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呂二石神色殷切的望向呂大石,等著他說話。
呂大石冷著臉,嘿笑:“老二啊老二,是,我是沒有你精明,有些事也沒有你想的多,可我也不是個傻子。妮子是好是壞,我心中自有數。可這事不是她跟我說的,是我自己發現的。”他眯眯眼,帶著幾分危險的望著窗外的呂二石:“這在中挑撥的人,應該是你吧?老二,我自問這些年待你不薄,如今我尋到個如意兒媳婦,你就這麽看不過去嗎?就算你看妮子不順眼,就不能為了大哥我忍上一忍嗎?擠兌她不成,還想要冤屈她?”那眼神,仿佛隨時都想從窗子衝出去,把呂二石生吞了一般。
“大哥,你仔細想想!!”呂二石沒想到這事真是櫻桃自己發現的,對於呂大石的話有些吃驚,但隨即恢複冷靜,苦勸道:“你仔細想想,咱們兄弟兩個,一起跑船了十幾年,在海上,吃在一起,住在一起,一起扯帆,一起拋錨,殺人,越貨,這些事都是一起做過的。什麽能比這樣的情誼更深?可是自這小妮子來了,到現在這才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咱們親兄弟兩個,竟然就鬧到如此的地步,你不覺得奇怪嗎?你仔細想想,咱們兄弟吵架,哪回不是這妮子從中挑撥的?”
“放你娘的狗屁!!”呂大石眼都紅了,瞪的大大的,從窗子伸出手去,指著呂二石:“說來說去的,你就是看著妮子不順眼,不能跟她呆在一處,是不是?老二,你沒個兒子,就應當把侄子當親兒子來看待,可是到頭來呢?竟連個侄媳婦都容不下?虧得我現在就發現,不若的話,等將來我老了,豈不是拿你沒辦法?”
“是,就是!~”呂二石被這話激怒了,‘啪’的一聲扔了手中握著的一根細竹竿,指著躲在呂大石身後的櫻桃,跳著青筋吼道:“我就是看她不順眼!我不但看她不順眼,我至今還懷疑著她呢!你以為她是什麽好東西?我勸你不要依著破鞋紮了腳,最後叫她騙了!!”
“老二,我一直以為咱們親兄弟,什麽都好說。你沒兒子,我兒子就是咱們兩個的兒子,將來老了,他養著咱們倆。可是你……”呂大石痛心疾首的:“想不到你卻是這般心思。我真真是……真真是……”
“哼,什麽也別說了,即然這事你我各持己見,那說什麽也沒用。等船靠了岸,咱們把該分的分一分,以後一分兩路,誰也再不要擾了誰。兄弟照做,生意分開。你願意受這小妮子的騙,我可不願意。”呂二石揚高了眉,麵無表情的,直直的盯著呂大石的眼,一字一句的:“你可別忘了,她的爹是咱們弄死的,她娘是間接死在咱們手上,她也差點被火燒死。這樣的深仇大恨,她會全心全意跟著你跑船,為你賺錢?嗬嗬,我自問我是沒有這麽大的胸襟。”
“你沒有,那是你。妮子還小,不曉得那麽多。”呂大石瞪他一眼,‘彭’的一聲把窗子關上來,衝著窗子吼了一聲:“你願意在外麵呆著,你就在外麵呆著吧!!等回去了,趕緊從這船上滾下去!你不願意跟妮子在一塊兒,妮子還不願意跟你呆一塊兒呢!”
外麵的呂二石沒有再說話,隻是發出了一聲“咚”的拳頭捶在木門上的沉響。
這兩兄弟,算是徹底鬧僵了。他們各自都想各自的,互相間本來就存在私心,就算現在不出現這問題,以後也會慢慢的體現出來。否則,自己也趁不了這個機會。
櫻桃走回角落,輕聲道:“爹,別生氣了。過來歇一歇吧。許是你誤會二叔了,你們坐下來好好的談談不行麽?”
“誤會?妮子你可別好心,你二叔早就有這異心了!!”呂大石“啪啪”拍著門板:“你把他當二叔看,可他把你不當東西看呢,這麽長時間,他都一直防著你,備著你,虧你還替他說好話。妮子,爹這心裏可真是……又暖又涼啊!!”
