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對手機敏.感

我迅速整理好自己的背囊,和老李一道出洞。他在前帶路,我算斷後,防止之前那兩具跑過的僵屍給我們來個突然襲擊。

出了一個洞又到了另一個洞,我幾乎完全喪失方向感——雖然現在這個洞我先前呆過,雖然洞壁旁還有鐵鏈,可是不見人頭骷髏燈,也不見血泉水,也沒有進洞伊始就碰到的幹屍,地上平整幹淨,除泥土和兩旁的鐵鏈外沒有任何事物,不知這究竟到了哪裏,也不知離開出口有多遠的距離,更不知老李會把我帶往什麽地方。

我們盡量放低了腳步聲,可是這洞太過靜謐,一點輕微的聲音都足以引起回音,所以耳邊全是“咚……咚咚……”的腳步聲,瘮得人心慌得很。我決定找點話來說,可是,又不知道說什麽好。想了半天,不知怎地想到卓瑪央金那娘們兒了,要是再碰到她,我真的不能擔保自己不會一把掐死她。

她夥同那群日本畜生把我推下血泉水,還假惺惺的說什麽“如果身上沒有傷口就去找班欽大師或者他的傳人”。鬼才信她的話!被推下血泉水,那種情況下,要不是老李突然出現,我還有命在嗎?啐!我狠狠的朝地上吐了口唾沫。

洞裏太安靜,吐唾沫的聲音顯得特別突兀,老李大概以為我遇到什麽事了,連忙回轉身問道:“什麽事,羅技師?”

“班欽大師或者他的傳人”!老李不是算班欽大師的傳人嗎?猛地一拍自己腦袋,我不是身上也沒有傷口嗎?想到這裏,隻覺自己的心突突的跳了起來,卓瑪央金這話難道別有深意?

我決定試試,於是兩步上前把卓瑪央金的話轉述給了老李。他聽了以後,皺了皺眉頭,道:“我不懂她的意思……為什麽要你身上沒傷才來找我?對了,你從血泉水出來的時候,身上有傷口沒?比較細小的那種……我給你換衣服的時候沒怎麽注意。”

我沒有感覺到身體有明顯的疼痛,但是不排除有些細微的覺察不到的傷口……還有,好像還被血泉水嗆過一口,也忘記究竟有沒有喝進肚子裏去了,不知道這礙不礙事。本來不想起這事,還沒什麽關係,現在一想,心裏竟七上八下起來。

我是個心裏有事很容易就在臉上表現出來的人,老李估計看出來了,所以連忙問我:“羅技師,你沒事吧?”

我搖搖頭,不想他看出我的害怕。要是我身上哪怕有細微的傷口的話,血泉水都能夠慢慢侵蝕到全身皮膚的。一想到王科長和劉幹事的狀況,我不寒而栗,不敢想象萬一自己真變成那樣的話……

“羅技師,你看你,是不是又想多了……我隨口問問你身上有傷口沒有,沒其他意思。你看你現在,臉色這麽白得嚇人。放心,血泉水要真的侵蝕到你的皮膚裏去了的話,你早就發作了,哪裏還能這麽正常。”

我不知道老李這是不是安慰的話,但懸著的心總歸放下一了點。膽子真的被嚇細了,苦笑了一聲,另外找話消除自己的尷尬:“老李,卓瑪央金的意思是我沒受傷的話,就不會被感染,也就不會死……叫我活著來找你……你怎麽看?”

老李關切的看了看我,知道我不想被他知道自己內心極為害怕,也就順著我的話道:“那肯定是叫你來求助或者通風報信了。”

我想了想,求助?她沒有表示過,通風報信……通風報信……一邊想一邊跟著老李繼續往前走。沒走兩步,忽然後麵傳來一陣急速的鐵鏈聲。

僵屍!我大叫一聲“不好!”趕忙叫上老李飛快往前跑。

腦後的鐵鏈聲越來越近,僵屍一跳一躍的腳步聲十分清晰的朝我們奔來,風聲呼呼的從耳邊刮過,而且空氣裏開始出現一股異常強烈的腐敗油脂味。臨到這時,我反而忘記了害怕,一心隻管拚命往前飛奔,一邊還在想這和無麵發出來的氣味簡直一模一樣。

跑著跑著,叮當一聲鐵鏈響,一個黑影衝天而降,“咚”的擋住我們的去路。前麵的老李急忙硬生生停下來,我收步不急差點撞在他身上。

“往回跑!”老李一聲斷喝,我立即轉身,剛一回頭,一股腐敗油脂味撲麵而來,緊接著一截粗壯的掛著破布的身子咚的一聲堵在麵前。

“又是僵屍!”我十分廢話的大叫了一聲。

前後都是僵屍,我和老李腹背受敵,無路可退。那種情況下,根本就是害怕得忘記了害怕,隻記得自己的腦子空白了兩秒。然後,無比鎮定的和老李背靠背,互為護衛。然而,這兩具僵屍好像還十分有禮貌一樣,並不著急攻擊我們,前後堵住我們的路以後,就不再有進一步動作。

