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媽媽麵前還演什麽戲?小天是個很好的男孩子,可惜你不喜歡……”

當著景晏,林芳似乎完全不在意,依舊自顧自說著。

這讓洛遙略微不自在:“媽,你別說了!”

“為什麽不能說?景晏又不是外人!”

這句話驚到了洛遙。

她不自覺瞪大了雙眼,什麽時候開始,母親都不拿他當外人了呢?

“媽,他不是外人,我是?”

“你看你,又生氣了!年紀輕輕的,不要天天跟頂著汽油桶似的,動不動就炸。你得向景晏學習,你看人家就能把情緒管理得好好的,又穩重又踏實!”

向景晏學習?

洛遙簡直無語。

景晏到底是憑什麽把母親拿捏得死死的?

“好,我一定向他學習!”

洛遙說得咬牙切齒。

回到房間之後,景晏倒了一杯水,又用手背試過杯壁的溫度之後才遞到林芳的手裏。

“溫度正好,您喝一點兒!主治醫生說了,最近天氣幹燥,每天至少要喝五杯水。您千萬記得多喝水,別忘了!”

林芳笑眯眯地看著景晏,那眼神,分明就是丈母娘看女婿的眼神。

這不是錯覺!

洛遙雖然遲鈍,可又不傻,她看出來了。

“媽,景總日理萬機,周末也不得閑,他還有事,要走了,我送他!”

說著,她不由分說就要推景晏出去。

可女人的力量天生就和男人沒辦法比,她用盡全力,景晏卻像是長在地板上,紋絲不動,嘴角還挽著一絲淡淡的笑意。

看洛遙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個自不量力的小醜。

景晏看向林芳:“阿姨,我今天沒事,可以陪您一天!”

“遙遙,你這是幹什麽?放開景晏!你要是有事,你可以先走,有景晏陪著我就行了!”

母親不但不拿景晏當外人,也完全不把自己當外人。

洛遙震驚,緩了好一會兒才說:“媽,你是不是被景晏洗腦了?”

她清楚地記得,母親以前不隻一次強調讓她離景晏遠一點兒。

怎麽局麵就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了呢?

她完全接受無能好不好?

“什麽洗腦?這孩子盡說傻話!景晏,你別介意,她一直都是這樣!”

“……”

洛遙好不容易有機會來看母親,當然舍不得走,可是景晏杵在這兒,和母親連幾句體己話都沒機會說,自然很惱火。

母親不趕他走,她也隻能忍著。

中午,三個人一起吃飯,林芳不停地給景晏夾菜,而洛遙卻被冷落得極徹底。

她也懶得再和母親說什麽,她高興就好,隨她去吧。

吃完飯,洛遙趁著母親睡午覺,把景晏叫出了病房。

“景晏,你到底想怎麽樣?”

她搞不明白景晏為什麽突然開始討好自己的母親?

這不科學!

她實在想不出他的動機。

景晏的臉上掛著淡笑,輕聲說:“我沒想怎麽樣。”

“你不敢說實話!”

“沒有什麽敢不敢的,我和阿姨通過一個電話,聊了很多。我想,我們現在已經是朋友了,可以聊心裏話的那種。我對她好,不可以?”

朋友?

他這麽說,她還真是無話可說。

想想這些年,母親身邊似乎一個朋友都沒有。

“洛遙,阿姨其實很孤獨,心裏也很苦。”

“她是我媽,我當然比你清楚。”

“可你不並擅長勸解別人!”

景晏的話一針見血。

所以洛遙並不了解母親的內心世界,即使和她聊天,似乎也隻是浮於表麵。她當然清楚母親這些年有多不容易,跟著趙恒達又多委屈多壓抑,可是她什麽都做不了,也不會做。

她對母親的愛甚至有點兒簡單粗暴,關心她的吃喝用度,看她情緒不對,翻來覆去也隻是勸她想開點兒。

這是她第一次反思自己。

沒想到,卻是在景晏的提示下。

景晏看到洛遙神情複雜,隻覺得心疼。她母親過得孤獨又委屈,那洛遙又何嚐不是呢?從小以大,她承受的東西實在太多了。

有時候,她甚至像一個風風火火的男人,很少露出脆弱的一麵。她太擅於偽裝了,穿著厚厚的鎧甲,一副刀槍不入的姿態。

他隻覺得心疼。

伸手想要攬她入懷的時候,她卻防備地後退了幾步,挑眉冷冷看著他。

“你這是幹什麽?”

“抱抱你,可以嗎?”

“不可以!”

洛遙瞪了他一眼。

最討厭看到他這種眼神,搞得好像是她男朋友一樣,含情脈脈。

她真就不懂,一個男人是怎麽可以做到明明有未婚妻還向別的女人索抱的。

臉皮厚得真是無敵了!

洛遙打碎了曖昧的氣氛,冷冷地說:“你再不走,我走!”

“我還有事,阿姨醒過來以後,代我向她道個歉!沒機會和她打招呼的,我以後還會再來!”

“你以後別來了,這裏不歡迎你。”

“你不歡迎,阿姨歡迎,我聽他的!”

洛遙深吸了一口氣,才壓下了想要爆粗的衝動。

這個男人終於走了,洛遙以為下午心情會格外愉快,沒想到,母親三句話不離景晏,搞得她心情很是鬱悶。

“媽,能不能不提他的名字?”

“為什麽不能提?”

“我討厭他!”

“討厭他?那是你的不對,這麽好的孩子,你是真不應該討厭他!”

從母親的嘴裏,洛遙知道了景晏和母親通話的內容。

她其實始終想不通女兒為什麽報警把趙恒達送去戒毒所,叫了十年爸爸的人,她怎麽這麽狠心。

景晏隻是靜靜地聽她說,直到她說完,他才慢條斯理地解釋洛遙的初衷。

那麽嚴重的癮,隻憑自己,根本就無法戒掉,更何況趙恒達是一個意誌力並不強的人,從他斷斷續續參與賭博就可以看得出來。去戒毒並不是壞事,在係統的治療之後,生理和心理上都能根本戒除。

景晏說得很詳細,不厭其煩地解答林芳所有的疑問,直到她完全聽明白,徹底消除擔憂為止。

接著,他又講起洛遙的種種艱辛和不易。洛遙以前從沒有跟母親透露過,每次都是輕描淡寫,可景晏覺得,有必要讓老人家知道一些,可以讓她更加了解洛遙,能站在她的角度多考慮。

林芳告訴洛遙,這個電話,通了一個多小時,還是在景晏的上班時間。

一個大集團的老板,能夠抽出這麽長時間和她說話,本身就說明人品和耐心都是極好的。

“遙遙,你和他之間,還有沒有可能?”

林芳問得格外小心翼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