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是不怎麽明白。”我迷茫的看著許之午。

許之午快要抓狂,“小羅,我是說有人在打金眼銀珠的主意,你……你這下明白了吧?”他道。

“打金眼銀珠的主意?”我一愣,除了在場的三人以及拉巴和尼瓊,難道還有人知道金眼銀珠?不然,拉巴家怎麽可能接二連三的被小偷光顧。

“是的。”許之午道,“百分之百肯定是打金眼銀珠的主意。拉巴現在每時每刻都心驚膽戰,生怕不知道從哪裏又冒出來一個小偷。”

其實我還是稍微有點幸災樂禍,要是拉巴的金眼銀珠被偷走了,許之午沒辦法逼我跟他去找第二尊金眼銀珠,我自然就自由輕鬆了。他要硬逼著我去的話,我還可以狡辯說,隻答應他去找第二尊,第一尊都不見了——怎麽去找第二尊呢!不過,表麵上還是得裝出一副很關心的樣子道:“那——拉巴怎麽辦?”

“能怎麽辦?現在能不出門就不出門,能不見人就不見人,時時刻刻,眼睛都不眨一下的把金眼銀珠摟在懷裏。”許之午無奈的歎了口氣,道,“所以,小羅,還有李增,我有個不情之請,請你們不管是看在我的麵子上或者怎麽樣,一定要幫拉巴看住金眼銀珠,不然的話……總之我許之午可以死,金眼銀珠都不能丟。”

“老李也去?”我道,而老李幾乎和我同時出口:“我也去?”

許之午肯定的點點頭:“是,你們兩個。隻有你們是最適合的人選。”

有些莫名其妙吧。我不知道許之午腦袋怎麽想的,開始拉上我,現在又把老李也圈進來。

“我不適合。”老李話說得斬釘截鐵,臉色卻有些猶豫。

許之午豈能沒看出老李的猶豫,連忙道:“李增,我今天來的目的就是請你們幫忙……而且……總之,不會讓你們白幫忙的,肯定有好處……”

我聽得這話,不由得冷笑一聲:“有什麽好處,金山銀山?還是長生不老?”

許之午尷尬的道:“不是這個意思……我許某人絕不是忘恩負義的人。你們這次幫我,以後肯定有用到我的地方,隻要你們開口,我絕不皺一下眉頭。”說到這裏,他話鋒一轉,“你們不用懷疑我的能力,小羅這次的事,你們都看到了的。”

他的意思再明白不過了,半懇求半威脅,要是我們不答應的,他還可以通過其他途徑逼著我們答應。換句話說,他現在好言相求,那是給我們麵子。要是我和老李不識趣的話,那就不能怪他敬酒不吃吃罰酒了。

最恨別人威脅我,尤其許之午他還這麽明顯的威脅,簡直就是把我羅某人當成了什麽東西!一想到這裏,對許之午一點好感立刻蕩然無存,冷笑道:“你的意思是我們不答應也得答應了哦?”

話才出口,老李竟然咳了聲嗽,然後給我使眼色,意思叫我別亂說,然後又有些賠笑的口氣對許之午說:“小羅年輕,不太會說話,你別介意。”

許之午爽朗的一笑:“小羅什麽性子,我和他相處過,自然明白。我是粗人,說話喜歡直來直去。我把話挑明,總比變著法把你們算計進來好吧?要真是算計,那也不是做不到。隻是我不喜歡那樣做,就像關於小羅和日本人的事一樣。我去請人壓下來了,然後他必須答應幫我去找第二尊金眼銀珠。說話做事都在明處,雖然小人了些,但好歹是擺明了的。”

他這麽一說,我立時無語起來,不知道他還有這樣的邏輯,雖然有些強詞奪理,不過……似乎又不是沒有道理。真小人總比偽君子好,何況,他的行徑也不是那麽卑鄙無恥不能見人。想到這裏,我臉色稍微緩和了些,不過仍沒有說話。

許之午又懇切的道:“我沒有其他的意思,隻是想請你們兩位去尼瓊家坐鎮一下,讓他過上兩天安生日子,不要隨時都有小偷去家裏就可以了。”

“我們去?”老李道,“我們去能鎮住小偷?你這是開玩笑吧?”

許之午正色道:“不是開玩笑,現在你們倆都算是名人了,誰不知道你們從強巴恪山沒臉的魔鬼手下安然無恙的逃了出來。要是你們去拉巴家,你說,有哪個小偷膽子那麽,敢在你們眼皮子底下作壞事。”

不得不說,許之午這幾句話連捧帶吹,高帽子一帶過來,我心裏立馬舒坦了許多。

“你讓我們想想,晚點給你答複吧,怎麽樣?”老李道。

許之午見我沒表態,有些不放心的說:“那小羅的意思是?”

我頭也沒抬,道:“我能有什麽意思嗎?”言語中對他還是頗為不滿。許之午訥訥的道:“那我先出去轉轉,你們倆合計合計再給我答複。”說罷,又不放心的看了我一眼,才出門去。

等許之午一走,老李就問我:“羅技師,你怎麽看?去還是不去?”

