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巡這個名字,杜雯聽說過,是景樺講給她聽的。
不然,蘇裕和洛遙能有什麽深仇大恨。
其實幾乎在陸巡去世的第一時間,杜雯就從八卦的母親那裏聽說了這個消息,因為蘇裕堅持要以妻子的身份為陸巡扶靈,景一潤擔心被媒體拍到,說什麽都不同意。
蘇裕隻好去求爺爺,哭是昏天黑地地,到底是從小在老爺子身邊長大的親孫女,老爺子於心不忍,最終同意。
可是紙包不住火,外麵的人可能不知道,可景家內部卻是傳遍了,大多數人都暗暗嘲笑蘇裕。
一個女人為了所謂愛情,這幾年心甘情願把大把的錢砸到一個病懨懨的男人身上,簡直蠢透了。
杜雯雖然沒有談過戀愛,可是她一直相信愛情,所以完全能理解。蘇裕一定是愛慘了那個男人,才不在意別人的目光,甘願付出一切。
“洛遙,別難過了,人死不能複生……”
“我沒有難過!我是高興!那個渣男、混蛋,終於離開了這個世界,這是報應!”
其實杜雯看得出來,洛遙明明是因為難過才哭的。
那明晃晃寫在臉上的神色,怎麽能騙得了人?
她沒有戳穿洛遙,隻是拿了紙巾遞給她,安靜地陪在她身邊。
洛遙以為蘇裕大概會休息一陣子才會來公司上班,沒想到,當天下午她就看見了蘇裕,而且是兩人走了個麵對麵。
原本,洛遙想低著頭躲過她。
可她朝左,蘇裕也朝左,她朝右,蘇裕也朝右,擺明了是故意找茬。
洛遙直視她的眼睛:“你想幹什麽?”
“我想狠狠扇你兩個耳光!”
蘇裕的眼裏浮起滔天的怒火。
“那就來吧!”
就在蘇裕抬起手時,洛遙麻利地握住了她的手腕。她立馬抬起另外一隻手,再次被蘇裕鉗住,無法動彈。
有了防備,洛遙絕不允許任何人欺負自己。
陸巡的死和她無關,蘇裕沒理由把氣撒到她的身上。
“洛遙,陸巡臨死的前一刻,還在說,要是你能原諒他就好了。到死,他的眼睛都沒有閉上。你高興嗎?你終於如願以償,讓他帶著遺憾離開了這個世界!”
走廊裏隻有她們兩個,所以蘇裕沒有克製自己的情緒,近乎歇斯底裏。
“我高興,很高興!”
洛遙勾起一邊的唇角,臉上盡是愉悅。
“陸巡有什麽錯?他都親自登門跟你道歉了,你為什麽還是不鬆口?為什麽還是不肯原諒?”
又開始了!
這個問題怕是過不去了!
“蘇裕,如果我病入膏肓,請求你原諒我,你會原諒嗎?”
“我不會!你永久地剝奪了我做母親的權利……”
“所以,我永遠不會原諒陸巡和你!”
蘇裕張了張嘴,最終一句話都沒說出來。
也是,她永遠都無法原諒洛遙,又憑什麽奢望她原諒陸巡呢?
怔怔地看著洛遙繞開她,慢慢走遠,蘇裕的視線漸漸模糊,眼淚再次不爭氣地落了下來。
她無力地靠在牆壁上,慢慢滑下來,把臉藏在臂彎裏。
洛遙其實並不好受,心裏像是缺了一塊兒,很難受。
她從包包的夾層裏翻出許久沒碰過的女士香煙,忙裏偷閑,躲到樓梯間裏去抽煙。
那股又苦又澀的味道實在太衝了,她隻抽了一口,就忍不住劇烈咳嗽起來。
樓梯上傳來腳步聲,她下意識地抬頭,看到景晏就站在幾級台階的上麵,正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你不是不喜歡聞煙味嗎?為什麽還抽煙?”
“你管不著!”
“退一萬步說,我也是你的老板。上班時間,躲在樓梯間裏抽煙,我不能管?”
洛遙愣了一下,把煙扔到地上,用高跟鞋碾滅,轉身要回去,卻被景晏一把扯住胳膊。
她還沒有緩過神兒來,已經被他緊緊抱在懷裏。
陌生中帶著幾分熟悉的古龍水的氣息撲鼻而來,洛遙突然像是觸電了一般,用力推開景晏,壓低了嗓門質問:“你幹什麽?”
“陸巡去世了,我知道你很難過……”
洛遙隻覺得太陽穴處的血管一跳一跳的疼,他的話和杜雯簡直一模一樣。
她哪裏難過了?
為什麽他們要排著隊來安慰她?
惡有惡報,她心裏爽翻了好不好?
“景總,謝謝你的關心!我一點兒都不難過,我心情很好。我隻是有點兒累,想抽幾口煙放鬆一下好嗎?”
好像完全沒聽到她在說什麽似的,景晏自顧自地繼續說:“請幾天假吧,出去散散心,調整一下心情!”
“我不需要!”
洛遙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這句話。
說完,她頭也不回地衝出了樓梯間。
快下班的時候,杜雯又要她陪著去酒吧。
如果放在以前,她可能不會去,那種地方太鬧騰了,隻會惹得她煩躁。可是,此時她覺得心裏像是有一塊兒石頭壓著,實在太難受了,隻想找個地方發泄一下,便爽快地答應了。
還是上次的那間酒吧,不同的是,洛遙也加入了跳舞的行列。
其實她並不會跳舞,其實就是跟著音樂胡亂擺動。可是因為她長得實在太漂亮,哪怕隻是隨便搖擺幾下,舉手投足之間也能散發出迷人的性感。
杜雯反倒跳了幾下就離開了舞池,就坐在最近的地方看著洛遙。
她今天並不想來酒吧,不過是看著洛遙心情不好,帶她來散散心。
看到洛遙像是拚了命地在跳,她忍不住心疼。
這個女人,心事太重了,不管經曆了什麽都喜歡壓在心裏,和她倒是很像。
她早早地點了兩杯酒,就等著洛遙跳累了過來喝。
洛遙跳不動了,終於坐了下來。
她連著喝了好幾杯酒,說話漸漸變得含糊不清,臉上也終於有了憨憨的笑意。
“杜雯,你現在的生活是你想要的嗎?”
她突然想知道答案,笑意盈盈地看著杜雯。
杜雯怔了一下,然後苦笑:“不是!如果說我的生活中還有快樂,那也是苦中作樂!我這一輩子也就這樣了,我認命了!”
這是洛遙第一次看到杜雯悲觀的一麵,她皺著眉頭問:“你不像平時的杜雯!”
兩個人正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突然有一個吊兒郎當的男人停在她們麵前,俯下/身和她們打招呼。
洛遙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她竟然在杜雯的眼裏捕捉到一絲和她的氣質格格不入的一種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