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明浩的情況讓我打心裏覺得害怕,雖然他看起來隻是有一點昏沉,有一點膽小而已,也沒發現其他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

耿衛恨恨的吐了口口水,道:“一個大男人,當著這麽多人的麵說害怕,簡直把我的臉都丟光了。”唐明浩依舊迷茫的看著他,似乎不知他何出此言。耿衛擺擺手,不耐煩的道,“算了算了,我懶得和你說。”

我心裏也極為煩躁,老李那邊半點動靜都沒。實在忍不住了,自己跑去那石門邊,湊近臉仔細瞧,試圖能看出個子醜寅卯來。老李皺著眉,喃喃的道:“怎麽會呢,怎麽半點頭緒都沒有?”

我先前被石門裝得頭暈眼花,接著又把注意力全部放在了那群“人”身上,根本沒管它長什麽樣子,現在仔細湊近一看,卻發現這石門隱隱透出一股流動閃爍的紅色來。我以為是自己眼花了,連忙揉揉眼睛,退開兩步看,卻又見石門依舊的深青灰色。“老李老李,你過來。”我急忙招手叫老李。

“什麽事?我心裏正煩著呢!”老李過來,語氣裏裏透著煩躁。

“我剛才怎麽湊近看見這石門竟然帶紅色,你也湊近來看看……是不是我眼花了?”我道。

老李學著我的樣子,把仔細湊近看了半晌,忽地臉色大變,道:“是……是!”說不清他語氣是激動還是恐懼。

我好不容易鎮定下來的腦子,又轟的一聲響,結結巴巴的道:“你確定……你你……沒眼花?”

老李搖搖頭,又點點頭,叫許之午過來,告訴他說這門後麵有可能關的是無數恐怖的怪物,因為這石頭和我們見過的關押怪物的石頭有些相像。許之午聽完,不假思索,便道:“那還不趕緊逃!”

我無奈的指指已經對我們虎視眈眈的那些人,意思再明顯不過,“逃?要能逃走才行啊。”燕子見我們三人鬼鬼祟祟的在一旁議論,頗有些不滿,但臉上又流露出很明顯的恐懼之色,“你們說什麽?不能給我們聽見嗎?”她色厲內荏的道。

我看看她,沒有說話。有時候真的不願意和一個什麽都不懂天不怕地不怕的女孩子說話,尤其還是在這麽危急的關頭——真要命。

倒是老李還好脾氣的解釋了兩句,說是覺得這石門好像在哪裏見過,但又不敢肯定,因此叫了許之午也過來看。

豈料燕子一聽這話,鼻子裏哼了哼,道:“在哪裏見過,肯定是在西藏見過了。”她這話似乎大有深意,我立即問她什麽意思,是不是知道什麽。燕子卻馬上極為勉強的笑道:“沒什麽意思,你們不是一直呆在西藏嘛,又沒去過其他地方,當然隻能是在西藏見過了。”她這話聽起來也有道理,我也不再多問。於是轉頭低聲和老李商量要不要現在想辦法從這些“人”中間殺出一條血路殺回去。

老李還沒回話,唐明浩卻湊了過來,他臉上還是一派迷茫,眼神渙散,但說話還算連貫,他說的是:“你們回去吧,回去這些人不會為難你們的。”聲音也還是他的聲音,但總覺得有些怪怪的感覺。

老李問他:“明浩,你怎麽知道他們不會為難我們?”

唐明浩搖搖頭,微笑道:“不知道。”

耿衛忽地變得又擔憂起來,道:“一個好端端的孩子,怎麽變成這麽個白癡相。”說罷脾氣又暴躁起來,“媽.的,金銀珠寶沒見到一個,現在還活見鬼,冒出來這麽多不知是人是鬼的東西……”

我本來就很煩躁,又擔心石門是我們見過的關押著大嘴怪的那種石頭,聽得耿衛抱怨,不由得粗暴的打斷他的話,“別嚷嚷!我聽著心煩,現在要想事情。”

耿衛哼了哼,雖然不滿,但畢竟希望就在我和老李身上,也不再抱怨。

老李也一臉擔憂的看著我,低聲道:“記不記得王科長?”果然他也和我想到一處去了。我再去看唐明浩,更是憂心忡忡,不知道他會變成什麽樣子。

這事,既然是燕子帶我們進來的,她應該知道一些東西吧,總不會和我們一樣完全一無所知。

“你看看,能不能想到辦法?”我對燕子道。

燕子瞪大眼睛,麵色蒼白,一臉天真的道:“想辦法?想什麽辦法?我隻負責帶你們找到寶物,並沒有人告訴我要怎麽撤回去。紮西隻說找到寶物也就自然找到出口了。”

老李低聲道:“羅技師,也許她說得沒錯,凡事寶物都放在及其凶險的地方,我們什麽都沒遇到,隻不過被嚇了記下……你想,如果就這麽簡單的找到寶物的話,是不是也太不符合情理了?”

