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晏看到這條動態時剛剛開完一個持續了三個小時的會議。

會議結束後,蘇裕並沒有走。

相處時間長了,一個眼神就能推測出對方想幹什麽。景晏知道她要聊什麽,可是他不想聊,便拿出手機來看,並沒有認真在聽蘇裕說的話。

“你把手機放下!”

他的敷衍讓蘇裕非常不滿,她的口氣明顯含了怒氣。

景晏答應著,可還是又深深地看了一眼手機,這才斂上去眼底幽暗的情緒,緩緩抬起頭。

“二叔和路辰最近過往甚密,你到底管不管?”

“我怎麽管?限製他們的人身自由?”

要是放在往常,景晏不會說氣話,他隻會理性地分析形勢和細節,起碼讓蘇裕安心。

可他此時胸口發悶,不太想說話。

蘇裕的脾氣偏就是這樣,景晏越是生氣,她越是會迎難而上,偏要和他硬碰硬。

“你什麽態度?吃了槍藥了?我好好和你說話呢。”

“我不想說了!”

景晏撫額,目光再次掃向手機屏幕。

屏幕還亮著,那張照片刺得他眼睛疼,於是抬手按滅。

“景晏,我在跟你說公事,你都不想談。你告訴我,你想談什麽?洛遙還是齊溪,你選一個!”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景晏懷疑蘇裕上輩子和他是不共截天的仇人。

剛才開會開得他頭疼,隻是想一個人待會兒,怎麽就這麽難,蘇裕真是咄咄逼人,不肯給他片刻清閑。

“我什麽都不想談,說得夠清楚嗎?”

蘇裕幹脆坐到他身邊來,扯了一下他的胳膊,強迫他和自己對視。

“可是我想談!”

和女人在一起,真是沒有道理可講。

景晏算是服了。

他心裏清楚,如果不和蘇裕聊點兒什麽,她一定會和他耗到底,後麵的工作安排都得因此打亂。

無奈之下,景晏隻好壓下心底亂七八糟的情緒,正色道:“二叔和路辰的交往,我一直派人盯著。二叔的公司裏和家裏我都安插了眼線,他們的一舉一動都在我的眼皮子底下。不管他們在密謀什麽,我都會第一時間知道。”

蘇裕暴躁的情緒得到安撫,挑眉看他:“不是不想說嗎?”

“我不想說,你會饒了我?”

以前他的原則一向是公私分明,在景氏,完全把蘇裕當成普通高層,可他發現自己做不到,蘇裕這個人太難纏了,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正事談完了,景晏擺擺手,示意蘇裕離開這裏。

可她還是不想走,顯然還有話要說。

“景晏,你和洛遙到底怎麽樣了?論壇還沒結束就跑回來了,是不是和她沒談攏?”

有時候,蘇裕會有一種難以言說的幽默感。

景晏苦笑:“你覺得我是去和她談判的嗎?怎麽還談攏不談攏的?”

“不是談判嗎?和她談條件,談好了,她就回來!”

她的話讓景晏無語到極點。

是不是太久沒有談戀愛了,所以把感情這事看得太簡單了?

“姐,你覺得她會和我談條件嗎?”

蘇裕撐著下巴,沉思了很久,才緩緩開口:“可能不會!不過,你這次去都做了什麽?沒有什麽進展?”

在公司的會議室裏談感情,景晏心裏很不自在,他含糊道:“就那樣,沒有進展!”

他眉心微蹙,看上去心情很不好。

蘇裕不好為難他,想來問也問不出什麽來,正好自己還有事要忙,終於決定結束談話。

他在辦公室裏坐了很久,直到林助理進來提醒他下一項工作安排,他才慢慢起身,徑直走出會議室。

晚上,他很晚才回家。

預料之中的,齊溪也在。

她正陪著景一潤聊天,不知道她講了什麽,景一潤滿臉笑容,像是很受用的樣子。

不得不承認,齊溪很擅於和長輩相處。

連姑姑現在都開始偏向她了,景晏是真佩服她的用心。

看到景晏進門,齊溪很自然地上前接過他的西裝掛好,然後又彎腰拿了拖鞋放到他腳邊。

原本,景晏是想去離公司最近的那套公寓休息,可是想到好久沒見父親了所以才臨時決定回家來。

“齊溪,你不用做這些!”

景晏的聲音很疲憊,不過隱隱含著冷淡。

“我不願意!”

對於他這樣的態度,齊溪早就已經習慣了,她並不在意。

看著景晏要上樓去,景一潤叫住了他,讓他坐到沙發上來,示意有話跟他說。

景晏隻覺得太陽穴一陣陣跳痛,可還是坐到了父親的對麵。

“你媽媽下周一要回來,中午一點到,你和齊溪一起去接一下!”

知道兒子最反感談他和齊溪的婚事,所以景一潤隻好從別的話題切入。

“我沒空!”

景晏的回答毫不猶豫。

“怎麽沒空?明天周六!”

景一潤的臉色略微有點兒陰沉。

這個兒子,真是半點兒麵子都不給。

“周六我要去醫院看爺爺!”

“看爺爺耽誤你接你媽?”

景一潤平時和兒子交流的機會不多,他不想吵架,想心平氣和地談,可兒子這拒絕交流的態度讓他很氣憤。

看到父親不高興了,景晏咬牙,低下頭沉默了。

“好,就這麽定了!”

景一潤的臉色總算緩和了些。

因為齊溪在,景晏半點兒都不想在客廳待著。

可是回到房間沒多久,敲門聲響起,緊接著,傭人張姐的聲音傳來:“少爺……”

還以為是她燉了湯送過來,景晏低聲說一句“進來”。門開了,張姐確實端著湯,可她身後還跟著齊溪。

張姐把湯放下,轉身走了,齊溪卻留了下來。

她穿著蕾/絲睡衣,頭發並沒有吹幹,劉海濕噠噠的貼在額頭上,臉上也蒙著一層淡淡的潮紅。

“景晏,你是不是特別討厭我?”

其實是真的特別討厭。

而且景晏現在隻要一看到齊溪就覺得頭疼,尤其是她以這樣勾人的姿態出現時,更是如此。

“想聽實話嗎?”

景晏按了按太陽穴,眼底盡是冷漠。

聰明如齊溪,當然知道景晏會說什麽,而她斷然不可能自取其辱,讓自己陷入無邊的尷尬境地之中。

不過就是為挑起話題隨便問的,能問,自然也能迅速轉移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