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雯過了一會兒才回複:【嗯,打了。】

看到她這麽說,景晏的情緒瞬間失落了幾分。

他問:【不嚴重,過兩天就出院了!】

杜雯:【嗯,那她就放心了。】

她?

景晏有點兒摸不著頭腦。

他追問:【她,就放心了?什麽意思?】

很快,杜雯發了一個尷尬的表情,後麵附了一句話:【打錯字了,是我就放心了!】

景晏沒有多想,把手機扔到一邊。

他不想再聊下去了。

電話的另一頭,洛遙和杜雯肩並肩坐在階梯教室裏。

這天,洛遙好不容易有空,又去杜雯的學校蹭課。

一天的課結束了,連番的大腦風暴,驟然一停還真有點兒累,洛遙撐著下巴發呆。

收到彭蕭發來的微信,她隻覺得心一下子揪了起來,眉梢不自覺皺緊。

不知道是不是抓拍角度的問題,景晏看上去臉上毫無血色,像是病得很重。

她一下子有點兒慌,可又不知道該怎麽辦。

上一個課間,她鬼使神差地撥了景晏的電話。撥通之後才緩過神兒來,趕緊掛斷。一顆心在胸腔裏跳啊跳,好像隨時會從嗓子眼裏蹦出來。

萬一景晏打過來可怎麽辦?她要說什麽?

明明都已經決定了不再聯係,她這是幹什麽?

搞曖昧?給他無謂的希望?

好在等了好久,景晏都沒有撥回來。

懸著的心好不容易放回原處,一歪頭,正好看到杜雯正埋頭給景晏發微信。

原來她也收到了彭蕭發來的照片。

大概是怕跟她說,會引她不快,所以杜雯並沒有跟她提。

很快,景晏發來微信。

洛遙瞄了一眼,趕緊告訴杜雯:“你就說剛才是你打的電話!”

看她慌得什麽似的,杜雯心下了然,趕緊照她的要求回複了。

這事算是瞞過去了!

於是,她終於確定,洛遙對景晏的關心從來沒有變過。

這兩個人真是奇怪,彼此別扭著,也不知道在別扭什麽。

真是十年河東十年河西,以前她和彭蕭別扭的時候,洛遙可沒少開導她。現在怎麽事情落到自己身上,就拎不清了呢?

果然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杜雯狡黠一笑:“洛遙,你為什麽給景晏打電話?”

洛遙心虛地轉頭看向別處,低聲說:“我不小心按錯了!”

“少來了,你說謊的時候眼睛會眨得很快,”杜雯笑眯眯地看著她,“咱倆什麽關係啊,你還瞞著我!”

她這麽一說,洛遙突然有點兒無地自容。

也是,杜雯這麽聰明,居然還想瞞她,也太天真了。

“杜雯,就算我求你,千萬不要對景晏說什麽。我們倆是兩個世界的人,不合適長久在一起。一段能看到結果的失敗的感情,不如及時按下暫停鍵。”

在杜雯的眼裏,洛遙一向理智,可是在感情的事上,最沒辦法講理智。

講再多的道理有時候也沒用,也許洛遙突然有一天就會想通。

“我打賭,你們最終能走到一起,我賭十萬!敢不敢?”

洛遙忍不住翻了個白眼:“誰跟你賭?”

將來的事誰說得準呢?她不想想得那麽遠,隻想過好眼下的日子。

和杜雯一起吃了個晚飯,洛遙就回了家。

親媽洛如茵看上去心事重重的樣子,林芳陪著她坐在沙發上,表麵上是一起看電視,可兩個人都心不在焉的。

洛遙把書包扔到一邊,在兩個媽媽中間擠了個位置坐下,一手摟著親媽一手摟著養母。每當這個時候隻有一個感覺,那就是幸福得冒泡。

可是親媽不高興,她得問問原因,安撫一下。

“媽,怎麽了?說說唄。”

“我在海城有一個老朋友,他姓林,最近生了病。我也是無意中聽說過的,我猶豫著,要不要回去看看他。”

她一說姓林,洛遙立刻就想起了林伯。

“住在城郊,會釀酒的那個伯伯?”

洛如茵黯淡的眼睛亮了亮:“你知道他?”

如果洛遙沒見過,可能真以為林伯隻是親媽的一個老朋友,可她和杜雯去過一次,而且還聽林伯講過他和親媽的故事,知道他們之間經曆過什麽。

至於為什麽和親媽相認以後為什麽沒提林伯,是因為有一次她正想說,親媽提起以前那段痛苦的感情經曆,哭著說她想忘記以前所有的人和事,一切向前看,所以她便沒敢提林伯。

她心疼親媽,其實也為林伯動容。

他等了大半輩子,而且還會一直等下去。

親媽去見他一麵,也算是給他一個交待。

這樣挺好。

“媽,其實你一直想去看看林伯對吧?”

洛遙總覺得,既然猶豫了,其實心裏已經有了決定。

洛如茵愣了一下,臉色又黯淡下去:“我這輩子最對不住的就是他,我沒臉見他!”

這就是她不去的真正原因。

“媽,林伯跟我說過一句話,他說他很愛您,隻求這輩子還能再見您一麵。他從來沒有怪過您,從來沒有!”

她的話讓洛如茵徹底破防,孩子似的嚎啕大哭起來。

林芳和洛遙勸了很久,她才總算稍稍平複了心情。

才過了一個晚上,洛如茵機票訂好了,行李也收拾好了,突然又有點兒退縮。

洛遙問了杜雯,剛好她這兩天要參加一個什麽活動比較閑,所以就讓杜雯搬過來陪她住幾天,自己則陪著洛如茵回海城去一趟。

原本,她想帶著母親一起,可她這兩天感冒得厲害,長途飛行太辛苦了,所以才想到了杜雯。

杜雯毫不猶豫答應了,在洛如茵和洛遙上飛機之前帶了簡單的行李風塵仆仆地趕了過來。

林芳覺得很不好意思,連連說著麻煩杜雯了,杜雯向來很會說話,三言兩語就哄得林芳眉開眼笑,和她親密的跟母女似的。

坐在飛機上,洛如茵始終眉頭緊鎖,而且非常局促。

洛遙拉了拉她的手,勸她放輕鬆一些。

“遙遙,我當年應該給他一個解釋的,就算當年沒給,後麵的幾十年,我有無數次機會可以聯係到他,要我都沒有!我越來越害怕,你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