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是你?”櫻桃滿以為會是劉德忠,沒想到來的是周沐澤,不由有些吃驚。

“怎麽,不想是我?”周沐澤邁步走近油燈,輪廓在昏黃的油燈中越來越清晰。

“不是”三年都沒見上一麵,最近這一下子就見了好幾麵,叫人有些不適應罷了。櫻桃很快將話轉入了正題:“那事怎麽樣了?”

“先不提這個。今日在院裏的事,恰巧叫我看見了。當時你是相當的危險。”周沐澤輕輕在桌邊坐下來,纖長凝玉般的手指撚起隻小杯,提壺倒水:“若不是周銘遠,我和劉德忠恐怕就得要暴露了。不過由此也可見,周銘遠對你是極信任的。”

“是吧……”櫻桃心下微微有些失望,原來當時他跟劉德忠是在跟前的,卻按兵不動。當時,那刀尖兒可都逼到她嗓子眼兒了。

“你不要亂想。”周沐澤似乎是看透了她的想法,聲音放柔了幾分:“當時,我跟劉德忠確實在,可是周銘遠也在。當時如果我跟他衝出來,那麽你,我,還有我們的計劃就會全部暴光,除非把周銘遠也一並殺死,這是不可能的。所以我們沒有急著有所動作,如果當時周銘遠不出手,我們也不會現身。”

櫻桃心下更加失望。甚至有些絕望,這麽大一盤棋,似乎隻有她是孤軍奮戰的,生死由天。

“如果那刀尖兒再離你近些,我會叫劉德忠放暗器。”周沐澤似乎並沒注意到櫻桃的神色,繼續說道:“他一手手上工夫了得,當時的情況,叫刀尖兒再逼的近一點也完全來的及。所以,你不要誤會。如果事情真的到了逼不得已的地步,我們不會放任你的生死不管。”

“哦……”原來如此。櫻桃心下稍稍好受了些。

“你放心,此事該不會再對你有所威脅。那兩個蒙麵的,我已經叫劉德忠悄悄的解決了。”說到這裏,周沐澤眼色微微黯了黯,帶著幾分痛苦。

他雖說是血債背身,從小到大一路行來雙手也並非是從未染過血,但熟悉他的人都曉得,除非逼不得已,周沐澤是不會殺人的。今次,他隻因對櫻桃會造成威脅,就動手殺了兩個……此時櫻桃心裏好受多了,起碼她並不是自生自滅,無人管無人問的。

“外麵的事,已經妥了。隻要周銘遠能跳出來揭大世子販鐵的事,其它的小罪過由我來說也可以。數罪並發,不信王爺不會治他的罪。剩下的,就看你了。若是順利,不出幾日你便可回家。不過,這幾日你還是小心些為妙,我看王府裏是風起雲湧,局勢有些不穩。”周沐澤喝光了杯子裏的水,抬眼瞧了櫻桃一眼,又迅速的將眼神調開:“一定要小心。”

“嗯。”櫻桃點頭:“你不用擔心我,這事我自然會處理好。”太好了,等了那麽多日子,終於叫她盼來個結果。為了姐妹們,為了她的自由,拚上一把也無所謂。何況這事十成有八成的把握。

周沐澤的眼神再次往櫻桃身上掃了幾眼,喉嚨動了動,有幾分生硬的:“周銘遠此人心計甚深,並不如表麵看上去的那樣好欺好騙。你現在再也不是小孩子,他即已知了你女兒身的事,定還要再懷疑些其它。你要小心,而且你便要多多提防著他,萬不要吃了虧。”

他這話的意思,是自己現在已經長成了少女,怕周銘遠有歪心思,再叫他占了便宜去?櫻桃麵上笑著應下這話,心下暗道,別人不曉得,她可是了解的很。這個周銘遠,其實並不重女色。除去世子爺的身份,周家的兒子包括周銘宇在內都長了一副好皮囊,所以想要爬上周銘遠床的多了去了。遠的不說,洛格洛泊就是兩個,這兩個的長相樣貌也是極出類拔萃的,並不輸於院中的世子妃。可是他的後院除了世子妃,就隻有一個碧紅。

碧紅就不講了,她自進了沁園,周銘遠沒有去看過她一回。至於世子妃,周銘遠每三四日過去歇息一次也不過是例行公事,說實話,他去了之後兩人是不是隻是歇息,行沒行夫妻之事,也實在是叫人懷疑。上次他向大世子提‘麵首’的事時,櫻桃還一度真以為他也是好那口的呢。