櫻桃吸了一下鼻子,沒接話。
因著是夏日,即便是晚上,天也不涼。呂二石在甲板上,白天自己撈了魚吃,晚上就睡在水箱旁上,竟就這麽過了三天。
木屋裏頭食物和水都不缺,櫻桃隻是有些擔心,她已經接連三日沒有給冷月信兒了,不知他會怎樣想,怎樣計劃。又想著,如果一旦冷月追上來,她又該怎樣說,怎樣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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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爺?”迎著帶著鹹腥味兒的海風,媚瀲灩一臉的不解和疑惑:“咱們怎麽……”
“爺,咱們處心積慮了那麽長時間,耗費心力精力,隻為今日。可是眼看著成果就在眼前,咱們怎麽卻……”劉德忠見媚瀲灩吞吞吐吐的沒敢問下去,他上前一抱拳,替她問起來。但是見到李沐澤那陰沉的臉色,也有些膽戰心驚,話頭兒微微頓了頓:“咱們怎麽卻不戰則退了?下麵的弟兄們,情緒很激動。”
李沐澤挺直著背,負手立於船首,一臉的坦然從容,從容裏又隱隱透出一分擔憂。
他並沒有直接回答劉德忠的話,而是靜默了一會兒,才緩緩的轉過身來,深沉的望著劉德忠,聲音有些沙啞:“你們,可是在怨我?”
“屬下不敢。”劉德忠和媚瀲灩一驚,雙雙垂首。劉德忠大聲的:“爺,實在是弟兄們不明白這裏頭的所以然,所以托了屬下來問問。”
“我,何時做過沒有把握的事?”李沐澤微微蹙起了眉,轉回身去,望著前方,任徐徐的海風吹起他墨黑的發絲,黑亮的瞳眸微微眯起:“不過這事也怨不得弟兄們。此事,原本確實是要在島上動手的,隻是我現時又改了主意。”
“記得我小的時候,那人錯手,殺了老二最疼愛的新取小妾,也不過是隻挨了幾句罵,最後也是相安無事。現在想想,這件事雖大,可也不一定就能搬倒他。我們隻有一次機會,必須一擊即中。如若不行,則後患無窮矣。”李沐澤的聲音幽幽傳來,裏麵幾分淡淡的,莫名的哀愁和濤天的,翻騰的仇意互相矛盾的並存著。
“那是二公子懦弱無能,怎能跟爺比?”劉德忠猛的抬起頭來,眼中閃爍著不甘:“難道咱們辛苦準備了這麽長時間,最後隻差一步,卻又要放棄?”
李沐澤扯起一抹苦笑:“他再懦弱無能,也是個比我強的。再說,他的懦弱無能,也不過全是裝出來的罷了。此事,咱們費了那麽多心力精力,怎麽會放棄?我不過是想改個法子,咱們不動手,叫老二的人去出這個頭罷了。”
“啊?!”劉德忠和媚瀲灩雙雙一怔,隨即兩人伏首於地:“主子英明!!”
“老二不但不像表麵上看上去的那般,實際上,他的實力比老大強多了,此事回頭咱們再從長計議。”李沐澤又把眉往深裏擰了擰,沉聲道:“眼下要擔心的,是櫻桃那姑娘。咱們已經有三日沒有接到她的竹筒子了。雖說回程的路咱們也曉得,可是一點信兒都沒有這就太不正常了。我擔心那呂家兄弟對她不利。”
“她聰明又伶俐,每每都能化險為夷,這回也不會有事。許是出了點意外不能往外傳信兒罷了。”媚瀲灩強忍著心中內疚,說道:“爺不用擔心。”
李沐澤卻頭也不回的輕輕揚揚袖:“她全心全力的幫咱們,我也答應過她,這一趟是最後一次出海。咱們即然決定這事再從長計議,那起碼要把呂家兄弟幫她解決了。答應了她的事,該做得到才是。何況她現在可能是出了意外?”說著,又揚了揚聲:“揚足了帆,再加八對木劃,全力前進。我要追上他們。”
“是!”劉德忠應聲退下。
媚瀲灩張嘴想說什麽,終是沒說出來,也跟著退下了。隻是覺得滿心委屈。
能載兩百人的大船,很快便高揚起了白帆,船體中央的小窗也全開,伸出八對長槳來。風刮著白帆‘呼呼’作響,木槳全力開動,若大一條船頓時加了速,快速的向前駛去。
船頭穩穩立著一抹淡青色,挺直而落拓。與若大的船身相比,這身影顯的有些單薄孱弱,仿佛隨時都會被風吹入海中一般。隻是奇怪的,那單薄瘦削的身影,就是倔強的穩穩立於船頭。
吃過了午飯,櫻桃一邊收拾碗筷,一邊向呂大石道:“爹,看這行程,二叔是不打算帶咱們去裝貨了?”
“他愛裝不裝,你不用擔心。等我出去了再收拾他。”呂大石雖被關幾日,心情卻頗為不錯。輕哼著一口一口抽著煙鍋兒。
“可是這一趟不裝貨的話,豈不是要耽誤咱們下一趟送貨?”她隻是擔心,如果不去裝貨,行程就會再快半日。冷月到現在還沒有行動,若再不動,船可就要回港了。那自己豈不是還要繼續跟著呂家兄弟出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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