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在家吃過飯,櫻桃就急匆匆的帶著核桃去了隔壁,叫上文河,三人就去嶽祥家院外換文海幾個回家吃飯。

四嬸子確實是罪大惡極,死一千次一萬次也不足以換回嶽貴夫婦和真正的櫻桃的生命。可是如果因著她再把四叔搭上,就太不值了。四叔已經夠命苦,放在心尖尖上疼愛的妻子不但背叛了他,而且還做出了那樣的事,實在是……

急匆匆趕到嶽祥家院外,見文河幾人安靜守著,沒發生什麽事,大鬆了一口氣。文海幾個已餓的不行,櫻桃幾個一到,就離開回家吃飯去了。

“也不知四叔吃飯了沒有。”櫻桃有些擔心的。院子裏的‘謔謔’聲止了,也沒有呂愛芬的叫罵聲,安靜極了。

“唉,平日四叔在村裏,可是個說一不二的剛強的錚錚漢子,竟就叫這個女人給弄到了這步田地。”文河輕歎一聲,深鎖著眉。這事現在鬧的全村皆知,那些婆子媳婦還有下地的農漢們,閑來無事討論的全是這個。

櫻桃也歎,若不是四嬸子非要鬧起來,若她能安安生生的跟著四叔過日子,她也不想把這事情說出來。畢竟這還牽扯著四叔的幸福,而且罪魁禍首呂家兄弟已經死了給父母陪了葬。

不過……說來奇怪,四叔這幾年也並未斷了在外務工,賺的錢足夠四嬸子花銷。她卻如何又動了要分院子的念頭呢?櫻桃腦了閃過一絲疑惑。三年前三嬸子鬧著要分院子時,她可是站在幾個姐妹和大伯這邊的,怎麽才過三年,就又改了主意呢?小寶現在還小,她也沒有再孕的跡象,而且家裏的錢財看上去也是足夠花銷……

或者,她染了賭隱?或者,她娘家出了事?可是呂愛芬的娘家就在呂家埠子,已經沒什麽人了,隻有一個兄長,這幾日裏也沒聽說出了什麽事。

櫻桃正細細的想著,從不遠處晃來一人。中等的個頭,身形有些瘦削,麵容清秀俊氣,帶著一股子書卷氣,手裏攥了一根粗木棍子,眼色有些凶悍。直直的朝著嶽祥家院子走來。

櫻桃一怔,輕聲道:“文河哥——”手裏下意識的將核桃護進了懷裏。

“你找誰”文河聽櫻桃一喚,也注意到來人。見那人徑直走到四叔家院外停住了腳步,便往前跨了一步,擋在櫻桃和核桃前麵,出聲客氣的問道。

誰成想,這人雖一臉子書生氣,說話卻不怎麽客氣。

“你他娘的,你是哪根蔥?給我滾開!!”說著,一把將文河掀開來,兩步走到門前,拿拳頭‘咚咚咚’的狠狠砸起門來,一邊嘴裏喝著:“嶽老四!!你他娘的,躲在個院兒裏算個鳥蛋?趕緊滾出來,把愛芬給我放了!!!要不,我砸了你這破門!!”

這是……什麽情況?櫻桃扶住搖晃的文河,瞪大著眼。心思電轉有些隱隱約約的猜到些什麽,趕緊支使核桃回家去報信兒。她則朝文河使了個眼色,兩人上前去拉他。

那人卻力氣極大,一把甩開了櫻桃和文河,嘴裏不幹不淨的繼續罵著:“嶽老四,你個龜兒子,除了對付女人,你還有什麽本事?天子腳下,朗朗乾坤,你竟敢把她關起來?你快開門,給我放人!!!”一邊罵,一邊將拳頭換成了木棍子,‘咚咚’砸在門上,發出一聲聲沉響。

這人是誰?似乎……跟四嬸子的關係……櫻桃一邊叫著不妙,一邊從地上爬起來。

那人剛罵兩句,院子裏立刻傳來了呂愛芬的呼叫:“東子!!快來救救我,快來救救我!!他要殺了我呀!!東子,東子!!!”

東子,東子,叫的又親切又自然,這兩人的關係不用再想也就知道了。

四嬸子可真是個……不能安分的人。跟呂二石這才過去了三年,竟然又……櫻桃心下暗怒,跟文河對視一眼,正要再上前去攔,院門卻‘嘩啦’一聲猛的被人拉開來,露出四叔怒氣衝天的一張臉,眼瞪的銅鈴般大,青筋暴起,重重的喘著粗氣。

“你他娘的綠毛龜,裝個龜孫子玩藝兒也就罷了,有本事就朝老子來,哪敢拿著愛芬出氣?我可告訴你,她要是少一根汗毛,老子削了你!!”這個東子似乎也因著呂愛芬被關而急紅了眼,一見到嶽祥,不管不顧劈頭就罵。

“快放了我!!快先放了我!!”呂愛芬在小屋裏,‘啪啪啪’的拍著將窗子釘死的木板。

櫻桃眼尖的看見嶽祥的右手裏正攥著一把磨的鋒利的菜刀,心下登時‘咯噔’一聲,趕緊上前輕輕扶住他的胳膊,輕聲的勸著:“四叔,四叔?莫氣,這事自有個公論哩!他即承認了此事,等上了公堂,自然沒有他的好果子吃!四嬸子也是不對,可她以前即那般,現在又這般也不足以為奇了,你萬不要生氣,可不要一時怒紅了眼,做錯了事啊!!”

