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是前段日子有人半路偷賣貨物被捉了,所以上頭對這事查的緊,再加上洪爺又死了,估計對咱們查的最是緊。”呂大石說是這樣說,麵上卻絲毫不擔心,大咧咧的笑著:“妮子不用擔心,依我跟你二叔跑了這麽多年船,他們捉不到咱們什麽把柄。”

“爹和二叔的能耐,上頭再厲害,又能有什麽辦法?”櫻桃配合的,揚著得意的笑:“不去匪頭子那兒便不去,要撈魚便撈魚,櫻桃都聽你的話。”

“嗬嗬,乖妮兒。”呂大石高興的伸手摸摸櫻桃的發頂:“在這兒等著,我去跟你二叔看一下航向,一會兒回來教你怎麽跟匪頭子討價還價。這事你也得學,省得以後你承了這船,卻叫匪頭子欺你年小,再壓你的價兒。”

“嗯。”櫻桃點頭

呂大石轉身出屋,呂二石早就在甲板上等著了,呂大石一出門,立即傳來呂二石不滿的聲音。

剛出船,測風向和調風帆需要很長的時間,而且船要駛進深海才能行,幾乎一直要等到中午,這兩兄弟都不能再回屋來,也不會再注意到她,這是前兩趟行程攢下的經驗。

趁著這塊空兒,櫻桃迅速的在屋裏翻拾起來,尋到能暫時藏身的地方。

可是船就那麽大,木屋不過十來個平米大小,堆滿了雜物,還有一個下梯口,哪還有能藏身的地方?下梯口?櫻桃眼睛一亮,這船雖不大,但即然是個運鐵料的,想來船倉應該不小。自上了這船,她還從未下過船倉,不知道下麵是個什麽世界呢。

小心的觀察了一下窗外的兩兄弟,他們正忙著拉帆調向。

櫻桃回首,小心的把袖口和褲口拿布條綁起,來到梯口處。梯子是木質的,一階一階的通向船倉,階梯很窄小,肉眼可見十幾階,再往下太黑,就瞧不清了。

呂家兄弟下去的時候,怎麽也沒見他點過燈或是怎麽呢?櫻桃疑惑的摘來掛在屋頂的燈,點燃了,小心的,一步一步的順著窄緊的木梯下到船倉裏。

倉中很黑,隻有從梯口處透下來的微弱的光,還有櫻桃手裏的燈光。充斥著濃重的,刺鼻的說不上來的味道。拿燈一晃,倉中空間挺大,到處都堆著粗壯的圓木。這些木頭都是空心的,裏麵裝的是鐵料。

把燈拿到近前了細看,粗木是兩片拚起來的,中間有一條細縫,這個掩飾算是做的相當粗劣,糊弄一下那些早就打通了的關節罷了。

四下裏望望,圓木堆的到處都是,每一根都沉的很,她的力氣是挪不動的。不過也勝在她身子小,若是尋處隱蔽一些的委身進去,再加上這裏光線很差,要尋到她估計也得要些時辰。

那麽,當事情完全的暴露在兩兄弟的眼皮子底下,冷月幾人還沒上船的那段時間裏,她可以趁機藏到這裏。隻要能拖住時間,隻要能拖到冷月的人趕到,她便是重新拾回一條命來,從此後,再不會涉足這樣的事,再不會沾染什麽危險的事情,陪著姐姐妹妹們,平平淡淡,幸福的一路走下去。

櫻桃一邊看著,一邊暗自點頭,拿著燈將整個倉下全都照了一遍,尋到一處比較隱蔽的地方,暗暗記下方位,便要抬步回木屋。腳剛一抬,卻被什麽拌了一下。

那東西踢在腳上的感覺有些奇怪,不像是圓木那樣硬,但也不是軟軟的,她不小心一踢之下,似乎還會動。

拿燈去照,是個小方形的東西,外麵包裹著一層厚厚的粗布。放在幾根圓木中間,若不是她有心想要尋找個藏身的地方,肯定不會過來這邊,更不會發現這個東西。

這是什麽?

櫻桃算一下時間還來得及,尋了處地方將燈掛起,伸手去揭那方形物上麵的粗布,一層又一層,纏的很是結實而小心。粗布全部打開,露出一隻木匣子。木匣子上釘著鐵釘,她是不能再打開了。

匣子裏會是什麽東西?

