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顛簸跟隨著另一陣顛簸,櫻桃是在顛簸和手腳處傳來的生疼中醒來的。

她似乎是處於一輛馬車之中,車裏麵很簡陋,什麽也沒有,粗糙的木板直接裸,露在空氣裏,跟她的衣褲毫不客氣的發生著磨擦。駕車的人明顯對她毫不憐香惜玉,或者說根本就不管她的死活,這樣顛簸的路,還依然行的那樣快,即便她好手好腳的呆在裏麵,恐怕也坐不穩,何況她現在手腳都被緊緊的綁了起來!!!

怎麽回事?櫻桃在醒來的一瞬間差點失聲尖叫,隻是嘴裏塞著破布,沒喊出聲兒來。她隨即便又冷靜了下來。她是被人敲暈的,然後被綁到了車上。那兩個大漢似乎早就瞄好了她,進了門連問一句都不需要,直接就撲上來,十有八九是姚可玲派的人。

姐妹們呢……這是櫻桃的第一個念頭,她會不會傷害幾個姐妹們……仔細想了想,又微微放了心,想來應該不會的。她若是想傷害幾個姐妹,那她們現在應該也在車上。再說,姚可玲雖說是世子妃,但這種事也是要暗地裏做的,大姐和二姐都住在鎮中,人口密集,家中又有人,料來她不敢硬來。估計隻是綁了她自己一個吧。

也不知她暈了多長時間,現在是什麽時辰,姐妹們曉不曉得她已經在農莊消失了。若是她們曉得了這事,又不知該要多麽著急擔心。

姚可玲……這個女人果真不是一般的狠心。以前的碧紅就是個例子,那還是個周銘遠不喜的人,都被姚可玲整的想要自殺了。料來,她也不會有什麽太好的下場,得想法子逃出去。

他們現在定是要把她送給姚可玲,路這樣顛簸,定然不是在縣城,那是在哪裏?

櫻桃竭力穩住身形,四下打量了一下馬車,確實很簡陋,什麽也沒有,就連馬車的窗簾子都破了幾個洞。倒正好方便了櫻桃,透過布洞,她看見外麵是一片又一片廣袤的田野,修整的整整齊齊,已經冒出了一片綠油油的麥苗。這樣肥沃又連成這樣一大片的田,整個漁豐鎮都沒有。

看來是已經出了鎮了,這幾個人的動作還真迅速。

她手腳被綁著,又扔在馬車裏,現在馬車正在高速前進,她往哪裏逃?櫻桃轉念一想,不過這樣的話,那幾個也不會對她太過警惕,此時應該一門心思放在趕路上,根本不會想到回頭看她,這倒也算是順了她的意。

仔細的打量了一會兒馬車,確實沒有什麽可供她逃跑的捷徑,櫻桃視線落在綁她的繩子上,想逃跑就隻有解開繩子了。

綁她的繩子是用最結實的那種藤草做的,足有手指粗細,她的短匕又沒帶在身上,想弄斷是不可能了。她的手腳現在是被綁在一起的,整個人呈蝦米狀,打的結是死扣,平常人是根本解不開的。

櫻桃暗自慶幸,她這幾年,悄悄的練過瑜伽,身體的柔軟度還是可以的。

極力在顛簸到不行的馬車上坐穩,腳放平,使勁的彎下身子,用嘴去夠與腳綁在一起的手腕。這在瑜伽裏不算是個難的動作,利用手腕之間的夾力,拿下嘴裏的破布,櫻桃好好的喘息了兩口。也不知是哪來的破布,還帶著一股子汗臭味兒。她忍著惡心,又俯下身去,開始試著用牙齒解開手腳上的繩子。

這種動作,在古代來講基本是不可能的,所以古代綁人,除了背後式的五花大綁,就是這種手腳並在一塊兒的綁法。估計這幾個人料到自己正暈著,又是呆在高速行駛的馬車裏頭,也不會有什麽妖蛾子,所以就用了這種比較簡單的綁法。幸虧。

死結是那種一個結摞一個結的綁法,解起來倒也不是很費力,就是比較麻煩。要趕在他們進城之前逃出去,必須盡快的解開。粗糙的繩子磨在柔嫩的嘴角和牙齦上,火辣辣的生疼,似乎磨破皮出了血,櫻桃也顧不得。她臉上又不是頭一回添疤,在她眼中,活著遠比一張好皮囊要重要的多。

終於解開了手上的繩子,兩邊的嘴角已經痛的麻木了。手和繩子上滿是染開的紅色。櫻桃迅速的活動了一下雙手,又去解腳上的繩子。

外麵隱約傳來幾個大漢說話的聲音:“快要進城了!速度慢一些!!”