“你自己切記小心。”周沐澤又叮囑一句,便起身要走了。這裏畢竟是王府重地,不宜久留。

“嗯。”櫻桃將人送出門去,便回身關好了門,將窗子起條縫來,微微透進些風,回身上床準備睡了。

周沐澤出了屋,卻並沒急著走。

他輕靠在櫻桃的屋門邊上,氣息微微有些亂,神色帶著幾分困惑。

那日,媚瀲灩問他櫻桃的事,他說隻把櫻桃當妹子。可是當纖細高挑,靈動而聰慧的櫻桃立在他跟前時,似乎卻並不僅僅是那樣。那是怎麽回事,他又具體說不清楚。真是……

櫻桃最近常向周銘遠要求要住在隔壁小屋。一來是跟周沐澤聯係方便,二來,也是為了她自己方便。她今年已經十四,葵水雖說很爭氣的還沒來,但小兔子卻是再按不住,已經長起來了。她白天都需要將它緊實的纏起來才敢見人,晚上若是再纏著怕變形,所以要常放出來透透風。

當周沐澤做了個深呼吸,準備再瞧一眼就離開時,卻正好瞧見了不該瞧的一幕。

隻見昏黃的燈光下,櫻桃雪肌展露,半露著大白兔子,長長的玉腿泛著圓潤凝玉般的光澤。

一瞬間,周沐澤隻覺得腦子裏的血蓬的炸開,似乎全往一個方向流去。幸虧櫻桃正專心的低頭拆她的裹胸布,並未發現他。周沐澤暗罵一聲,縱身一躍再也看不見蹤影。

櫻桃並不知外麵發生的一幕小插曲,認真而專注的將她的小白兔放了風,舒服的伸了個懶腰,前所未有的輕鬆的躺下睡了。

第二日早早的起了,先將小兔子原原本本的纏回去,櫻桃穿著洗漱完畢,又伺候周銘遠起了身。

正在用餐,有院中的粗使跑進來,在莫語耳邊悄聲說了幾句,退下了。

莫語垂首走上前來,輕聲的:“世子殿下,淳夫人今早被王爺下命,撤了身份,扒了夫人衣裳,送去了長壽院守院。大丫環純念被調去了浣洗院,其她的她院裏的各丫環小廝全部交由二管家重新調度。”

長壽院,是擺放王府的祖宗牌位的地方,那裏除了祭祀的時候,一向都是清靜冷清的,隻有兩名小丫環在那兒守著。而淳夫人,即免了夫人的身份,便是同兩名小丫環同樣的身份。要做的活計,每日要做的拜祭,每日要做的手抄,一樣都不能少。

這事一出,淳夫人再沒有翻身的機會。多行不義必自斃,這一切也都是她自己找的,怨不得別人。櫻桃輕輕舒了一口氣。她在王府呆不了幾日了,可不想再出什麽亂子。

“退下吧。”周銘遠隻是淡淡的,輕輕點了點頭,似乎這事早就在他預料之中一般,很是自如的繼續吃他的早飯。

吃罷早飯,周銘遠便遣退了其他的各丫環和男廝,隻留櫻桃在身邊。

“淳夫人的事,本世子已經幫你解決好了,你可滿意?”

“謝世子殿下多恩。”櫻桃恭敬的行了個禮。

“那麽,那件事你可有認真的想?可有想出個什麽法子來?”周銘遠坐在椅子裏,一邊把玩著綴在腰間的上等玉佩。

問的正巧,櫻桃想,她正在盤算著該怎麽跟他開口呢,他即主動問起,倒省事了。

“昨夜一夜未睡,全是想這個了。倒是想出了個法子。”櫻桃小心翼翼的觀察著周銘遠的臉色:“此事,必得是有身份有地位,權高位重的人才拉的起這麽大的網。而且,王爺管理這片區域已經不少年歲,這種事情,沒理由長時間查不出來。益喜覺得,這種情事有兩個可能。”

周銘遠點點頭:“繼續說“

“一來,有可能是位權高過王爺的人拉的這網。可是這在咱們這片區域,幾乎沒有可能。二來,就是有可能有‘內鬼’了,內鬼曉得王爺的一舉一動,知道他的所有動向,王爺查不出來也是理所當然了。”

“有理。”周銘遠再點頭:“那麽,你猜測,這個內鬼有可能是誰呢?”

“那個……”櫻桃故意將話說的遲疑:“益喜倒是有一法兒……”

“但說無防。”周銘遠的眼色亮了亮。

“若說真有內鬼,那必是在府內。王爺的一舉一動都是在那人視線範圍內的。那麽,如果說王爺在府內放風說他捉到了個知情人,二世子殿下覺得,此人會不會因此影響了心緒,行為有些異常呢?”

周銘遠眼神炯亮,輕輕點著頭陷入沉思,再沒接櫻桃的話。

如果是府內的人做的,而且又是權高位重的,而且還要有足夠的財力底子才能拉得起這大網,那麽整個王府數下來,有這能耐的也就那麽幾個人。

憑周銘遠的聰明,他猜也猜得到是誰。櫻桃最後說的那個法子,不過是隨便說來叫他聽罷了。仔細的對付周銘宇的法子,叫他自己去想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