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晏勾起唇角，明明在笑，可洛遙卻覺得心裏一陣發寒。
他不但殺掉了她的兩個孩子，還試圖摘除她的子宮！
一個男人怎麽可以惡毒到這種地步？
腦子裏嗡嗡作響，因為憤怒和絕望，她全身不受控製地抖個不停。
她跑向電梯，在景晏跟上來之前接下了樓層按鍵。
電梯到了，她並沒有直接去辦公室，而是躲進了衛生間。
她需要好好靜一靜。
記憶一點點在恢複，很多細節也更加豐富起來，可是內容越多，真相就越殘忍，她有點兒承受不住了。
蜷縮在格間裏，她把雙手插進頭發裏，腦子裏亂成一團。
景晏的所做所為，早已不能用年少輕狂來形容，他太陰了，太毒了，簡直沒有人性！
杜雯的電話打過來的時候，她才猛然意識到，不知不覺竟然過去了這麽久，上班時間馬上就到了。
以她的習慣，從來都是早到的，杜雯擔心她有事。
日子總要過下去，不可能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情緒之中。
她平複了一下心情，順了順淩亂的頭發，走出衛生間。
杜雯覺得她不對勁，開了兩個會，她都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
這次的心不在焉和昨天還不一樣，像是經曆了什麽非常不好的事情，眼裏的情緒也很複雜，一時看不透。
玫瑰花和昨天一樣，紅黃黑，同事們依舊驚歎連連，洛遙卻是沉著臉，把每一束都扔進衛生間的大垃圾筒。
人人都看出她心情很糟，隻是沒人敢勸也沒人敢問。
中午杜雯拉著她一起去吃飯，她說什麽都不肯去公司食堂。杜雯猜到她是不想見景晏，便帶著她去了附近的一家酒店。
“洛遙，發生什麽事了？能告訴我嗎？”
“沒什麽！”
“你不想說，我也不勉強！可是你的情緒已經嚴重影響到了工作，我不能不管！”
聽到她這麽說，洛遙才抬起頭，死水般的眼裏總算是浮起一絲波瀾。
“這麽明顯嗎？”
“當然！”
洛遙又沉默了。
飯菜端上來了，色彩很好，擺盤也講究，看著就很有食欲的樣子，可洛遙卻遲遲沒有動筷子，一直在發呆，看不出在想什麽。
杜雯撐著下巴凝視著她：“洛遙，你確定不跟我說一說？你放心，我嘴嚴得很，不會告訴任何人的！”
雖然她們一進門就挑了靠窗的卡座，可是在這家酒店用餐的人並不多，很安靜。
舒緩的古典音樂讓人身心放鬆，也確實很適合聊心事。
洛遙抿了一下唇，沙啞著嗓子說：“我懷過景晏的孩子，是雙胞胎，他派人綁我去做流產，還讓手下命令醫生，摘除我的子宮！”
“什麽？”
杜雯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聲調不自覺拔得很高，發覺周圍用餐的人詫異的目光時，才尷尬地捂了一下嘴，強迫自己恢複常態。
“什麽時候的事？”
“上高中的時候。”
“你們那時候就在一起了？你懷孕的時候成年了沒有？”
這個消息太驚人了，杜雯一時難以接受。可是，她沒有時間消化。看洛遙難過成這個樣子，她實在心疼。
洛遙苦笑：“成年了！我出過車禍，高中時候的記憶很淺，有的事不記得了。後來才慢慢一點點想起來！”
杜雯仔細回想了一下，洛遙提過自己的老家在晉城，當時她隻覺得地名耳熟，並沒有深想。她現在這麽一說，杜雯才記起來，景晏確實是在晉城上的高中。原來，洛遙和景晏是校友。
她還以為洛遙還會說下去，沒想到她突然不說了，埋頭開始吃飯。
杜雯喃喃道：“景晏應該不是那樣的人！那種事，隻有我三叔才做得出來！”
“那你覺得記憶會出錯？”
洛遙的眼神有點兒惱怒。
“應該不會，不過，萬一……”
她沒說下去。
當年到底發生過什麽，她並不清楚，確實也沒有發言權。
兩個人都不說話了。
杜雯像是想起了什麽，突然問：“流產的事，你是最近才想起來的嗎？”
“不是，我有一個高中同學，很早以前就跟我提過，我很早就想起來，不是現在。”
“哦！”
其實在杜雯的印象裏，景晏一直都是一個傳統正派的人，雖然兩人私下裏交集並不太多。可她到底在職場混了這些年，又在家族的勾心鬥角中長大，看人的眼光還是不錯的。
景晏，絕對不會是那樣的人！可洛遙的記憶，又完全不會做假，那這事就奇怪了！
“所以，你就躲著景晏，不想見他？”
“嗯！”
看到洛遙的眼眶又紅了，杜雯沒敢再提他，隻是提醒她好好調整狀態，不要影響工作，洛遙認真地點了點頭。
整整一下午，洛遙的工作狀態出奇得好，完全就是一個精密運動的機器。自己的工作完成了，還主動問小宋有沒有需要幫忙的。
小宋當然求之不得，隻是她總隱隱覺得洛遙像是拿工作在發泄某種情緒，連表情都有點兒可怕。
本來她還擔心無法在下班之前完成，恐怕得加班，當洛遙把完成好的報告發給她時，她長長地鬆了一口氣，立刻對洛遙比了個心：“洛遙同學，我真是愛死你了！”
下班的時候，小宋還是按捺不住，擔憂地問：“洛遙，你是不是受了什麽刺激？”
不然怎麽工作起來瘋狂成這樣？
“你看我像受了刺激的樣子？”
洛遙問得很認真。
小宋差一點兒就脫口而出“像”這個字了，好在及時刹住車，笑著說：“不像！”
同事們陸續下班，洛遙坐在辦公桌發了一會兒呆，這才慢吞吞地收拾東西準備去坐電梯。
電梯從頂層下來，電梯門徐徐打開的一瞬間，洛遙閃身站到一旁。
她直覺裏麵有景晏！
果然，景晏和林助理正在交談。
又過了一會兒，她才按了另外一部電梯。
電梯門在下麵一層停下，她往後退了幾步，靠著角落站定。
“喲，是洛遙，好久不見了！”
熟悉的聲音傳來，洛遙緩緩抬頭，慢半拍地揚起一絲笑容：“師父！”
不知道為什麽，她突然就想起尹平之前提醒過她的話，離景家的人遠一點兒，而且還不隻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