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帖?誰的名帖?你給我個名帖做什麽?”櫻桃有些不明所以。

“呆會兒你見了就曉得。保準是你想要的。”周銘遠扯出個神秘兮兮的笑,伸手又拿起個果子,津津有味兒的吃起來。

楊桃在旁上瞪櫻桃:“你瞧你,是不是瞧著人家周公子好脾性,就可著勁兒的欺負人家?我看在這個家裏,你誰也不敢跟著大聲說話,愣是衝著周公子最大聲了。我跟你說,你給我收斂點兒!!”

“他還好脾性?”櫻桃點點頭,不再作聲,悶頭吃起桌上的果子來。周銘遠若是好脾性,她也不用愁成這樣了。大姐以為她是叫周銘遠慣懷了性子,任性了是不是?天曉得,她哪句話不是再三斟酌才說出來的,即怕趕不走周銘遠,又怕惹毛了他,說話出來,心裏還要緊張的看他的反應。要是他再在這住上個十天半個月,難保她不會神經錯亂。

“我看著都頂好,你還不服是怎的?”米桃也瞪起眼。

“好好好,服,我服。”櫻桃攤攤手,抓了兩個果子幹脆躲到院子裏去,坐在木榻上歎氣。

“怎麽,見到你姐姐們偏向我,你吃醋了?”周銘遠隨後跟出來,負手立在葡萄架下。葡萄葉子在他臉上投下婆娑的光影,微風撩起他的衣擺,風神俊朗。

“是吃醋了。不但吃醋,還愁著了呢。你這樣總呆在這兒也不是辦法……你何時回去?”櫻桃小心的試探著。

“你就這麽盼我走?”周銘遠臉上的淺笑微微僵了僵:“你嫌我防了你生活?就……沒有哪怕一點點的不舍得麽?”

“沒有。”櫻桃仰著臉,神色認真:“真的沒有。你不要生氣,我說的是實話,我不想騙你。你在這兒繼續呆下去也不會有的,所以還不如……”

“我自覺得我呆在這兒並防不到你什麽,你怎麽就這麽心急的要我走呢?”周銘遠沉了沉眉,眼睛快速的,連續眨了好幾下,又扯出個免強的笑來,在木榻上坐下來:“相反的,我自問我在這兒多少也起點好作用。”

“什麽好作用?”他沒生氣?櫻桃有些吃驚,周銘遠的性子什麽時候真的變這麽好了?她還真好奇他的底線在哪裏呢。

“諾,看這個。”周銘遠從懷裏掏出張名帖來,遞給櫻桃:“這東西,你若想要,就別再說趕我走的話。”

“什麽東西?”櫻桃接過來,翻開帖子。‘宋韓宋狀師’幾個字印入眼簾。

“咦”櫻桃輕咦一聲,仔細的看起來。是宋韓的名帖沒錯,上麵寫了關於他的大概介紹和住址,跟現代的名片差不多。

櫻桃來回翻看幾遍,聳聳肩:“這個……有什麽用?”她對宋韓的事是相當關心,他自上回離開,就再沒消息,也再沒跟三姐聯係。她還一直操心著這事,尋磨著要找個什麽機會再叫兩人聚一下呢。但是……這麽一張薄薄名片似乎並沒什麽用。

“你們鎮上有人請了他來訴狀,說是這場官司若勝了,要在家裏給他辦個小宴會呢。到時候,憑這名帖或者那家人的請帖便可入內。”周銘遠笑著,將名帖抽回去。

“那麽好?”櫻桃眼色一亮,伸手去搶名帖,仔細一想又不太對勁:“不對啊,你怎麽知道我想見宋狀師?”

“不是你想見,是你想叫你三姐見。”周銘遠淺笑著擺擺手指,一副篤定的模樣:“你這點心思,我早就猜透了。一直叫人注意著呢,這回一有消息,便告之你了。怎麽樣?我留下來,還是有點作用的吧?”

“你大世子殿下都這樣說了,我還能說什麽?”櫻桃有些興奮的搓搓手“那個,名帖再給我瞧一下子?”

“不成。”周銘遠幹脆將名帖收了起來:“省得你過河拆橋。等到了時候,我自會拿出來。”

“我哪敢拆你的橋?”

