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怎麽個回事,你且詳詳細細的跟我說一說”吳繁且一聽清蓉挨了打,登時急了,伸手捉住櫻桃的肩,急切的盯著她。

這個吳繁且,人德不怎麽樣,對那個清蓉倒是不錯。不過也對,聽說吳繁且在府外的家人,有一妻兩妾,三個都是長的醜的。清蓉雖說年紀二十八,但吳繁且年紀也有四十多了。再說,清蓉長的也是嬌俏美豔,當時要給王爺做通房時,她與沛夫人都是王妃眼中的人選,隻因為她太美豔,王妃怕威脅到自己,才抬了沛夫人。所以,清蓉自然不是吳繁且家裏那三個能比得的。

櫻桃把清心小築裏發生的事大概的說了,把清蓉受的傷和受的委屈又添油加醋說了一番。末了,可憐巴巴的望著吳繁且,歎:“清蓉姐姐真是可憐!!哪有一日裏挨兩回打的?她再怎麽也是王妃身邊最紅的大丫環,這麽一鬧,以後可怎麽再見人?”

“哎呀!!”吳繁且深擰著眉,狠狠的一跺腳,歎了一聲。想了想,又道:“不行,我得看看去。我怎麽講,也是她幹爹!!”說著,匆匆忙忙進屋去收拾了一下,也顧不得櫻桃,撒腿朝女院那邊走去。

去吧,去吧,青天白日的,你最好多跑幾趟。那這兩人的奸情也就離曝白不遠了。櫻桃心下暗忖。

說到底,今日在清心小築清蓉挨的那頓打是因著自己而起的,想來依著她睚眥必報,心小胸窄的心性,周銘萱打她的那一頓說不定也算在了自己頭上。這一回,她算是跟清蓉正式的結了梁子。櫻桃如今也不是什麽心軟的善類,明知有危險,她可不會傻的等著危險自己找上門來。

得將所有的危險扼殺於搖籃中。何況身在王府,這樣到處藏著虎豹豺狼的地方。

從管家別院兒出來,櫻桃就跟益方一起回了下人院。

回到自己的小院兒,兩人才鬆一口氣。

益方有些後怕的:“以後二管家再差你什麽事,你可千萬別接。回頭自有意叔給咱們撐腰。這一回可真是要了我半條命去,要是再有這樣一回,我可撐不住!!”

“你又沒進去,那半條命去哪了?”櫻桃伸袖抹抹額頭,一袖的細汗。

“你看你,出了這麽多汗。我這就燒水,叫你洗個澡。”益方說著就要動身。

“哎!等下!”櫻桃趕緊拉住他:“不了不了,我累成這樣,咱個洗麻?再說,我不是跟你說了,我們山裏人,一生隻洗三回澡。”

“你看你都成這樣了……”

“那也不洗。”其實她是真想洗啊。如今雖說已是九月的天氣,涼爽許多了,可也難免有出汗的時候,身上一出汗,渾身都難受。可是……唉,誰叫她是個女孩子呢,在沒尋到安全的洗澡方法之前,她哪敢洗?

“不……不洗……”益方小心的上下望望櫻桃,似乎已經聞到她身上的臭氣,悄悄退後半步,痛苦萬分的:“不洗便不洗吧……我去收拾屋子。”

說完,益方哀哀怨怨的進屋了。

“……”櫻桃做個深呼吸,順腳在小台階上坐了下來。

府裏的關係錯綜複雜,她一個小粗使,想要接近堂堂大世子和二世子,談何容易?何況現在又跟清蓉結了仇。她得思量一下,接下來該怎麽做。

她不能再繼續呆在這裏做個任誰都可以踩踏的粗使了。至少,得混個小廝做,伺候個主子。她若是有事,順意必撐不了,得有個能撐得起事的主子才行。

大世子是個有野心的人,在外有好幾處產業,也同時掌管著王府的幾項產業,基本白日不會在府上,而且就算是晚上回來了,伺候的也是他養著的那幾個戲子,不太好接近。

相反的二世子平平庸庸,一般很少出府,脾氣性子也是軟軟皮皮,從不發火。他這邊比較好下手一些。

如果想接近二世子,平德和如意這兩條路都可以。隻要她見到了二世子,就可以想法辦討得他的好,讓他把自己調過那邊去。

如意和平德……這兩個倒都是極好相處的人,沒有什麽特殊的嗜好,心善人好,倒不用擔心。這事她得抓緊去做,說不準清蓉和二管家將會給她下什麽絆子呢。

想通了這些,櫻桃立刻從地上起身,去翻出從大花園裏偷摘的果子,從裏麵拿出僅剩的最後一個蘋果揣進懷裏,跟屋裏的益方打聲招呼,出院去了。

女院這邊,熱鬧的很。

清蓉的小院兒外麵圍了許多人,大多都是白日留院的粗使丫環。一個個兒的,三五成堆,不時的指劃著,喋喋不休的議論著。

櫻桃在人堆裏找到了如意,拉她到一旁:“如意姐姐,原來你在這!!”

