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放在以前,她一定毫不猶豫拒絕。可是一想到景一騰的話,她還是迅速回複了微信:【好!地址!】

那是一家離公司很近的西餐廳,洛遙沒去過,可是以前聽同事討論,知道那裏裝修豪華,菜品昂貴。

到底是有錢人,吃個飯都這麽奢侈!

她總是時時處處都能深刻感覺到自己和景晏之間的差距,即使兩個人最親近的那段時間,她也從沒奢望過和景晏會有一個好的結果。

他們完全就是分屬於不同世界的兩個人,拋開一切的外在因素,都不可能走進對方的世界。

下班以後,她先是按照約定好的時間去了齊醫生的心理診所。

她下電梯的時候,剛好有人進入了旁邊的另外一部電梯,一股清淡的香氣撲鼻而來,有點兒熟悉,不過卻一時想不起來在哪裏聞過。

大概是最近經曆的事情太多,受刺激也多,記性大不如前。

她的心情有點兒低落,莫名開始擔心自己會不會早衰。

齊醫生還是一如既往地笑臉相迎,給人如沐春風之感。

“隨便坐!”

“好!”

說是診室,其實布置得很溫馨,像一間小小的會客廳,桌子上還插著漂亮的鮮花。

花香中夾雜著清淡的香水味,和剛才下電梯時聞到的一模一樣,很顯然,剛才來做谘詢的也是一個女人。

偷窺事件之後,洛遙的心情很放鬆,對谘詢的配合度也很高。齊醫生問什麽,她幾乎都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她知道,作為谘詢者很容易會把心理醫生當成知心朋友,甚至會出現某種程度的依賴。按照齊醫生說的,頂多再有兩次谘詢,她就可以不用再過來了。想到這兒,她的心裏不免生出幾分失落。

洛遙回答齊醫生問題的時候,突然有點兒走神。

齊醫生勾起唇角笑了笑:“洛小姐,你是突然想起了那位景先生嗎?”

心理醫生就是這麽厲害,隻是看著她,一下子就猜到了。

感情問題是洛遙先開的話頭,可是齊醫生真的和她聊起來,並且逐漸深/入的時候,她卻突然又變得有點兒抗拒。

她不記得自己以前跟齊醫生提到過“景先生”,狐疑道:“我跟你講過他?”

“講過!你忘了?”

齊醫生說了一個日子,正是偷窺事件發生的前兩天。

那時候,洛遙精神崩潰,坐到診室時,說話完全沒有重點,甚至前言不搭後語。那段時間,她就像一個徹頭徹尾的瘋子,要不是齊醫生是專業的心理醫生,恐怕早就被她嚇跑了。

她說講過,那就一定是講過了。

洛遙苦笑:“我確實想起了他!”

齊醫生的語速變慢:“你很愛他,是嗎?”

這個問題在洛遙的意料之中,可她並不願意回答,隻含糊說:“可能有一點兒好感吧,在我沒有恢複記憶之前!”

“恢複記憶?你以前失憶過?”

“對,我們高中的時候認識,談過戀愛,隻是我最近才想起來。”

發覺洛遙的排斥,齊醫生沉默片刻才問:“你覺得,你們之間的那段往事,是導致你經常性失眠的原因之一嗎?”

洛遙毫不猶豫:“是!”

整個谘詢過程中,齊醫生的話都很少,可洛遙卻覺得很舒服。

這本就是一個傾訴的過程,雖然她並不習慣傾訴。

時間差不多到了,洛遙對齊醫生笑笑,起身和她說再見。

兩人約定好了下次谘詢的時間,洛遙走到門口時,突然忘記手機忘記拿,她轉過身時,正對上也齊醫生的憂慮的眼神。

她突然的動作,讓齊醫生根本來不及斂去真實的情緒。

“齊醫生,我的病情很嚴重嗎?”

察覺到她的憂慮,洛遙敏感的神經動了動,首先想到的是自己的病情。

早在接受心理谘詢這種疏導方式之初,邵醫生就給她做過專業的測試,她是中度抑鬱症。偷窺事件隻是讓她誤以為自己病情急劇加重而已,所以,她並沒有選擇結束谘詢。

她還年輕,正視心理問題才能離開陰霾,走進陽光燦爛之中。

基於這一點,她一直積極配合治療,希望能早一點兒把心理狀態調整到最佳。

齊醫生略有些尷尬,隨即笑笑:“沒有沒有!我隻是突然想起了一件私事,和你沒有關係的!”

“哦,是這樣啊!”

洛遙拿了手機,離開診室。

下樓以後,她一眼就看到景晏的車停在不遠處。車窗開著,景晏剛好對上她的視線。

天已經黑了,路燈的光並不明亮,他穿著黑色西裝,整個人都沉在夜色中。即使如此,還是能看到他眉目如畫,俊朗動人。

這副好皮囊實在太難讓人討厭起來。

她移開視線,拚命讓自己的臉色冷一些,再冷一些。

“你怎麽知道我在這兒?”

景晏探過半個身子,把副駕駛的門打開,淡淡地說:“猜的!”

洛遙坐上去,輕輕帶上車門。

她一路上都沒有說話,隻是望著車窗外怔怔出神。

餐廳到了,景晏遷就她的步子,走得很慢,洛遙賭氣似的,比平日裏走得更慢,隻想走在他身後,不想和他並肩。

兩個人就這麽一路別別扭扭進了包間。

餐桌很大,景晏很紳士地拉開椅子讓洛遙先坐,就在他打算坐到她身邊時,她卻突然起身,繞過半個桌子,坐到了他對麵。

景晏無奈:“我們又不是要談判!”

一定要離這麽遠嗎?

“我有男朋友!”

不管他信還是不信,她堅持,他就沒有辦法。

景晏挑眉,沒再說別的,幹脆由著她去。

對於在這裏吃飯,洛遙提不起任何興趣,連菜單都不願意過目,景晏按她的口味點了幾道菜。

等菜的功夫,洛遙低頭盯著桌麵,一言不發。

沒有人知道她現在是什麽樣的心情,景一騰給她的壓力太大,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不按照他說的去做,不行,按照他說的去做,那是犯罪!

她該怎麽辦?

景晏似有若無地盯著她,過了好一會兒才開口:“你有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