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侍奉的是伺候王爺的大廝順意,有他在,你隻要勤勤懇懇就不會出什麽大事。隻是順意是我的人,這個王府上下都是知道的。恐怕你剛一進府的時候,小麻煩還是會有些的。要全憑你的能耐去解決。”李沐澤上上下下掃視了一遍屋子,又道:“剛才的小廝叫益方,是侍奉順意的其中一個小廝,另一個小廝因事回家,所以叫你頂上。這間就是益方的睡房,估計日後你就是跟他同房而睡。”

“哦”櫻桃上上下下打量,小屋倒是挺幹淨,但終究是個男人房,處處透著男人的粗心大意,櫻桃頻頻蹙眉,不過不論再怎麽樣她也要在這住下去。也不知道自己會在這兒住多長時間。

“你不同於他,你是個女孩子,混跡在這一堆小廝中,隻不過是為了躲過一些眼線,求得日後的平安罷了。凡事,你要自己有分寸。”

“嗯。”她又不是小孩子,自然是會有分寸的。好在她現在還小,身材上完全分不出男女來,而且初葵也還未來,凡事方便多了。

“順意一會兒就會來,他看見你,又知道是我帶來的,就曉得是怎麽一回事了,他自會安排。那麽,我先走了。”李沐澤說著起身。

“這就走?”櫻桃一驚,怎麽他不用叮囑叮囑順意,叫他多多照顧自己嗎?

“我的身份特殊,向來無事不會來這裏。”

“你等會!!”櫻桃趕緊叫住他,伸手摸向腰間:“你的短匕還沒給你呢。”說著,摸出那把通體幽黑的小家夥來,被櫻桃的體溫溫潤著,摸上去光滑柔潤。

李沐澤的身形微微怔了怔,伸手摸了摸短匕,不舍的看了兩眼,推還給櫻桃:“王府水深險惡,你留著防身罷。等事情過去,你回了村子,再還我也不遲。”

“這短匕……是你什麽重要的人留下的吧?”從他的身世和他那不舍的眼神就瞧得出,他這樣的人,很少會有舍不得的東西。如果有,就一定是有其什麽特殊的意義。

李沐澤的身形再怔,猛的轉回身去,扔下一句:“保護好它”然後頭也不回的,大步的離開了。

櫻桃苦笑,將手中的短匕收好,深深的,重重的歎一口氣。

他想要的,不單單是讓自己安安穩穩呆在這裏,求得一線生機。其實李沐澤的心思,在她一曉得他的身世的時候,就猜到了。

這裏是鎮北王府,李沐澤是鎮北王的私生子。他為了叫王妃和幾個嫡兄長放心,隻能裝混世魔王來求得一息生存。可是他又不是個肯安於現狀的人,在暗中,他不停的在努力,在布網,想來也猜的到,他不過是跟她一樣,求的是生存下去的希望更大些。

那麽,這樣一說來,也不難猜出那個販鐵的幕後指使應該就是李沐澤的哪個哥哥,或者是那個妹妹。隻是看他妹妹的年紀和神態,不像個能沉得住氣的,所以估計這人應該是他兩個哥哥中的一個。

他把自己安排到王府來,一方麵是為自己的安危著想,另一方麵,其實也是為他自己著想。自己的能耐他是曉得的,把自己安排到王爺身邊,李沐澤的心思不言而喻。

本來,櫻桃是暗暗咬牙,不想幫他這個忙的。

可是看在他把這麽重要的短匕留給自己防身的份兒上,還是幫他一把吧。她在王府裏,四下活動,打聽消息,無疑對李沐澤是有好處的,如果她能在王爺耳邊說上話,那麽好處就不是一點半點了。另一方麵,她幫李沐澤早日除掉了那個幕後黑手,也可以早日回家去。

王府一潭黑水深似海,陰謀詭計,勾心鬥角,各種利益各種關係糾結在一起。

任重而道遠啊。櫻桃再歎。

正暗自歎息著,窗外傳來一陣細碎的腳步聲,跟著,進來兩個小廝打扮的男子。

一個就是剛才的益方。另一個身著打扮又與益方不同,衣著明顯比益方的講究又整齊多了,看年紀三十多歲的模樣,寬額闊臉,見到櫻桃,隨和而慈詳的一笑:“小主子帶你來的?”