櫻桃仔細的翻看了一下,心下猜想裏麵應該是什麽值錢的東西,不然不會護的這麽周全。那麽這是誰藏在這裏的呢?總不會是呂大石吧?這船是他的,若他有什麽值錢的東西,為什麽還要藏在這裏呢?那麽就隻能是呂二石藏的了。

這麽一想,櫻桃有些恍然。這定然是呂二石背著呂大石藏的什麽東西,又怕放在這有什麽損壞,所以包的這麽嚴實。這個呂二石,這麽快就沉不住氣,開始背著呂大石做起營生來。這若是叫呂大石曉得了,兄弟倆的關係可就徹底崩開了……櫻桃一邊想著,一邊迅速的將東西還原。

“你在這做什麽?”櫻桃弄妥了,剛拿回燈,還未等邁步,梯口的方向傳來一道語氣不善的人聲,跟著,‘咚咚咚’下了幾階木梯:“誰叫你下來的?”是呂二石,後一句已經揚高了調兒,帶著十分的不滿。

“我從沒下來過這兒,好奇罷了。”見是呂二石,櫻桃也不慌。她即已經得了呂大石的話,將來可以承這條船,那麽現在提燈到處走走也是理所當然。相反的,她發現了呂二石的密秘,處於被動的就成了呂二石。

“那你在那兒做什麽?”呂二石似乎心虛,幾步逼了過來,壓抑著怒氣:“你發現了什麽東西?”

“沒什麽。”櫻桃輕巧的繞過他,走到木梯旁去:“不過一隻木匣子罷了。隻是包裝真是奇怪的很,那麽小心的包裝,說明裏麵是貴重的東西,可是卻怎麽放在這裏呢?我正要去問我爹呢。”

“你敢!!”呂二石一愣,自覺被櫻桃套了話兒,更加憤怒而煩燥的:“這事你若是敢說出去,小心你的腦袋!!即便是有大哥給你撐腰,我若要拿你的小命也是易如反掌。等你死了,我大哥頂多說我幾句,我們畢竟是親兄弟,不會怎麽樣我。”

“我不敢。”櫻桃也揚了揚聲兒,不再是那麽可憐溫柔的,也帶了一絲狠色,硬猙猙的:“隻要你不再尋我的麻煩,我便也不會去尋你的麻煩。說來說去,你畢竟也是我的二叔。可是若你再繼續看我不順眼,那也不能怪我了。”天助她也,叫她在這關鍵的時候竟捉到了呂二石的把柄。這一趟,隻要呂二石不尋她的麻煩,不會特意盯著她,那她傳起信兒來就方便也安全多了。

呂二石沒有跟過來,他站在黑暗的角落裏,看不到他此時的表情和神態,隻聽得幾聲粗重的呼吸,似乎是有些掙紮。過了一會兒,才低低的輕吼一聲:“快給我滾出去!”

那是答應了!!櫻桃心下一喜,腳步輕快的踏上木梯:“那就這麽說定了!!”走上木梯,上到木屋裏,隻覺得木屋裏的陽光都特別明媚起來。有了藏身之地,又有了呂二石的把柄,她的生機又大兩分,真好。

船經過一個上午的調航,已經駛入深海,進入了正常航行中。

***

“爺?”媚瀲灩有些吃驚的望著李沐澤,他著一身隨意的不起眼的衣裳,挺立於船頭,未蒙黑紗,亦未作任何掩飾。

“怎麽?”李沐澤眼緊緊的盯著前頭海平麵上那越來越小的一點,頭也不回的:“他們已經進深海了,距離差不多了,德忠,準備揚帆。”

“是”劉德忠脆應一聲,指揮著另外幾人去收錨揚帆。

“您怎麽……”媚瀲灩望著李沐澤,有些遲疑的:“怎麽……”

“怎麽沒有喬裝,也沒有蒙紗,是不是?”李沐澤眼見劉德忠指揮人升起了帆,收起了錨,才轉過身來,神色平淡的望著媚瀲灩。

“是……”她的心思,向來沒有能瞞得過主子的時候。媚瀲灩望著陽光下挺直而落拓的他,眼神有些迷離。

李沐澤輕輕的一笑,淡然的道:“她該知道的早晚要知道,也是她該知道的時候了。我相信,能為了姐妹而不惜送上自己生命的人,不會把這事說出去。而且,她那樣聰明的人,也會識相的當啞巴的。”

“……”媚瀲灩沒說話,心裏有些莫名奇妙的難受。

“去吧,去準備一下。這一趟,於我們也是苦戰。”李沐澤眨了兩下眸子,苦笑:“苦心經營了這麽長時間,要見成果了,我竟也會緊張。”

“爺,此事我們是十拿九穩。你不必如此。”媚瀲灩見李沐澤那樣黯然的神色,她的神色也跟著黯了黯,轉過身去,往船屋走去。

“瀲灩”李沐澤又出聲,待媚瀲灩轉過身,他卻沉默了。沉默了一會兒,輕輕的歎口氣,又道:“無事。你去吧”

媚瀲灩抬頭,深深的,深深的望他一眼,轉身進了船屋。

劉德忠在指揮著幾個手下滿船跑動,大聲的吆喝充斥著整條船:“不要太快!也不要太慢!我們離他們太近了會被發現,太遠了會跟掉!都給我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若是出一點差錯,老子擰掉他的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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