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晏冷冷地看著齊嘉:“你還有什麽可說的嗎?”

到了這個份兒上,也不知道齊嘉到底在想什麽,她居然還矢口否認:“錄音是偽造的,我姐姐給我打電話,不可能錄音的。”

這種事,誰會特意留下證據?

齊溪尤其不會。

所以,即使這段話,就是齊溪的聲音,和跟她說過的某段話一字不差,她還是不打算承認。

“齊嘉,以你的成長經曆,應該不會輕易去相信什麽人。可你怎麽就這麽相信齊溪呢?你了解她嗎?你對你們之間的感情這麽自信?這段錄音,是我從她的手機裏發現的。”

“什麽?”齊嘉不可置信地看著景晏,“不可能,這不可能!”

她希望景晏能作進一步的解釋,可是景晏並沒有要繼續說下去的意思。

在他看來,齊溪留著這些,應該是防備齊嘉以後拿這事威脅她,向她索取更高額的回報。兩個人通話的所有錄音,她都有保存。

也正是因為如此,他才有機會從中截取最關鍵的一段拿來給齊嘉聽。

“齊嘉,你還是太年輕了!”

景晏捏了捏手指,斜睨著齊嘉,目光灼灼。

齊嘉的心理防線徹底崩盤,她突然撲向洛遙,“撲通”一聲跪在她麵前,緊緊握住她的手,轉眼間已經聲淚俱下。

“洛遙,你幫你求求景總,千萬不要告我。我的診所剛剛開起來沒多久,那可是我的心血。要是這事傳出去,我就徹底身敗名裂了,我會瘋掉的。我瘋了,我媽媽也活下去了。”

“你知道的,我是我父親的私生女,本來就活得很卑微,努力了這麽多年我才得到這一點,我不能失去啊。更何況,都是齊溪,是她不斷地求我,承諾會善待我媽媽,我也是一時糊塗……”

齊嘉哭得幾乎昏厥,哽咽著說不下去了。

原本,洛遙是很憤怒的,自己差一點兒就被她害死了。可是齊嘉一提她母親,洛遙就有點兒心軟了。

她也是受人指使,被齊溪利用了,並不是主謀。

於是,她動搖了。

“景總……”

洛遙想推開齊嘉,可每次推開她又貼上來,眼淚都已經弄濕了她的衣服。

她想求景晏放過齊嘉,才剛開口,景晏就打斷了她:“她差點兒害你跳樓丟了性命,你確定要為她求情?”

一句話,把洛遙懟得啞口無言。

“洛遙,你可以對任何人仁慈,唯獨不能對一個試圖殺你的人仁慈,懂嗎?”

洛遙低下頭,凝視著齊嘉:“你不但想誘我自殺,還篡改了我的記憶。其實,我以前想起來的那些事才是真的,對不對?”

為了得到洛遙的寬恕,齊嘉還是抱著希望,她認真地點點頭:“是!景晏沒有讓人摘除你的子宮,更沒有要殺你和你母親!”

洛遙看了景晏一眼,隻覺得胸口悶悶的,說不出的難受。

所以,她冤枉了他!

“所以,我後來想起來的所有情節都不真實存在的?”

“對!”

在這個世界上,連記憶都可以被修改,那麽還有什麽是絕對真實可信的?

包間裏,沒了說話聲,隻有齊嘉的哭聲。

服務員推開門,準備端菜進來,站在一邊的林助理揮了揮手示意她先出去。

就現在這種氣氛,誰還有心思吃飯,誰還吃得下去?

景晏被齊嘉的哭聲弄得很煩躁,揮揮手:“滾!”

倒不是他已經打算放過她,而是,他還沒有想好該怎麽處置她。

齊嘉朦朧的淚眼中劃過一道光亮,不敢有絲毫停留,風一樣刮了出去。

“林助理,讓人盯住她!”

“好的,景總!”

包間裏隻剩下了景晏和洛遙兩個人,氣氛安靜得近乎詭異。

敲門聲響起,服務員小聲在門外詢問現在能不能上菜,景晏讓她進來了。

點好的菜,不吃可惜了!

洛遙盯著桌麵,一動也不動,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菜上齊了,景晏坐到她身邊,把筷子遞到她手上。

“我知道你心情很糟,可人是鐵飯是鋼,還是吃一點兒吧。”

洛遙接過筷子,整個人像丟了魂兒一樣,連夾菜都忘了,隻是埋頭扒飯。

“吃菜!”

景晏知道洛遙的口味,不停地給她夾菜。

突然,洛遙停下碗筷,直勾勾地看著他:“對不起!”

以前偶爾向他道歉,她從來都不是那麽甘願,可這次,她是真心的。

因為記憶錯亂,她之前恨他恨得咬牙切齒。恨一個人很耗費精力,現在她感覺心裏像是突然空了一塊,很不自在。可再多的不自在,也終有過去的一天。

“吃吧!”

景晏好像完全沒聽到她的道歉。

兩個人就這麽悶悶地吃完一頓午飯,可誰都沒吃出味道來。

洛遙問:“齊嘉,你打算怎麽處置她?”

“你覺得呢?”

“我也不知道!”

一想到這個人,洛遙就覺得心裏亂糟糟的。她可能做不到真的把她送進監獄,可是她也絕不可能原諒。

回公司的路上,小貝用丁丁的手機打來視頻電話。

看到鏡頭裏出現了小貝可愛萌萌的小臉,景晏和洛遙都不自覺地牽起嘴角笑了。

“幹爹,你和我幹媽在一起啊?真好,真好!”

小貝拍著手掌,笑得眉眼彎彎。

原本,景晏是沒打算入鏡的,在電話接通的時候,聽到洛遙喊小貝他才不自覺地湊過來。

景晏細心,很快注意到小貝右手手背上貼著的卡通創可貼。

他立刻緊張起來:“小貝,你的手怎麽受傷了?嚴重嗎?”

旁邊傳來丁丁的聲音:“沒事,就是不小心蹭破了點兒皮!”

“上藥了嗎?”

“沒有!”

“萬一感染了就麻煩了,起碼得消消毒。你家裏有碘伏嗎?或者雙氧水也行!要不要我讓人送過去?很快的!”

丁丁忍不住入鏡,眼睛瞪得大大的:“景總,你是不是太誇張了一點兒?就是蹭破了一點兒皮,根本沒事的。要按你這麽說的,那她這個傷是不是得送醫院?”

說著,丁丁把小貝抱起來,把她的膝蓋展示出來。

那是前兩天小貝下樓去玩的時候不小心摔的,現在已經結痂了,半黑不紅的,看著有點兒觸目驚心。

景晏的心疼都寫在臉上:“小貝,怎麽會摔成這樣?現在還疼不疼?”

這是洛遙第一次聽到景晏用這麽奇怪的語調說話,就像幼兒園的老師對小朋友說話的語氣,和他高冷的氣質反差實在太大,洛遙忍不住冷聲道:“你能不能正常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