一兩分鍾以後,它們仍舊沒有什麽動作,有機可趁!“老李。”我悄聲道,“我們分開跑。”老李點點頭,十分默契的和我同時從僵屍身邊的空擋鑽過,朝相反的方向跑去。

一步跑完,第二步右腳才邁出去,忽然整個人被人抓住背心淩空提起來,不等我明白過來,就被“啪”的一聲結結實實扔到了地上,這一摔摔得我頭暈眼花,半天爬不起來;接著老李也和我一樣遭遇,被毫不留情的扔到了地上。不用想都知道這是僵屍幹的。

把我們扔到地上後,那兩隻僵屍動作出奇的一致,同時慢慢慢慢的費力的彎下腰來,張大嘴巴分別朝我和老李慢慢湊過來,它們嘴巴裏吊著長長的左搖右擺的哈喇子,腐臭熏天。我一扯老李,示意再逃,同時就地一滾,滿以為這一滾能滾出好遠,不料身形才動,那僵屍伸手一撈,我又被抓回來扔在地上……

如此再三,兩人都沒能逃出半步,反而兩隻僵屍玩上癮了一般,隻管把留著哈喇子的嘴朝我們不住的湊近,又不咬我們,十足的貓戲老鼠。

我羅某人居然淪落到如此地步,任兩隻僵屍宰割?!一股熱血直衝腦門,我大叫一聲,豁的站起身,一腳朝僵屍踢過去,老李大叫:“羅技師!別!”

可是晚了,我是衝動起來什麽也不管的人,這一腳已經踢出去,踢在僵屍小腹上。它小腹居然柔軟如正常人,我大喜,以為這是僵屍的罩門所在,又是一腳狠踢過去。腳才出去,眼睛一花,跟著腳踝一痛,不知何時,靴子已經被僵屍扯脫。

這下惹毛僵屍了,它猛地朝我撲過來,我隻聽得鐵鏈聲大作,根本還沒機會躲閃,就被它抓著肩膀拖了過去。老李急了,顧不得自己身邊還有虎視眈眈的僵屍,縱身撲過來死命抱住我的腳,把我往一邊拖。

抓我的僵屍力道十分大,肩膀再次被往兩旁撕扯,撕扯了一兩下,不知是否沒有將之撕裂離身體的原因。它好像有些不滿意,猛地我隻覺肩膀一鬆,胸口一緊,它已經牢牢抓住我胸前的衣服,像拎小雞一樣的慢慢把我往他流著哈喇子的嘴邊送,我嚇得魂飛魄散,拚命掙紮,大叫:“老李!老李救命!救命!”

我的話沒落音,老李也跟著大叫起來,“救命救命救命!”

那一刻,看著僵屍張大嘴露出白森森的牙齒慢慢湊近我的胸口,內心忽然無比清醒,所有的感覺變得特別靈敏,能感覺到僵屍在準備咬我的同時還在用力把胸腔骨往兩邊撕扯,能感覺到手腳掙紮帶起來的冷風;能聞到僵屍散發出來的腐臭氣息,甚至能感覺到老李的絕望和恐慌……

幾次死裏逃生終究還是沒有逃掉,我慢慢放棄掙紮……

“鈴鈴鈴……”戲劇性的一刻忽然在我準備獻身給僵屍做食物的時候發生了,老李的手機居然在這個暗無天日的山洞裏響了,所有的一切都在那一刻定格,真的是定格,準備咬我的僵屍,嘴巴就在離我胸口一厘米遠的地方硬生生的停住了,撕扯我胸口的手,也保持原樣一動不動。

“鈴……鈴……鈴”老李的手機不停的響著,大約他也被這突如其來的手機鈴聲嚇住了,任它不停的響著。

過了半晌,見僵屍沒動靜,我終於醒過神來,趕忙掙脫僵屍的手,一口氣跑開好遠。老李的愣了一下,也跟著跑了過來。他的手機仍在頑固的響著。

“電話?”我問。

“嗯。”他皺了皺眉,“陌生號碼……這裏有一點信號提示來電話已經不錯了,接不了……不管那麽多,我們先走……不行,先把僵屍幹掉,不然隻要在洞裏,它們始終是禍患。”

話說得倒是輕鬆,但我們兩個人剛才那生死邊緣的一遭,臉色都好不到哪裏去,驚嚇過度,身體一點力氣也沒有,要是僵屍再稍微輕輕用力,就能毫不費力的把我撕成兩半。

“羅技師,你打電話給我。”那打電話給老李的人終於妥協了,不再打來,他手機自然也不響了,洞裏又恢複成死寂。我以為是他嫌太安靜,於是道:“你開鬧鍾不就行了,實在不行就放歌……我的手機早就進水了,哪裏還能用!”

老李:“不是,我發現僵屍好像很怕這個高科技玩意,剛才命懸一線,差點就被咬死了,結果我手機一響,居然兩具僵屍都突然被下了定身法一樣的定在那裏。你說……”

我也深覺蹊蹺,但決不認為這和手機有關,於是道:“僵屍要怕的東西也不應該是個手機的領聲,一個手機鈴聲有什麽奇怪之處?我看八成是剛才湊巧它們僵屍的特定習性發作,所以……”

老李想了想,道:“也是,手機鈴聲隻是恰好碰巧……碰巧……”

我想起身走,才發現自己和老李的背囊等物還留在僵屍那邊,苦笑著看了老李一眼:“背囊……”

老李攤了攤手,也苦笑道:“必須過去拿。沒了背囊,不用僵屍動手,我們自己就會餓死冷死在這山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