“你還有什麽不敢的?”周銘遠撲打一下衣袖,立起身來,心情頗為不錯的笑著,朝屋裏走去:“天快黑了呢,你還是趕緊催你二姐做飯吃吧。省得你三姐又插手。今兒個我可不會再替你擋了。”

這人……連三姐的事都能打聽的出來……櫻桃不興奮反而有些擔憂的,萬一叫他發現了周沐澤的事,萬一……

不不不,不行,沒有萬一,一定不能叫他發現了。櫻桃捏緊手,還是得盡快的叫他回他的王府去,不能再繼續呆在這個地方了。若是時間長了,她和周沐澤的事容易發現不說,周銘遠本身的行為就會引人懷疑了。王府裏那位,姚可玲可不是個善茬兒呢。

周銘遠保證過不會動她的家人,但姚可玲可沒說過啊。尤其她善妒又心狠手辣……想著想著,額頭竟連細汗都沁出來了。

“櫻兒?在幹麻呢,快幫你二姐做飯去!”堂屋傳來楊桃的聲音。

櫻桃抹抹額頭,應了一聲,跳下木榻,跑進廚房去了。

宋韓的那場官司是在兩日之後,再加上審案和結案的時間,估計舉行小宴會的時候,怎麽也就過了米桃的大婚了。到時候正好可以借口去看米桃,把三姐誆到鎮上去。不過,那名帖......還真是叫人糾結。她不想叫周銘遠繼續在這呆下去,雖不討厭這個人,甚至對他還有愧疚感,但他本身畢竟是有危險性的,特別這裏麵還把家人都扯了進去。可是現在若趕他走,這名帖又弄不來......

第二日是行問名。

其實不過是走走形式罷了,正式提親之後,女方若答應,就要互換生辰,也是由媒婆子來的。

照例,又引了不少人前來圍觀。

媒婆子午前領了紅包就喜滋滋的回去了。姐妹幾個又開始忙活著收拾,楊桃和棉桃還要幫米桃縫嫁衣。她自己那手女紅,根本拿不出手去。

吃過了午飯,櫻桃便佯裝去西頭田裏,出了門兒見後麵沒人跟著,便趕緊拐了彎兒,朝鎮上去了。名帖的事,她想去問問孫青竹,他的人脈比較廣,興許能有什麽辦法。就算弄不來名帖,弄來那戶大戶人家的請帖也是容易的,到時候也就不用非得吊死在周銘遠這棵樹上了。

不知怎的,周銘遠再好,她也總覺得不可安心倚靠。

到了鎮上,順利找到了孫青竹。

自周銘遠來了,孫青竹便甚少出門,多在家裏呆著就是恐櫻桃尋他。又因周銘遠在,不方便上嶽家去,所以也一直未出現。

孫青竹如今的身份,雖然不富無權,但在整個漁豐鎮乃至整個水澤縣,也算是頂頂有名的人物,普通的大戶請都請不到的人。特別是近兩年,許多大戶都帶禮上門,姿態也擺的甚低,隻求他能上門唱一場,但他卻甚少有答應的。

宋韓也是一樣,上門求他訴狀的許多,應下的卻極少。鎮上那戶人家也不知動用了什麽關係才請得他來,若是孫青竹上門去請帖子,肯定能請得來。櫻桃信心滿滿的向孫青竹把這事說了。

“這事……不能保證。”孫青竹沉默了一會兒,輕輕的道。

“怎麽?”櫻桃有些吃驚,他若願意,那些富戶都巴不得呢,怎麽會拒他?

“若是周銘遠說出來的,他那個細心的人,想必早就做了周全的準備,估計這帖子……我拿不到。不但是我,恐怕這帖子,甚少人能拿得到了。”孫青竹輕擰著眉。

“說的……到是……”櫻桃也跟著點點頭,還是孫青竹想的周全。她一時著急,竟糊塗了。周銘遠的空子,哪裏是那麽好鑽的?

“不管怎麽說,我先試試吧。成與不成的,明日估計就有信兒了。我會托人捎給你。若是沒收到信兒,你就自己再來鎮上一趟。”

“好的。”櫻桃點頭,叫周銘遠這麽一鬧,她連見孫青竹都要悄麽悄聲兒的了。

第二日,是米桃納吉日。

這是六禮裏頭比較重要的一禮,中午時候,男方要在媒婆子陪伴下在女方家裏吃飯。還不到午時,櫻桃趁著幾個姐姐忙著招呼,悄悄的跑出來了。她實在急不住,幹脆去了鎮了。

哪裏想得到,那請帖子,孫青竹還真沒要來。不但他沒要來,他托的周可兒等人也沒要來,那帖子除了幾位富戶家的早已發出去,已經不再發帖了,誰要都不給。

真是周銘遠事先做了準備了。櫻桃心下有些發冷,他要做的事,一向都是這樣誌在必得。可是她……

跟孫青竹又隨便拉了幾句,櫻桃便匆匆回家了。她還要趕著同姐姐們一同送彭雨安走。

走到村頭時,周銘遠正斜倚在村頭的大樹下淺笑著看她。

“你怎麽出來了?”櫻桃沒防備的嚇一跳。

“你姐姐的喜事,你自己偷跑出來,還說我?”周銘遠微微挑高了右邊的眉:“是去鎮上找那個什麽竹了吧?是不是想尋他幫忙想想帖子的事?櫻兒,有時太過精明了,反而不好。”

“我……”櫻桃想否認,但那也不可能瞞過周銘遠,幹脆直接承認了:“我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