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幫的總舵位於一座無名山中,山下是開闊的平原,圈養著無數的馬匹。馬幫除了豢養馬匹做買賣,還經營著其他各項與馬有關的生意,分舵遍布整個大宋,甚至在西夏、遼國等地都有馬幫的人存在,可謂稱得上是江湖第一大幫。

馬幫在江湖上的風評向來不錯,尤其是幫主歐陽春,為人仗義,俠肝義膽。此次劫財之事,多半有蹊蹺,所以展璿決定單刀赴會,往馬幫拜會。

“來者何人?”

山門前,兩名馬幫弟子攔住了展璿,上下打量著她,甚為好奇。

展璿從懷中掏出一張大紅的拜帖,江湖人拜山先送拜帖,這是對對方的尊重,也是說明自己此來絕無惡意。拜帖送上山足有半個時辰,還沒有任何回應。展璿抬頭,望著山路順延而上直到山頂,這送帖之人一來一回不知得花多少工夫。若是半路再開個小差什麽的,那她還不得等上半天?

正等得有些不耐煩,山門右邊傳來一陣喧鬧聲。

一名黑衣勁裝的少年正騎著匹棗紅的駿馬朝這邊奔來,而他的身後跟隨著七、八個人,看他們的著裝,應該是馬幫的弟子。

“小賊,快將馬還來,那可是我們幫主的坐騎。”

馬上的少年不過十三、四歲的年紀,稚嫩的麵頰泛著俏皮之色,他在馬上朝後麵追趕的人扮了個鬼臉,揮鞭更加快了馬速。

駐守在山門的弟子見狀,連忙從腰間取出他們尋常套馬用的索繩,熟練地打了個結,看準少年奔來的方向,將索繩適時地拋了出去,正對馬頭。

少年眼光銳利,已經發現了他的意圖,腰間的短刀刷地拔出,隨著一道銀光乍現,那套繩已被砍為兩半。

“借你們幫主的馬一用,明日便還。”少年意氣風發的言語回蕩在山間,他極力地策馬奔遠。

展璿在一旁看著這場好戲,隻覺得這少年極為可愛,且練得一手好刀法,隻看他出刀的手勢便能看出端倪。目送著少年離開,以為他盜馬得逞,卻不想此時山上傳來一聲清嘯,似是口哨聲,卻傳得很遠,蘊著極深的內力。天下間有如此功力之人能有幾人?展璿猜到了什麽,眼前大亮。

馬兒的嘶吼聲跟著清嘯而起,原本已經跑遠的駿馬,此時正調頭往回跑。馬上的少年十分惱怒,與馬兒對著幹,可惜還是馬兒更勝一籌,不顧他的命令,奔向它真正的主人。

一道偉岸的身影躍至眼前,如黑鷹驟然降落,帶著霸道的雄氣和壓迫感。展璿盯視著他,唇角泛起笑容。他,應該就是她要找的人了,天底下沒有幾個有他如此豪氣幹雲之人。

歐陽春踏著沉穩的步伐,幾步上前拽住駿馬的馬韁,一手向上探出,將馬上之人拽住,在空中劃出一道漂亮的弧線。下一刻,馬上的少年已狠狠地摔在了地上,低低地吟叫。

“你是什麽人?敢摔小爺我?”

少年不服氣地從地上爬起身,一柄短刀橫在身前,有些氣勢洶洶的挑戰相。

歐陽春淡淡一笑,沒跟他計較,隻是伸手撫摸著自己的坐騎,麵色柔和,如同對待自己的愛人一般。

少年感覺自己被無視,麵上慍怒,持刀向他攻來。

展璿隻在一旁看戲,她也想看看北俠歐陽春的武功究竟如何,是否如傳聞中一般出神入化?

少年的攻勢淩厲,手中變幻著招式,看似一招,其實已變幻了三招,小小年紀,有如此修為,已實屬難得。歐陽春麵對他的攻勢,泰然自若,紋絲不動。待得對方攻近時,他隻出了兩指,便精準得將對方的刀刃夾在了兩指間。他的瞳孔皺縮,腕力一轉,隨後向外一甩,少年連同他的短刀隨之被一起高高地拋起。

“你等著瞧,我早晚會打敗你!”少年狼狽地從地上爬起來,施展輕功離開,倔強的眼神和不服輸的個性,倒是讓人欣賞。

一陣擊掌聲響起,展璿上前,讚歎道:“歐陽幫主好身手,在下有幸大飽眼福。”

歐陽春將駿馬交送到手下那裏,這才回身細細地打量起她,許久,他擰眉問道:“你就是展姑娘?”

展璿頷首:“正是。”

歐陽春抱拳道:“幸會!姑娘在拜帖中寫道,乃是來自開封府,而姑娘又姓展,不知和寄身於開封府的南俠展昭有何淵源?”

“南俠乃是吾兄。”

“原來如此,在下欽佩令兄的為人,與之神交已久,卻一直未能有幸會晤,今日見到展姑娘,也算是一嚐平身夙願了。”

見歐陽春眼神真誠,不似客套之言,展璿對他的印象又提高了幾分:“兄長其實也一直仰慕歐陽幫主的品行,常在在下麵前提起,隻是怕歐陽幫主貴人事忙,未敢貿然上門打擾。若是二位能結成好友,南北雙俠,肝膽相照,那將是江湖上另一段佳話。”

歐陽春爽朗大笑,擊掌道:“說得好!朋友之間就須肝膽相照,展兄的妹子就已經如此不俗,想必展兄本人定也不會是虛名外傳,他日有機會,我定要與展兄相敘,好好暢談一番。”

展璿淺笑相視,想起此來的目的,急著問道:“歐陽幫主,在下此來有件事……”

“展姑娘有話,不妨到幫中說話,讓在下一盡地主之誼。”歐陽春打斷了她,熱情地迎著她走入山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