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遙沒看他,不動聲色地往旁邊挪了幾步,淡淡地問:“你管得著嗎?”

電梯到了,她正要進去,卻被景晏一把扯住手腕,直接拖到了旁邊的樓梯間。

他眸色涼涼:“孩子不是你一個人的,你想讓他認別人當爸,也要問問我同不同意!”

“問你做什麽?工具人而已!”

洛遙直視他的眼睛,嘴角勾起一絲嘲諷。

“工具人?”

三個字,輕易就掀起了景晏的怒火。

即使他依舊麵色平靜,可眼裏的情緒卻是掩藏不住的。

還從來沒有人用這樣的詞來形容過他,也就是洛遙,也隻有洛遙!

“洛遙,你知道惹怒我的後果嗎?”

景晏微眯起雙眼,每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

她故意放軟了聲音,彎眉挑釁:“知道啊!無非就是把我折騰個半死!動手吧,等什麽?”

說完,她還故意輕佻地捏住景晏的下巴,用指腹輕輕摩挲了一下他青色的胡茬,又踮起腳在他的嘴唇上吹了一口氣。

景晏怔了一下,猛地甩開她的手。

“我不是變態,不會對孕婦下手!”

洛遙笑了笑,斜睨著他:“上次說不打女人,現在是不對孕婦下手,你還真是紳士得很哪!”

空氣靜了足有一分鍾,景晏深深看了她一眼,轉身離開。

他的身影徹底消失,可是他身上獨有的氣息還在,洛遙的心裏油然升起一絲失落。

剛才,就在他轉身的時候,她好像看到他眼底一閃而過的憂傷。

是錯覺吧!

她定了定心神,把大衣的領子攏緊了一些,大步走出樓梯間。

樓下,景晏的司機把車子開過來,徐徐停在他身邊。

一個穿黑色西裝的保鏢拉開車門,畢恭畢敬地說:“少爺,請上車!”

洛遙停住腳步,微微一怔,這個聲音很耳熟。

在哪裏聽過?

可能是太累太困了,她的腦子轉得並不快。

直到保鏢抬腳就要坐進後麵的黑色轎車時,洛遙才忽的想起來什麽,大步奔過去。

她衝到保鏢麵前,仰起頭看他:“你是那天晚上把我從梁總手裏救下來的人?”

是景晏派他去救自己的?

那天晚上她嚇壞了,都沒顧上說聲謝謝,既然有機會再碰到,她不想錯過這個機會。

保鏢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愣了一秒才說:“不是!你認錯人了!”

“不可能,我認得你的聲音……”

話沒說完,那個保鏢已經拉開車門坐了上去,不管洛遙怎麽拍打車窗都假裝沒看到。

看著車子走遠,洛遙疑惑地皺起眉頭。

難道真是自己認錯了?

她打了輛出租車回家,沒想到在樓下又看到景晏。

趁著他沒發現自己,洛遙退後幾步站到了一邊,估摸著他已經進了電梯,這才緩緩走出來。

前幾天不是剛讓林助理收拾了東西走嗎?還以為他不會再來了。

有錢果真任性!

洛遙默默感歎了一句,按下電梯。

一出電梯,她一眼就看到景晏倚在她家的門邊,正低頭抽煙。

不得不說,即使他站在昏暗的燈光下,姿態慵懶得近乎散漫,依舊難掩出眾的五官和矜貴的氣質。

她突然想到了一句詩:“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

這麽極品的男人,竟然曾經是她的睡友,她突然有點兒羨慕自己。

她假裝沒看到他,徑直走過去,拿出鑰匙開門。

景晏叼著煙,透過升騰的煙霧睨了她一眼:“把我的鑰匙給我!”

上次他家的水管壞了,林助理拜托洛遙盯著物業過來修,景晏以為鑰匙在洛遙這裏。

“鑰匙我放到你家裏了!”

洛遙打開門就要進去,發覺景晏似乎要跟進來,立刻停住腳步。

“我有點兒頭疼,借你家的沙發坐一會兒!”

景晏的臉色有點兒蒼白,單手扶著門框,眼神有點兒迷離。

隻看了一眼,洛遙就心軟了,她猶豫片刻,側了下/身。

“你坐吧,我給開鎖公司打電話,讓他們過來幫你開鎖!”

景晏沒說話,直接躺到了沙發上,輕輕地舒了口氣,把手背搭在額頭上。

沙發很長,可景晏個子太高,大長腿根本伸不直,隻能翹到沙發扶手上。

洛遙看他像是真的不舒服,便把手機放下,倒了一杯溫水放到茶幾上,淡淡地說:“喝水嗎?”

沒有回應。

洛遙洗完澡出來,發現水杯裏的水一口沒動,景晏的睡姿已經由平躺改為側臥了。

他高大的身子蜷得很緊,襯衫最上麵的紐扣解開了幾粒,臉和脖子都有點兒紅,清俊的眉頭蹙得緊緊的,鼻息有點兒重。

洛遙彎下腰,用手背試了試他額頭的溫度。

好燙!

她下意識地縮回了手,心裏煩躁起來。

怎麽還病了呢?

本來想洗完澡出來再給開鎖公司打電話的,看他燒成這樣,她又不忍心把他一個人扔回他家去。

手機拿起來又放下,放下又拿起來,最終,她咬牙決定收留他一晚。

拿了體溫表給他測了一下,39度7。

洛遙翻出退燒藥和消炎藥,拿溫水兌到一起,費了很大的勁把他扶起來,把藥遞到他嘴邊。

景晏皺了下眉,迷迷糊糊地睜開眼:“洛遙?”

他意識到自己應該是發燒了,可是不太相信照顧他的人是洛遙。

洛遙沒理會他,隻是冷冷地說:“張嘴!”

看他半天不張嘴,洛遙急了,直接捏住他的腮幫子把藥灌了進去。

被嗆得咳嗽了幾聲,景晏又慢慢閉上眼睛。

把他放下,洛遙正要轉身離開,景晏一翻身,直接掉到了地板上。

悶悶的響聲,聽著都覺得疼。

洛遙看了看並不寬敞的沙發,又掃了一眼地板上似是失去痛覺睡容安詳的景晏,咬牙切齒地長歎一聲。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總算是把他弄到了臥室的**,洛遙發現全身都濕透了。

她低低地罵了一句粗話,從大衣櫃裏翻出兩床被子蓋到景晏的身上。

半個小時以後,掀開被子摸了摸他身上,又濕又潮。

洛遙找出幹淨的枕套和床單,彎腰拍了拍景晏的臉。

大概力氣用得大了些,景晏以為自己被打耳光,瞬間睜開布滿紅血絲的眼睛:“你幹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