我冷笑道:“這由得了我們做主嗎,就算是現在在這裏說了不去,他許之午不知道會去找個誰誰誰說兩句話,我們還不是一樣得乖乖的去。”

老李道:“我也是這個意思,所以……反正躲也躲不過的,不如就借著這個台階答應了他,免得上麵有人來找我們說話。你看呢?”

我沉著臉點點頭,表示答應。老李也就不再說。饒是如此,我心裏還是有些不痛快,而且,老李好像有些反常,他平時不是這麽愛管閑事的人。在強巴恪山上,那也是逼不得已,他才上山進洞的。怎麽所有的事情都有些怪怪的,但又說不上來的感覺呢?包括老李和許之午,他們給我的感覺就像在山上見到卓瑪央金時一樣。

說道卓瑪央金,我又想起她在墓室裏,淒然的對我說喜歡我的那種神情。雖然不知道她為何喜歡我,但從來沒見過那麽深情和絕望的眼神,這一輩子我都忘不了。

……

一會兒,許之午回來了,滿臉期待的等著我們給他答複。老李很爽快的說答應了,隻是不能馬上去拉巴家,還要請假才行。

許之午急衝衝的道:“哪裏還有時間請假,這些事交給我去搞定就好了。現在馬上就去拉巴家,他已經快要發瘋了。”說罷拉著我們二人就往門外走。

還是去八廓街。

快到拉巴那個黃金批發的店麵前時,正好遇到紅燈,許之午連想也沒想,直接就準備過去。哪知路中間不知從哪裏冒出來一群白皮膚藍眼睛的歐洲人,老老少少,有男有女,八廓街上本來遊人眾多,見到世界各地的遊客都不奇怪。許之午不耐煩的按著拉喇叭,慢慢朝前開,那群歐洲人見我們的車見紅燈居然不停,他們顯然嚇了一大跳,左右猶豫退讓,不知道如何讓車。

許之午沒好氣搖下車窗,大聲用英語叫他們讓開。

其中一個高個子的年輕男人誠惶誠恐,似乎又帶爭辯和解釋的到車前來,說什麽——不是英語,不知道是什麽語言,我完全聽不懂。

許之午居然也操著同那些人一樣的話回答了幾句,不過言語中全是不耐煩。那年輕男人說了兩句也就自行走開,臨走的時候,掃視車內的我和老李一眼,眼神十分犀利。我隻道他是憤怒我們闖紅燈,也就沒往心裏去。

囉嗦的這麽會時間,已經是綠燈了,許之午急不可耐的加大馬力朝拉巴家開去。

黃金批發這幾個字依然財大氣粗的橫在門楣上,不過店門隻開了卷簾門中的一個小門,沒有營業,隻有一個十八九歲的藏族小姑娘百無聊奈的坐著那裏看著牆上的掛毯發呆,店子裏冷冷清清的。拉巴也沒有像上次那麽熱情禮貌的在門口來接我們。

許之午鎖上車,帶著我們彎腰從小門裏鑽進店裏,也不管那小姑娘,徑自回身把小門鎖好,然後站在樓下大聲叫:“拉巴!拉巴!救星來了。快出來!”

沒有人回答,隻聽得一陣“咚咚”的下樓梯的聲音,接著拉巴出現在我們麵前了:幾天不見,他迅速的消瘦了下去,雙眼深陷,嘴唇上全是幹焦的皮。

“羅練,李增……謝謝你們,真是謝謝你們。”拉巴彎腰九十度的向我們鞠躬,聲音沙啞。

我對於爽朗熱情的拉巴極有好感,現在見他這樣,心下十分不忍,連忙扶住他,問他怎麽會這樣。

拉巴看了一眼坐在櫃台邊的小姑娘,似有難言之隱,苦笑道:“去樓上慢慢說。”

我們一行四人上樓去,也不見拉巴老婆等人出來給我們倒茶,藏族的規矩是客人一到家,必須獻上哈達倒上酥油茶,可是拉巴帶我們一上樓,連忙二話不說,往那類似沙發的東西上一倒,道:“羅練,李增,你們來了,我這顆心就放下來了……對不住。我先睡一覺……之午,你幫我招呼下客人。”說罷真的閉上眼睡起來。

許之午去衣帽鉤上取了件藏袍搭在拉巴身上,就這麽短短幾秒鍾時間,拉巴已經打起鼾來。

許之午苦笑著說:“他已經連續兩天沒有合眼了。你們不要怪他失禮。”

我和老李連忙道“沒關係沒關係。”

“小羅,李增,你們看到拉巴的樣子,應該明白我做小人的原因了吧。事態不是一般的嚴重,拉巴已經叫他老婆帶著孩子躲去其他地方了。”拉巴睡覺,許之午是半個主人,一邊說一邊去給我們倒水,“還有,剛才那個德國小夥子,他看我的眼神十分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