“益喜?你怎麽過來了?”如意一邊說著,一邊朝前掙著身子,屋子裏隱隱約約傳來清蓉的嗚咽聲和二管家的安慰聲。

“閑來無事,來瞧瞧你呀。你們這是做什麽呢?”

如意擺擺手,附耳到櫻桃耳邊,悄聲的:“哎呀,這你都不知道嗎?清蓉今日叫王妃給打了!!聽說是因著二管家差了去送花名冊的一個小廝而打的。這還不算完,還叫郡主又打了一通呢。隻是事兒含糊不清,也沒有個明白的,大家都湊在這兒看熱鬧呢。順便看看能不能打探到些什麽。”一邊說著,一邊心癢難耐的捶捶手:“哎呀,碧紅和碧綠也不出來,多少也能探得點什麽呀。這可真是急死個人了。”

“敢情是這個。”櫻桃心下暗笑,這事兒她正好全知道呀:“如意姐姐,說來也巧,今日替二管家送東西的那個粗使小廝,就是我。”

“你?!!”如意眼裏一亮,聲線往上一揚。

“噓!”櫻桃趕緊做個噤聲的手勢:“我可不想叫人圍個水泄不通,半天都脫不了身。不過,如意姐姐,你若想知道,我自然是要跟你說的。隻是,不若咱們回你的小院兒去慢慢說?”

“那敢情好!!”如意幹脆利落的從人群裏擠出來,帶著櫻桃回了院兒。

一進院兒,如意就急不可耐的:“快快快,跟我說說,是怎麽回事?她可是王妃身邊的紅人兒,王妃卻為什麽打了她?郡主又是為什麽打她?”

有些事,言多必失。八卦沒關係,可是在王府裏八卦,就有危險性了。所以有些話有些事不能亂說。櫻桃原本沒想把這事說出去,雖說早晚會傳出去,但從自己嘴裏傳出去和從別人嘴裏傳出去,那是不一樣的。可是眼下即然如意這麽愛八卦,她也隻能投其所好了。

“你莫急,且聽我慢慢說來。”在清心小築大院兒裏發生的事,櫻桃一五一十的全說了,至於周銘萱打人的事,她則沒提。那事她本就擔心著叫郡主或是清蓉知道了找她的麻煩,哪裏還能自己說出來?

“如意姐姐,就是這麽回事。不知怎的,王妃就叫清蓉自掌了。一院子人都瞧見了呢,等今兒傍晚歇了工,那些個丫環婆子們回來了,這事不就清楚了?”櫻桃笑嘻嘻的,往如意跟前湊一湊,拿手肘子去拐拐她的胳膊:“好姐姐,我可都說了。”

“原是這樣,原是這樣。”如意的八卦心大大的滿足,高興的一拍手:“我得趕緊出去跟姐妹們說說去!!”

“那你可不能說是我說的。”

“那怎麽能呢?你也說當時一院子人都瞧見了,誰知道是哪個說出來的呀?”如意笑眯眯的,竟伸手輕摸了摸櫻桃的發頂:“好益喜,姐姐記著你的好呢。”

“那姐姐記沒記得上回你說的話呢?”櫻桃故做扭捏,垂首拿腳尖在地上畫著圈圈:“就是……你說你要嫁我那事兒……”

“啊?”如意‘噗’的一笑:“你這小子,一句玩笑話,你還當真了?我可跟你說,別再打姐姐的主意,姐姐是有主兒的人了。”

“啊?”這回輪到櫻桃張大嘴,撐著眼一副不服氣的樣子,瘦小的胳膊反搭在如意肩上,鼓著小嘴兒:“誰?可敢叫我見一見?”

唉,想拉近兩個人的距離,莫過於男女之間那微妙的關係了。雖然這隻是個玩笑,但效果卻是相當好的。而且,她也可以趁機找到借口可以與玉槐搭上關係。

“上回你不是聽見了?就是二世子院兒裏的玉槐呀。”如意捂著嘴笑:“你小子見他做什麽?難不成你還想跟他打一架?益喜,不是姐姐說你,你這小身板兒……”

“我這身板兒怎麽了?”櫻桃臉上的氣鼓鼓一下子轉成一臉的笑意,伸手去搖著如意的手:“好姐姐,我哪敢尋他打架呢?隻不過是想見見姐姐許了個怎樣好的人兒,也好叫我放心,也好叫我死心不是?”

“咦?你跟玉槐是一個院子裏的,他亦是個粗使,你們怎的竟不認得?”如意奇怪。

可不是不認得咋的?這個玉槐是二世子身邊大廝莫語的粗使,在下人院的粗使裏頭屬於身份尊貴的,哪能輕易接近?

偏他們的院子又是離大院門最近的,吃水用水也容易,前一段日子租拉水車,幾乎滿下人院的人都見遍了,愣是沒見到他們院兒裏的玉槐玉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