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不是福禍相依

也不知這是不是該稱作是福

關於楊桃和苗成業的風言風語自在打麥場那一番說詞和丁菊花的敗露之後,便止息了。村裏熱議的矛頭又指向了丁菊花和苗銀花這對近鄰。

而嶽家,在經過了幾日鬱悶的低潮期之後,家裏竟刮起了桃花風。幾日間,上門說媒的媒婆竟絡繹不絕,甚至有的媒婆竟替兩家人家兒來說媒。

大姐二姐三姐,都有來說的。提三姐的尤為多。就連才十歲的自己,都提了一回,是小貨棧老板的兒子周明泰。那小子,櫻桃見過,長的白白嫩嫩,粉嘟嘟的。說媒的事之後,有一回恰巧遇上,他還送了隻他自己雕的木簪子給自己。那小子竟比女娃娃還害羞,木簪子拿出來,竟羞的話都說不成,通紅著個小臉兒,掉頭就跑。

結果這事不知怎麽叫秋山知道了,不但把木簪子還了回去,還把人家揍了一頓。弄的櫻桃都不敢再去小貨棧,沒臉見人家的父母。

對於這幾日上門說媒的媒婆,楊桃頭一回不用問棉桃和櫻桃就自己做主張,把人都一一回了。

妹妹們最大的也才十三歲,說親之事急什麽?再說,她手裏現在分文沒有,怎麽能湊得出嫁妝來?沒有嫁妝,她寧願拖上兩年,也不要妹妹們早早嫁出去,卻要受委屈。至於她,雖然過了生辰就十五周歲了,可這種事,她心裏更不急。一來,妹妹們小,她還得照看上兩年等米桃大了才能放心撒手。二來,她怎麽也瞧不上媒人提的那些人,她心裏……

對於楊桃以年紀小的理由回絕了全部的媒人,櫻桃已經當著米桃和棉桃誇了好幾回。大姐向來性子軟,這回算是做了一件硬錚事。現在姐妹們還小,家裏也窮,屋院都還破爛著,不是說親嫁人的時候。等過上幾年,家裏賺錢多了,生活好了,姐妹們到了年紀,挑開了身材,到時候一家有女百家求,那時還愁這院子會不熱鬧?

唉,說到錢,她倒真有些犯愁了。眼下已經進了十一月,再過個三五日就是入冬。天氣越來越涼,她那點種地養畜的本事,一點也使不出來。若要等到開春,還要三四個月,她現在算是無計可施。

但是,這三四個月裏,若是賺不到錢,她們捉野鴨賺來的那幾個錢可就存不住了。錢錢錢,家裏開銷要錢,家裏吃喝也要錢,房屋院落修葺需要錢,買衣買穿也要錢。另外,她還想盡早的把家裏那兩畝地給買回來以安大姐的心,也好趁她出嫁前算作是有個嫁妝。

現在家裏姐妹幾個做繡活兒,給人洗衣服,累死累活能賺幾個錢?又不穩定。要是能攢起錢,在鎮上開一間小鋪子,哪怕鋪麵再小,姐妹們也算是有個落腳地。開什麽鋪子她已經想好了,要開一間小酒棧。二姐廚藝好,三姐會生意,她前世跟山裏鄉民學過一點釀酒退,姐妹幾個開小酒棧豈不是正好?隻不過哪怕是最小的鋪子,連租店麵加開店還有釀酒的設備,至少也需要五十兩。

開酒棧買地什麽的,那是以後的計劃。眼下她得想的是,這個冬日裏起碼得賺出吃喝的錢來,無論如何得保住捉野鴨賺的那點錢。要不,等明年開春兒,她拿什麽做本錢,去種,去養,去施展她前世的才華呢?

“三姐”悄悄兒的,櫻桃扯了棉桃:“我前些日子在咱們魚池裏養了幾條魚,現在雖然長的不太肥,可也多少壓些稱。你幫幫忙,給咱去換成錢唄?”

“你這小妮子,你以為你養了那幾條魚,大姐和二姐看不見啊?大姐還沒少幫你喂呢。怎麽的,你還想悄悄的裝進自己的口袋?”棉桃在她頭上輕敲一記,嗔她一眼。

“嘿嘿”櫻桃咧開嘴,露出她那招牌式的喜慶歡揚的笑來:“好三姐,人家閨女有花戴,我多少也混個頭繩子吧?再說了,我這個做四姐的,跟核桃出去,她要是想吃個什麽,我若拿不出錢來,多沒麵子,是不是?”

“少拿核桃當幌子”棉桃伸出手指來,便勁點點她的額頭:“核桃乖不乖,饞不饞,我還能不曉得?我還不知道你那點鬼心思?要了這錢,恐怕是想悄悄兒的去做什麽事吧?要我幫你換錢也行,可你得先跟我說說,你又要折騰什麽事?”

“沒什麽事啊。我總得有點私房錢傍身吧?”這是實話。她還沒想到這錢要怎麽用。不過,家裏的錢畢竟有三個姐姐把著,她要用的話也是要經過三審六問的。可是她用錢處一般都是些這個時代的人所不理解的地方,就怕到時姐姐妹妹不同意,她豈不幹瞪眼?

