁的雲夢,回身進了裏屋。

也不知周沐澤又說了什麽,雲夢的哭聲很快止了。外堂傳來兩人絮絮的說話聲,聽不甚清楚,櫻桃也沒心情去聽。輕輕安慰了一下受了驚的核桃,櫻桃幹脆跟她在炕上練起字來以分散她的注意力。

過了好一會兒,外麵才響起悉索的腳步聲,接著是周沐澤站在屋門口清亮的聲音:“還不趕緊過來扶著你們主子?好生伺候著,好生護著,趕緊回縣城去。看到的,聽到的,該說不該說也要自有個分寸!!”

櫻桃趕緊趴在窗上望出去,隻見院子裏候著的眾人趕緊迎了雲夢出了院子,上了馬車,逃也似的,揚塵而去。

“真真是蛇蠍心腸的毒婦,這樣的招數竟然還用不止一次。誰知道當時王爺身邊那幾個可憐的妾室有幾個是這樣被她害的。這次叫我撞上,她必一時不敢再輕舉妄動。但料來不過幾日,她必還要再有所掙紮。”周沐澤也不說他跟雲夢的談話,隻仔細的叮囑櫻桃:“近日要小心些。”

“你倒要小心才是。”櫻桃微微抿著嘴。很明顯的,王妃現在跟周沐澤是死敵,到最後的結果,必然要有一個落旗。一旦王妃見攏絡不成周沐澤,必會想法子毀掉他,那樣有心計有謀略的女人,絕不會看著別人的兒子登上王爺之位,況且她還是這人的殺母仇人。

“至少,這幾日她不會再有動作。我也得回去了。”周沐澤微微皺著眉:“這次王爺回來,我就想辦法叫他知道你的存在。若是順利,我會把你接到王府去小住。到時,你要有所準備。”

“小住?”櫻桃有些發愁的:“那個地方,我現在想想就頭痛,還去小住?”

“我也不喜那地方,可是眼下沒有別的辦法。等以後,我會想辦法從裏麵分搬出來。”周沐澤輕歎一聲:“王府最近事情太多,現在又逢年節,等過了這一陣,我會向王爺再提一下王世子的事,若能不做,便不做。我倒寧願自由自在的跟你一起。”

“那你何時走?”

“明日一早吧。總得跟你家人告別一下。”

“好。”櫻桃點點頭,眼下也沒有別的法子。

“眼看著要年節了,過幾日我會差人來送些年節用的魚和肉。年節太忙,我可能來不了。等過了年節,我會盡快差人來接你進府,免的王妃念頭不消,不斷的塞女人過來。”

沒過一會兒,天色開始放黑。

估計著棉桃差不多該回來了,櫻桃開始準備飯菜。隔壁的嶽文海也早早就過來等著了,順便纏著周沐澤下兩盤兒。

第二日一早,周沐澤就離開回了荊青縣。

他離開,村中那些猜測的眼神卻並未止息,相反的,越加激烈起來。因為有人識出了周沐澤。王爺的私生子,寄養在李府,後來正了名,進了王府,現在做了王世子。天那……那可是王世子,將來要做王爺的人那!!誰不知道,附近這一片兒六個縣城全都是王爺的管轄範圍呢?難不成真的是嶽貴夫婦在天有靈,保佑著他們的閨女一個比一個嫁的好?隨著一浪高過一浪的猜測,村中人對待嶽家人的態度在悄然的發生著變化。

時候已經進入了臘月,各家都開始忙起年節來。

臨近年節,酒棧裏的生意倒更加火熱了起來,棉桃沒空,家裏的活計就隻能由櫻桃帶著核桃做。年節要用的饅頭,小麵魚,紅豆包,糯米包,糖角,還有要揭的福字對聯兒,還有年節的新衣裳,還有家中的大掃除,一時團團轉的忙起來,倒沒時間再去想周家的事。

臘月二十七這日,家裏要買的要做的要收拾的,都已經差不多。櫻桃帶著核桃準備到雙河村的村集上再補買一些東西。

才剛上了東邊小橋,迎麵走來個紅襖綠褲的婆子,嘴角拿墨筆重重的點了一個黑痦子,生怕別人不曉得她是個做媒婆的似的。

一股子濃重的脂粉味兒迎麵撲來,櫻桃下意識加緊腳步想要避開,哪知那婆子倒伸開手臂,將櫻桃攔住:“四姑娘,這是要上哪兒去呀?”

無奈,櫻桃扯出個笑臉:“胡嬸子,今兒個正逢雙河村村集,我們去趕趕看看有什麽要補買的。”

這個胡媒婆是小苗村本村人,頭一回對櫻桃這樣熱情。

“哎約,那不急,現在人都還沒齊呢。嬸子有個事要跟你說,你先聽聽唄?”胡媒婆上前,親切的拉起櫻桃的手:“你看看,這細皮嫩肉的,真真是生的好。”

“嗬,嗬嗬……什麽事?”櫻桃轉了轉臉,那個脂粉味兒太嗆人。

“我呀”胡媒婆子拍拍手,一臉的興奮:“我幫你家四叔看了門親!女方是個才成親沒多久,喪了夫的,連個孩子都沒留下,淨身出戶!!我已經托人算過了,她那夫婿死掉不是她克夫,是她夫家的風水不好。相反的,這女人旺夫著呢!長的也不錯,年紀也好,配你四叔,正合適那!!”

“有這樣好的?”櫻桃正起神色。自四嬸子進了牢,這也有小半年了。四叔已經從那個難受的狀態裏走了出來,也沒再出去務工,就在家裏做做活兒,照顧著小寶。但他還年輕,也不可能一直這樣單著,小寶也不能沒有個娘。四叔再婚的事,櫻桃也尋思過。隻是古代風俗不同,喪夫的一般會守寡不會再嫁,而被休回來的,又不敢要,所以這事一直猶豫著。

“自然是好的,有好的,嬸子還是想著你麽!!”胡媒婆笑的臉上都要開了花兒,不停的拍著手:“你說個新。四嬸兒回去,以後你四叔還是完完整整一個家,在外幹活累了一天回家有人疼,有人做飯,有熱乎的炕,小寶也有人照顧,你說多好?”

櫻桃神色認真起來:“嬸子,那這女方是哪裏人呢?夫家又是哪裏人呢?現下人在哪裏?脾性怎麽樣?要真是好的,嬸子可一定幫我留著。”

“什麽都是好的!若不然,嬸子敢跟你提?”胡婆子有幾分得意的挽出個蘭花指往虛空裏舞弄了幾下:“你見了保準看中!要是不放心,嬸子就安排你先見上一麵,你看中了,再引給你四叔看!!”

“那倒不用,這般也不太好呢。”櫻桃忙擺手。

“有甚不好?這女子原是綠柳村的,後來嫁在了南戶村,丈夫死後,被夫家淨身出戶。她娘早死,家裏還有哥哥嫂子,也不要她。現下沒有辦法,隻弄了隻爐子在鎮口那裏擺攤賣茶葉蛋。你每回從那裏走,都能見得到呢。下回注意些多看幾眼就是了。”

“哦,那倒真沒見過呢。”這幾日忙年節,五六天前趕過一趟鎮集,然後還真沒再從那裏過,也沒注意到有個賣茶葉蛋的。櫻桃轉轉眼珠,嘻笑著望向核桃:“要不,雙河村的村集咱們不去了,改去鎮上補買?反正這幾天快要年節,鎮上賣東西的人天天都很多,和逢集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