老李聲音雖小,但還是被耿衛聽到了,他一聽“寶物”二字便兩眼放光,“對對對,李增說得對。”他忙不迭的道。

許之午也道:“這麽說起來是有些道理……”然後扭轉頭問我,“那,我們還是繼續?”

我沒吭聲,暗自想想,老李的話也是在理,自古以來寶物都藏在隱秘而凶險的地方,我們屁凶險都沒遇到……而且就算這石門是關押大頭怪的那種石頭,但又怎麽樣,它表麵上看起來至少還是正常的,不像當初我們一見到那石頭,就被它流動閃爍的紅光晃得睜不開眼睛。也就是……這應該隻是一塊那種石頭了,應該沒有怪物。

燕子在此時又道:“我知道安多娃設置的機關都帶劇毒,這些‘人’,撇開死人不死人的不說,反正我不敢碰,你們誰要是想試試自己是否百毒不侵,倒可以去試試。”又道,“真是自己嚇自己,開始看到個人頭燈就嚇得半死,現在遇到一大堆死人,一扇石門,就完全亂了陣腳,不知道你們漢人原來如此不經事!”

她這話讓我極為反感,恨恨的瞪了瞪她,本以為她會毫不客氣的反擊我,豈料她老人已經是麵無人色了。害得我剛到嘴邊回敬的話也隻能硬生生的咽下去。搞不懂這女人什麽意思。

燕子這話得罪了在場的所有男性,不過一看她的臉色,慘白得死人一般,又沒人口出惡言對她。老李還問她是不是身體不舒服——這讓我很不爽,對待一個如此沒禮貌的人,她死活關我們什麽事!

果然燕子沒事,做出一幅友善的樣子提醒老李:“既然你在西藏見過這東西,為什麽不用你之前的方法來開門呢?”

我連忙道:“老李……”老李朝我擺擺手,說不會莽撞。看來我和他還真是培養出默契來了,因為是正是此意。

許之午道:“反正不開門是死,開門有怪物都是死。不如幹脆一點,把門打開,好歹咱們也要死個明白。”他話一落音,唐明浩又怯怯的道:“不會死,不會死……他們不會害我們。”

耿衛白了唐明浩一眼,道:“這時候你淨會添亂子!”

唐明浩還是一臉迷茫,可是說話又帶著無限的委屈:“你們不懂!你們是壞人!”說罷幾步跑到燕子身邊,身子盡量往她身上貼。燕子被嚇了一大跳,隨即回過神來,一把跳開,啪的一耳光甩在唐明浩臉上。“媽.的!裝可憐!當我是什麽!”

老李麵子上也掛不住了,連忙向燕子道歉,說唐明浩平時並不是這樣。燕子恨恨的道:“你們漢人……”隻說了這四個字,又不說了,想必下麵不會是什麽好話。

我暗自納悶,唐明浩怎麽忽地變得如此陰陽怪氣,開始他不怎麽說話,我還當是新喪親人,自然悲痛難免。可是現在他這些動作,根本不是死了親人可以說得通的。

耿衛走過去,拉著唐明浩的胳膊,仔仔細細的打量了一通,道:“樣子沒變,是我那明浩侄子……可是,怎麽會是這樣?”他罵唐明浩也是真罵,這擔心也是真擔心。

“你看好他,一有不對勁立刻要動手,千萬不能心慈手軟。”老李對耿衛道。

耿衛被這架勢嚇住了,哆哆嗦嗦的道:“要……怎麽動手?”

我道:“至少是用繩子把手腳全綁死了……實在不行開槍都可以。”王科長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心理陰影,我怕唐明浩真的像他那樣。

老李不等耿衛回答,連忙道:“不準開槍,就算明浩出事,我也不許你們任何人開槍!否則別怪我的子彈也不長眼睛!”

我知道自己說錯話,連忙向他道歉。老李沒理我,隻叫耿衛用心看好唐明浩,一有不對就趕緊說。

但唐明浩已經不對勁了,他被燕子賞了一耳光,還不自覺,這下又磨磨蹭蹭的,伸長脖子朝燕子身上貼去,十足的色狼樣子,可臉上又沒有那種猥瑣的神情。燕子呆了呆,側身避過,臉氣得緋紅,指著我們一幹人,厲聲道:“你們漢人!就是這個樣子?是不是仗著人多勢眾要欺負我這個藏族人!”

要是其他人這麽說話,我懶得辯解,也不會說是個人都能看出唐明浩現在不正常,直接就回答她,對對就是這麽回事。但她是把這話上升到政.治高度來,回頭要再去部隊一反應,我和老李兩人全玩完。於是連忙向她賠笑臉解釋。

豈料她還真把自己當那麽回事了,我才開口說幾句,她就大叫道:“我不聽我不聽!”一手捂著臉,一手使勁把我往旁邊一推,我猝不及防,被硬生生的撞在了石門上,跟著一股鑽心的疼從手裏直向胸口竄——手不知被被石門上什麽東西劃了一長條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