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蘇裕隻覺得怒氣從腳底一直衝到頭頂,她早忘記自己此行的初衷,一心一意隻想把所有的負麵情緒都發泄出來。
洛遙看到她說不出更具體的事來,隻能不斷地輸出惡毒的詞匯,突然覺得她可憐又可悲。
“我就是十惡不赦,你能把我怎麽樣?”
洛遙挑起眉梢,冷笑。
“我……我……”
她四下掃了一眼,拿起桌上的一本書直接朝洛遙砸過去。
惱羞成怒的結果就是毫無保留訴諸武力,並且毫無保留地使出全力。
蘇裕的動作太快了,洛遙根本就來不及反應。
就在書脊要砸到洛遙的臉上時,徐小天長腿一邁,已經伸手把書擋下。
衝擊力太大,他的手背被砸到,疼得悶哼一聲。
書“啪”地掉到了地上。
洛遙下意識地抓住徐小天的胳膊:“沒事吧?傷到沒有?”
“沒事,沒事!”
隻要洛遙沒事就好,其他的都不重要。
徐小天看著洛遙,為了不讓她擔心,稍稍勾了勾唇角。
“還真是兩情相悅啊!洛遙,你命真好,被你迷住的男人可真多!”
蘇裕最受不了這樣的恩愛場麵。
她嫉妒洛遙,嫉妒得快要瘋了,盡管現在她並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我弟弟還真是可憐,怎麽會鬼迷了心竅,非你不娶?他真是傻透了!傻絕了!”
人都沒了,蘇裕居然還這麽說景晏。
洛遙隻覺得又是一陣刺痛,刺得她眼前浮起團團黑霧。
“我不許你這麽說他!不許……”
急火攻心,身體到底支撐不住,她一頭栽到地上。
徹底失去意識之前,她好像看到蘇裕臉上一閃而過的擔憂。
是擔憂嗎?
應該是錯覺吧?
蘇裕恨不得她死,又怎麽會擔心她?
再醒來時,她發現自己躺在臥室的**,徐小天正坐在床邊,一眨不眨地看著她。
“醒了?要喝水嗎?”
徐小天看到她醒了,麵露喜色。
“喝!”
洛遙張開幹裂的嘴唇,聲音啞得不像樣子。
這次她真是病了,再也沒辦法強撐,連坐起來都困難。
明明沒有發燒,就是全身沒有力氣,哪兒哪兒都疼,連說話都很艱難。
以前她從來沒有想過會有這麽一天,景晏突然離開這個世界。
猝不及防的,連好好說幾句話的機會都沒有。
徐小天把她扶起來半抱在懷裏,水杯遞到她唇邊,一口一口慢慢地喂下去。
喝了水,嗓子還是火辣辣的疼,疼得連吞咽的動作都很難。
唉,好難受啊。
從小到大,她還沒有這麽無力過。
無力控製自己的身體,更無力控製自己的情緒,整個人就像一具行屍走肉。
“公司那邊,我已經幫你請了假,你安心在家裏休息吧。”
洛遙不想在家休息,隻要一閉上眼睛,眼就都是景晏的影子不停地在晃。
她想去工作,有事幹,就沒機會胡思亂想了。
可無奈,她的身體根本不允許。
無邊的疲憊幾乎把她徹底淹沒,她盯著天花板,明明感覺自己沒什麽情緒,眼淚卻是不停地從眼角滑落。
她自虐似的一遍一遍回憶著和景晏在一起時的情景。
以前幾乎徹底忘掉的種種細節都變得生動起來,她忍不住揚起嘴角笑笑,笑著笑著,猛然跌回現實中又會忍不住收起笑容,哭得昏天黑地。
徐小天給她準備好現成的食物,保溫杯放在她的手能夠得著的地方,藥是按頓分好擺在桌子上。
即使去上班,一天也會至少打三個電話。
她就像一個生活幾乎不能自理的病人,除了吃喝拉撒幾乎沒有離開過床。
曾經覺得工作至關重要的她,突然就失去了工作的熱情。
她不想去工作了,隻想這麽靜靜地躺著,回憶她和景晏的過往,哭著笑著,滿足著。
親媽和養母時不時地打電話來,她們已經準備回國,隻是親媽被公司事務纏身,得處理妥當才能往回趕。
徐小天時不時地會帶景氏的各種消息回來。
景一達匆忙上任,有些事情難免處理不好,董事會時常吵得不可開交。
路辰不知道怎麽說動了景老爺子,突然空降景氏,做了銷售部副總監,她和蘇裕針尖對麥芒,部門工作一團亂。
景樺也不肯安生,不斷地找景一達,要升職的機會。
這些,洛遙通通不關心。
除了和景晏有關的事情,什麽事都提不起她的興趣。
戰備部小宋她們時常給她微信,各種安慰鼓勵,洛遙心裏暖暖的,偶爾會回複。
從他們的隻言片語之中,洛遙能感覺,他們急切地希望洛遙趕緊回去。
景氏再亂,有景老爺子這根定海神針在,也亂不到哪裏去,在這一點上,洛遙是十分確信的。
在家待了兩天,她實在待不下去了,和徐小天商量著回景氏上班。
“你看你現在這副樣子,怎麽回去?”
洛遙照了照鏡子,被自己嚇了一大跳。
鏡子裏的那個人還是她嗎?蒼白憔悴的臉,瘦得凹下去的臉頰,披頭散發的,跟鬼差不多。
“你得振作起來,人總要向前看的。你看你現在,走兩步路都喘,連出門都出不了,還上什麽班?”
徐小天從來沒有對她說過什麽重話,這次,他是真的急了,想罵醒她。
其實洛遙比他更想讓自己回歸正常的生活。
悲傷逆流成河,幾乎把她徹底淹沒,她不斷地窒息,感覺自己快要死了。
徐小天說:“如果景晏在天上看到你這個樣子,他會高興嗎?會嗎?”
一頓痛罵,對洛遙來說卻是救命的解藥。
她從心裏感激徐小天,努力地說服自己。
振作起來,沒什麽大不了!
振作起來,沒什麽大不了!
景晏在景氏投注了那麽多的心血,她不能就這麽消沉下去,讓戰略部一盤散沙。
自己能做的不多,可能力範圍之內還是希望能做到最好。
徐小天說得對,他要是看到她這樣,也不會高興的。
他那麽心疼她,怎麽舍得她這樣?
洛遙吞了三片安眠藥,勉強睡了一覺,每二天早上,她早早起床,穿上職業裝,化上精致的妝,昂首挺胸走出家門。
站在景氏樓下,她隻覺得眼眶發熱。
景晏,五天了,你已經走了五天了。
這五天,你知道對我來說有多煎熬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