剛在益方也稱李沐澤為‘小主子’。按這個時代的皇家規距,李沐澤就算是私生子,也是王爺的血脈,應該被稱‘世子’的。若是被定將要承爵位的,則應被稱‘王世子’。從這稱呼可見,李沐澤在這王府中的地位,真是……

櫻桃揚起個她那招牌的,喜氣而歡揚的笑:“是”

“嗯,是個不錯的。”順意上下打量過櫻桃,笑嗬嗬的:“以後,你便跟著我,做我的侍奉小廝。做的事有整理我的房間,我的起居,衣物,還有裝容飯食一類雜七雜八的東西,這些一會兒叫益方教你。”

“哎。”見順意隨和,櫻桃也微微寬了心。

“看你雖臉上有疤,容貌卻也是個清秀的,一笑起來也是叫人歡喜的緊。以後,你就叫益喜吧。”順意又道。為了方便區分,他的兩個小廝都是以‘益’字開頭,取他名子裏的‘意’字諧音。

“謝爺賜名!”櫻桃乖巧的一拱手。

“可不敢喊我爺!!”順意一驚,忙捂住櫻桃的小嘴兒:“在這兒哪裏敢亂喊爺呢?咱們都是奴材,是下賤人。以後,你就喊我一聲音‘意叔’就行了。益方他們都是這樣喊的。”

“益叔。”櫻桃輕喚一聲。

“嗯。瞧你是個機靈的,剛來府上,眾多規距還不懂,萬不要出去亂跑。有什麽事,叫益方去就行了。”順意點點頭,闊臉上現出幾分疲意來:“益方,王爺那邊我還得趕緊回去呢,你就帶益喜轉轉咱們這下人院,跟她說說府裏的規距,開始教她做事罷。”

“是,意叔。”益方嚴肅著臉,沉沉的,幹脆的一聲喝,像是部隊裏的士兵回答上官問題一樣,整齊嚴板。

“晚上我會晚一些,你們給我熱著飯,等我回來。”順意整了整衣裳,大步的邁出去,很快便走遠了。

“來,你坐這。”益方挺直著背,直到目送順意沒了影子,才鬆了口氣,回過身來牽起櫻桃的手,引她到床邊坐下。

“即然意叔說了,那我就先教你府裏的一些大規距和大忌諱吧。其它小的細的我日後慢慢跟你說。”益方順手倒了杯水,推到櫻桃跟前去:“王府可不比一般的府地,這兒可不管你簽的是什麽契,想要你死,你就得死。而且還有可能要連累到你的家人。所以,一定得小心再加小心。”

“我沒有家人。”櫻桃趕緊強調一句。她是李沐澤帶進來的,除了李沐澤,沒人知道她的背景。

“哦,那還好。”益方點點頭,又像是想起什麽來似的,輕輕拍拍櫻桃的肩:“益喜,你也是個命苦的,跟我一樣。日後,有我益方在,就沒人能欺負得到你益喜。”

櫻桃咧嘴笑笑,這個益方,恁的是憨厚可愛。日後若是與這樣的人相處一室,倒也不是很難。

“咱們府裏,除了王爺王妃,還有兩位世子和一位郡主。這些都是湯手的角兒,咱們這些下等人,一般不會與他們有什麽接觸,但你還是曉得一下他們的喜好比較好。”益方自己也添了一杯水喝了,滔滔不絕的跟櫻桃講起來。

王爺倒沒有什麽毛病,隻是對兒子的要求甚高,早就放言他的位子是能者居之。隻是兩個世子都不太爭氣,所以萬不能在他麵前提世子的事。王妃一般不會出她的院子,平時也算是隨和,但是極其善妒,若大的王府,妾院裏卻隻有兩三位妾室,而且還是幾年都未見過王爺的了。

大世子為人大咧,粗放,他在王府外頭,名下的產業有好幾處,是個有野心的人。凡與他爭過生意的人,大多不是被擠走就是暴病而亡,手段實在狠毒。隻是他有一樣嗜好,府裏極少人知道。就是喜歡請些名伶回家來唱曲兒,遇上貌美的,就愛留人家的夜。是個喜歡麵首的人。這事王爺還不知道,益方說的時候小心翼翼的,叮囑櫻桃萬不能因著這事闖了禍。

二世子就有些不起眼了,沒什麽大能耐,也沒什麽大野心,平日無事,就愛跟郡主兩個出去逛街。

至於郡主,她不是王妃親生,而是王妃原本的賠嫁丫環所生,現在那個賠嫁丫環被抬了妾,但還是日日陪在王妃身邊。郡主是除了王妃的孩子和李沐澤之外,唯一一個王爺的妾室生的孩子。許是因著她是女子,母親又是王妃的陪嫁丫頭的原因吧。這個郡主刁蠻任性,但遇上王妃,則是又乖巧又甜嘴,是個精怪的人。

說完這些,益方又說到每一位主子身邊伺候的是誰,是什麽脾氣秉性。末了,重重的強調一句:“你萬萬不要去惹王爺的另一位大廝順心,以及順心的侍奉小廝,還有王妃的大丫環,清蓉。若是與他們有關的事,你隻管認錯就是,不要多做糾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