“不說是不是?那就別想我能幫你。”棉桃作勢要去挑水。

“哎,好三姐!”櫻桃拖住棉桃,討好道:“我是真沒想好要做什麽用。要不,等我要用錢時,再支會你一聲?不過,到時不管我怎麽用,你不要攔著就是。”

“那是自然。”棉桃點點頭,露出個勝利的笑:“這事就說定了,我倒要看看你這個鬼精頭要做什麽。正好下午沒事,咱們就把魚撈了,去換成錢。你放心,那魚是你放養的,又大半是你喂起來的,就算你換成錢自己個兒拿著,大姐也不會多過問。不過你要小心二姐,她是直脾氣,可是會尋你麻煩的。”

“我自有法子。”櫻桃笑起來,隻要錢拿到手,誰也別想從她手裏再拿出去。

姐妹兩個悄悄的議定了行程,到了下午,便趁米桃楊桃不注意,將魚撈了,拿去鎮上換了錢。

總共是四條魚,每條也就半斤左右沉,總共換了四十三個大錢兒,揣在櫻桃懷裏,兩人相伴著從鎮上往家趕。

“姐!”老遠的,櫻桃就望見村裏的二流子劉二柱站在村頭晃蕩,悄悄的扯了扯棉桃。遇上這樣的人,姐妹還是繞下遠的比較好。畢竟是女娃娃,劉二柱又是個沒皮臉,最愛調戲村裏小媳婦。遇上他,姐妹兩個少不得要吃虧。

這時,兩人離劉二柱頂多二三十米的距離。棉桃一見是他,當下拉著櫻桃往田裏小路上拐:“櫻兒,咱們繞下遠。”

“站住!”可惜兩人沒走兩步,就叫劉二柱看見了。說來也怪,他好像專門在這等著她們一樣,撩起腿來,兩步三步跑到兩人麵前,攔著去路:“急匆匆的,這是去哪來?見著我,怎麽就跟見著狼一樣?”

櫻桃心道,你可不就是狼麽,一頭色狼。正常的人家,二十歲的小夥子哪個還沒娶妻?偏你不正經行事,非要招東家,惹西家,氣死老娘,怒死老爹。

“你管我們去哪?讓開!”棉桃冷冷的,將櫻桃扯在身後。

“棉兒~~”這聲音,又軟又長,怎麽都透著調戲:“你看你,怎麽對我這般凶?我前兒差人去你家說媒,你大姐咋沒應呢?她不應沒關係,要不,你嫁過來也行~~~”說著,毛爪子就向著棉桃的手抓去。

“劉二柱!你這臉皮真是恁厚!!”棉桃退後一步,躲過毛爪子。一邊說著,一邊不動聲色的用餘光左右望望。可惜這是村頭,向來人少。

劉二柱長的又瘦又高,年紀又比棉桃大了足足八歲,站在棉桃身前比她高出兩個頭來。此時見她躲,也不生氣。悠悠然的張開兩隻長手,笑嘻嘻的道:“躲?我看你能躲得到哪裏去?好棉兒,快叫我摸一把,瞧這細皮嫩肉的,我前兒怎麽沒發現嶽貴這幾個閨女都長的這麽俊呢?嘖嘖,真是又俊又俏,瞧瞧,生氣了更好看!”

這個沒臉沒皮的大色狼!!櫻桃借著棉桃的掩護,悄悄蹲下身子在地上拾了兩塊土坷垃放在手裏,準備在這色狼再有進一步動作時,照著他的臉狠勁兒擲。

“嘿嘿,我的小美……”‘人兒’兩字還沒出口,劉二柱被人一腳踹在了地上。

“劉二柱,我說過什麽來著?”嶽文海老遠就看見劉二柱了,飛速跑過來,崩著青筋,指著從地上爬起來的劉二柱:“你要是再敢打我妹妹的主意,我打的你滿地找牙!你還記得不?我的話不管用是不是?”

嶽文海也是比劉二柱小了五歲,比他矮了足足一個頭。可便是這樣,劉二柱也已是嚇的夠嗆,從地上爬起來,又退後了好幾步,弓著背,慫著肩:“那個,文海……”

“呸!!!”嶽文海廢話不多說,把棉桃和櫻桃往後拉了幾步,照著劉二柱的臉上就來了一拳:“敢打我妹妹的主意,我揍不死你丫的!!”

“我……”不等劉二柱說什麽,又一拳揮在他臉上。

棉桃和櫻桃躲在一旁,雙雙慶幸,幸虧在這遇上了二哥。

嶽文海在劉二柱身上‘咚咚’撒了一陣拳,把他打的鼻青臉腫的,這才起身,又指著他的鼻子:“我告訴你,要是還有下回,我就打下你的兩個門牙來!!”說完,護著棉桃櫻桃姐妹沿著田裏的小路回家去了。

“嶽文海,我,我忍你這一回!!!”見文海走遠了,劉二柱才惡狠狠抹了嘴角血跡,信誓旦旦的對自己說了一句。

還不待從地上爬起來,外出務工的苗成業扛著個包袱站在他麵前:“二柱,你這是咋了?”

劉二柱‘呸’的吐出嘴裏的血腥,指著自己的臉,惡狠狠的,委屈的說:“不就是調戲兩句嗎?嶽文海就把我打成這樣。我跟你說,我也就忍他這一次,下回,我非把棉桃那丫頭給……”

“砰”話沒說完,臉上又挨了一拳。

這一拳比嶽文海的可重多了,打的他眼都擠到一起了,待睜開來,隻見苗成業瞪著一雙大眼:“劉二柱!你要敢再欺負嶽貴叔家那幾個女娃娃,看我不揍你丫的!!”說著,他的拳頭又在眼前無限放大。

不知過了多久,安靜的小苗村村頭才響起一陣哭嚎:

“姓,姓苗的,我,我就忍你這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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