“哦”另一個人翁聲翁氣應了一聲。

“怎麽還沒動靜?你去看看人醒了沒有!!”第一個大漢又吩咐一聲:“若是還沒醒,想法子弄醒她。”

櫻桃登時出了一身的冷汗,手上迅速的將繩子搭回去,背朝著馬車門,做出手腳綁在一起的姿勢,心下跳如敲鼓。

“你那一下子敲的有些重,她再怎麽也是個柔弱的女娃娃,哪會醒的那麽快?再說,她若是一路都這樣暈著,老老實實的,也省得咱們費力了。”另一個大漢似乎懶的動彈,不想去掀車簾子。

“會不會敲死了?”第一個大漢有些擔心的。

“哪裏會?抱上車時還活著呢。咱們趕緊吧,把這燙手的山芋出了手,就不該咱們的事了。聽說這一個是二世子極喜歡的,咱們還是小心為妙。萬一叫她瞧見了咱們的相貌,到時候又沒被折騰死,咱們不是要倒大黴?”

“說的也是。”另一個應了一聲,輕輕的‘籲’了一下,馬車的速度漸漸慢了下來。

櫻桃心下鬆一口氣,抹抹額頭,不知何時已經出了一層的汗水。她迅速的扔掉繩子,掀開馬車窗簾望向外麵。要進城了,她必須在進城前離開這馬車,若是進了城,就更不好逃了。

外麵還是一片田野,路邊長著茂盛的雜草,此時已經呈漸黃的狀態。櫻桃不再遲疑,瞄準一堆比較厚實的雜草就從車簾跳了下去,緊緊咬著牙,盡量不讓自己發出聲音來。

“咚”的一下,雖然有厚草做緩衝,還是跌的七葷八素。櫻桃一落地,也顧不得眩暈,拔腳就朝來路跑回去。田野裏現在全是手指長的麥苗,根本不能藏身。她得跑到前頭的枯草茂盛的路邊,才能免強藏身。

“什麽聲音?”那一聲落地聲實在太響,引起一名大漢的注意。

“不曉得。”另一名大漢也聽見了,兩人對視一眼,覺到有些不太妙,勒停了馬車,一名大漢進了車內檢查,隻見到一堆帶著血的繩子,卻不見了人,立刻大吼:“跑了!”

“什麽?”另一名大漢一驚,忙上前來掀簾,一見空空的車內,登時有些冒冷汗,一把甩了車簾子,吼道:“跑不遠,快找!”

櫻桃才剛找到一處比較高大的枯草叢藏住身子,那兩名大漢就停了馬車,跑下車尋起來。

附近沒有別的可躲身之處,櫻桃隻能祈禱,兩個大漢笨的不會發現她藏身的這一處草叢特別高茂。

事與願違,才不過幾息的工夫,她就被捉回了車上。

這回,兩個大漢上了心,將櫻桃綁起來之後,一個在外麵駕車,另一個呆在馬車裏看住櫻桃,以防止她逃跑。

“我知道是世子妃下的令,你們也沒辦法,其實你們也是奉命行事罷了。你們現在放了我,我去跟世子爺說,他不會追究你們,給你們升職怎麽樣?要多少賞銀呢?”櫻桃又試著鼓動坐在她旁上的大漢。這人眼神凶惡,膀大腰圓,就是一進門敲暈她的那一個。此時蒙著麵,瞧不清麵容。想來應該是一臉橫肉的。

“你這丫頭,鬼靈精怪的,少在這擾亂人心。當我不曉得二世子爺是個什麽人?他若曉得這事,頭一件事恐怕就是殺了我們。”大漢瞪著大眼,凶狠的瞪她。

“即然知道他是這樣的人,即然知道這事犯了他的底線,你們又何必……”櫻桃話未說完,被大漢的冷笑聲打斷。

“世子妃和世子爺都不是好相與的人,我們這些做下屬的,隻能舍命陪著。你最好老實些,或許還有一線生機。但若是你知曉了我們兩個的容貌,就別怪我們手下無情。即便世子妃饒你一命,我們也會……”後麵的話未說完,眼帶威脅的瞪了櫻桃一眼,大漢斜身靠在車廂上,閉目養神。

櫻桃閉了嘴,沉默起來。

馬車的速度越來越慢,外麵漸漸有了人聲,人聲漸漸熱鬧起來。馬車進了城。

靜靜聽著外麵的人聲,櫻桃小心抬眼望了一下正閉目養神的大漢。

大漢像是能察覺到一般,抬眼威脅的掃她一眼。

不可能逃得掉了。櫻桃微微垂首,跟隨著馬車默默的晃動著。

不知走了多久,馬車似乎是拐進了小巷子,人聲漸漸稀少,馬蹄踏在地麵上發出的聲音帶著特有的回音。走了沒多久,馬車停了下來。大漢掀簾望望外麵,從腰裏抽出一條黑色布帶,給櫻桃蒙在眼上,然後像提拎小魚一般將她提拎起來,下了馬車。

兩個大漢低聲悄語了幾句,一個便提著櫻桃走動起來,另一個輕斥一聲,趕著馬車去停車。

該來的總得要來。櫻桃心下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