“哈哈,你個龜孫子,快聽聽這個小娃子說的話吧,拿著把破菜刀在這裝什麽裝?你敢動我麽?我告訴你,你要是現在乖乖的給我躲回屋去,叫我爽利的帶了愛芬走,我倒可以饒你一回!!”東子仰天哈哈的笑起來。

“櫻兒……”嶽祥喘著氣,目露慈愛的認真瞧著櫻桃的眼,輕輕拍拍她的手,將她推開來。接著,趁著東子仰天大笑的空檔兒,猛的飛起一腳,狠狠的踹在他的肚子上,一邊沉沉的低喃起來:“我嶽祥錚錚一條漢子,這些年在外,你們都忘了我當年是怎麽空手殺了一頭瘋牛的了,是不是?!!都當我是好惹的了,是不是?!!”一邊說著,高揚起手中鋒利的菜刀,毫不留情的,狠狠的朝東子身上砍去。

“別!!!……”櫻桃驚呼。

“四叔!”文河也跟著大呼一聲。

“啊!!!”接著是東子的慘嚎聲震天的響起來,他的腿上登時血流如注,躺在地上再不敢動彈。

“四叔……”櫻桃心下暗舒了一口氣,四叔也算還有一點理智,沒有砍他的重要部位。若是死了,四叔也逃不過牢獄之災。

嶽祥悶聲不響的拔出菜刀,又往東子的臉上比劃著,嚇的他殺豬般的慘叫起來。

“殺人啦!!!殺人啦,殺人啦~~~~~~”屋裏的呂愛芬透過木板縫兒見到院子裏的血腥場麵,登時嚇的大呼小叫起來,嗓子都喊差了音兒:“啊呀,殺人啦!!”

“四叔!夠了!!”櫻桃見他還想再補幾刀,趕緊上前攔著:“夠了,夠了,再來幾刀,你也要被追罪責的呀。我的好四叔,我已沒了爹,三叔有跟沒有一樣,就隻有你和大伯兩個叔伯了呀!!!”話說著,眼裏含了淚,汪汪的瞪著嶽祥:“若是終將害你入獄,我不如帶著這個密秘,死了入土便罷!!真不該再回來!”

“櫻兒擔心你,這幾日都沒好睡呢。”文河也跑過來。

嶽祥的手顫了顫,麵上浮起幾絲清醒和猶豫不決。

櫻桃趁機把菜刀奪下來,扔的遠遠的:“文河哥,快扯塊布條兒來,得給地上這人止血!!”

“哦!!”文河朝地上望了一眼,抬腳奔進屋去,翻了一根布條兒出來,遞給櫻桃。

正這時,嶽富一家子趕來了,嶽富和文海兩個上前架住嶽祥,退開好幾步去。趙蘭帶著兩個兒媳和楊桃幾個被地上的血嚇住,站在院門口一時沒敢進來。

櫻桃顧不上其他,拿著布條兒給地上的東子包紮起來。先紮住他的動脈,減少血流,再止血,血流失的能少一些,不至於會流血過多而死。這貨死了不要緊,她可不想因此連累到四叔。

“哼!!”地上的東子見嶽祥被控製住,又見櫻桃在緊張的給他包紮,不禁高高揚起眉,咧開嘴,又放起厥詞來:“趕緊給老子處理好了!這事兒咱們可沒完!”眼睛轉了轉,又道:“要麽,衙堂上見,要麽,把愛芬給我,再給我一百兩銀子,這事就算完!!”

“這人是誰哩……”趙蘭幾個不明就裏。

“啊哈哈哈,我?老子就是給嶽老四戴綠帽子的那個,你們都瞧瞧,這綠毛龜那綠慘慘的模樣!!”東子在地上又得意的哈哈笑起來。

“得意個甚!!”文河忍不住,朝東子那條傷腿上來了一腳:“老實些!!你的小命兒還捏在咱們手裏呢,還敢提些你娘的要求!!”文河也忍不住罵人了。

“好了。”櫻桃包紮好,拍拍手站起身來,麵無表情的:“這麽一紮,他基本不會再流太多血。不要再踹了,省得再出血。”

“你個毛頭小子!!聽見沒有?老子要是沒了命,你也跑不了!!!”東子惡狠狠的瞪著文河,又笑眯眯的望向櫻桃:“還是這女娃娃識相。”

櫻桃揚了揚眉,在他身上又掃了掃:“隻要不要太挨近傷口,打幾下還是沒事的。再說,你非得要踹腿?胳膊,胸,肚子,另一條腿,都閑著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