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可能?

大腦空白了幾秒之後,洛遙狠狠掐一下自己的胳膊。

疼!

不是幻覺!

不是!

她過了好一會兒才聽到自己的聲音:“景晏……是你嗎?”

聲音顫得厲害,眼淚像離閘的洪水一樣傾瀉而出,止都止不住。

“是……我……”

他的聲音聽上去有氣無力的。

受傷了?生病了?還是……

洛遙本來想大罵他混蛋,既然活著,為什麽一點兒消息都不給她,她就像死過了一樣,之前的那幾天都不知道是怎麽熬過來的。

可是聽到他的聲音,她最終還是不忍心,擔心地問:“你怎麽了?”

電話那頭的聲音低下去,她完全聽不清了。

一片雜音過後,林助理的聲音傳來:“洛小姐,我來跟你說吧。”

林助理的聲音聽上去沙啞疲憊,說話也是斷斷續續的,不過洛遙還是聽清楚了來龍去脈。

原本,景晏是要登上那架死亡航班的。

馬上就要登機的時候,他接到一個電話,是他一直資助的一所貧困山區小學的副校長。副校長告訴他,校長病危,一直念叨著想要見他一麵,當麵表達一下感謝。

前麵就是安檢口,景晏毫不猶豫地答應了副校長的請求,轉而改了航班直飛離那所小學最近的機場。

下了飛機以後,剛打開手機,副校長的電話就來了。校長眼看就要不行了,希望他能快點兒趕過去。

沒顧上打任何一個電話,景晏和林助理馬不停蹄地往那所學校趕去。

緊趕慢趕,總算是趕上了見校長最後一麵。

校長了無遺憾,安心地閉了眼。

外麵下起了暴雨,景晏的手機沒電了,林助理的手機有電,可是沒有信號。

沒有車,一時半會兒也走不了。

景晏和林助理就留了下來,沒想到,半夜的時候,他們倆睡的那間房塌了,他們都被埋了。

村子裏的人冒雨來挖他們,好不容易把人挖出來,村裏通向外界的唯一那座橋被洪水衝垮,他們連送景晏他們去醫院都做不到了,隻好把他帶到附近一戶人家。

他們傷得都不算輕,一直昏迷。

直到前天早上,林助理先醒了過來。

他父母以前都是做醫生的,他懂一些醫療常識,在極有限的條件下,他不顧自己身上有傷,悉心照料景晏。

他很快也醒過來了,隻是後背受傷,隻能趴在**。

景晏心急如焚,他擔心家裏人和洛遙著急,想聯係他們報個平安,無奈手機一直沒信號,想要去鎮上,必須要經過那座橋,橋修好需要時間。

沒別的辦法,隻能耐心地等。

林助理恢複得快,已經能自如地走動,景晏的傷口有點兒感染,他擔心得不得了。

橋剛剛修好,他就讓村民幫忙把景晏送到了附近鎮上的衛生院。

這個固定號碼就是衛生院的固定電話。

景晏走路很困難,可還是堅持要親自給洛遙打電話。

剛才,他實在沒了力氣,才被護士攙扶回病房,由林助理和洛遙說。

等到林助理講完,洛遙已經泣不成聲。

“洛遙,我剛剛在醫院辦公室看到電視上播新聞,景氏現在怎麽樣了?景總想知道,可這裏沒有手機信號,上不了網!”

景晏想知道,洛遙當然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她甚至有點兒後悔沒有打聽得更詳細一些。

林助理不斷地“嗯嗯”,回應著,似乎在思考著,判斷著。

這個電話講了很久,久到洛遙很擔心林助理能不能撐得住。

他隻輕描淡寫說自己已經好了,可是聽著完全不像完全康複的樣子,聲音越來越啞,聽起來疲憊到極點。

“林助理,我現在去找你們……”

“你可千萬別來,景總剛才還跟我說,讓我囑咐你千萬別來。景氏現在的情況很複雜,萬一有人發現景總還活著,行動一定比你快!”

他跟在景晏身邊多年自然是知道很多內幕的,可是三言兩語又說不清楚,隻好怎麽簡單怎麽說。

“好吧。”

“景氏那邊有什麽消息,你就抽空打這個電話,我們離這間辦公室近,你就說找我,我很快會來接。”

快要掛電話的時候,林助理又加了一句:“景總聯係過你的事,千萬不要告訴任何人。”

“好,我知道了!”

酒精了大半,大腦一直處於激動和亢奮狀態。

她不斷地在屋子裏踱過來踱過去,一會兒哭一會兒笑,感覺自己就像一個十足的瘋子。

不錯,她就是瘋了!

她是樂瘋了!

那種感覺,就像明明被判了死刑,在行刑的前一秒,又突然被告知可以無罪釋放。

兩個極端,沒有切換,沒有鋪墊。

這一夜,洛遙一分鍾都沒有睡,好像生怕一閉上眼,再睜開的時候就會發現這一切的驚喜都隻是一場夢。

她狂歡著,喜悅著,流著淚笑,又笑著流淚。

東方出現魚肚白的時候,她才勉強平複了情緒,起碼讓自己看上去像個正常人。

她化了一個很精致的妝,穿上了最喜歡的那套職業裝,幾乎是邁著歡快的步子走出家門。

“洛遙!”

洛遙隻顧著低頭走路,聽到有人叫她,才斂去心裏的情緒,冷著臉循著聲音望過去。

路辰倚著車門,笑笑地看著她。

“你來幹什麽?”

“順路載你去上班!”

洛遙瞥了他一眼,經過他身邊時,淡淡地說:“小天在小區門口等我,我坐他的車!”

“坐我的不行?”

“先來後到,懂嗎?”

一想到路辰私底下和景一達勾結在一起,她就從心裏更加反感路辰這個人。

路辰突然衝過來,一把扣住她的手腕。

“洛遙,你有必要這樣嗎?景晏已經死了,你就不能給我一個機會?”

“不能!”

路辰冷笑一聲,用舌尖輕抵了一下牙齦,聲音低下去:“別急著拒絕!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總有一天你會接受我的。”

“不會有這麽一天的!”

洛遙狠狠甩開他,頭也不回地走了。

坐上徐小天的車時,洛遙的氣還沒消,臉色很不好看。

“發生什麽事了?”

徐小天轉頭看著洛遙,滿臉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