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雯的話像是在洛遙麵前打開了一扇門。
她有資格享受青春嗎？
從小到大，她過得太苦了，這種苦，幾乎成了一種習慣。她從沒想過自己除了賺錢之外還想要什麽。
連做策劃這條路都是前不久才成為她的目標，她直到現在還是懵懂的。
“享受”這個詞對她來說簡直遙不可及。
對上杜雯含笑的目光，洛遙隻是勉強勾了勾唇角。
杜雯進了舞池，完全就是一顆最閃亮的星。
她身形本就高挑，再加上長期健身，身材簡直好到爆，剛開始跳就吸引了眾人的目光，男人眼裏是驚豔，女人眼裏則是羨慕嫉妒恨。
洛遙躲在舞池邊看了一會兒，不管杜雯怎麽拉她，她就是不肯進去跳。
後來杜雯索性不再管她，自顧自地盡情去舒展釋放。洛遙退出來，找了個最角落的地方坐下來，靜靜地盯著杜雯跳舞。
剛坐了一會兒，身後有人輕輕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她轉頭一看，竟然是尹平！
音樂聲太大了，沒辦法說話。
尹平拉著她穿過一個長長的走廊，來到一個很小的露台，順手關上通向那裏的門。
“徒弟，你怎麽一個人跑這兒來了？心情不好？”
“不是，杜雯非把我拉來的，她在舞池裏跳舞！”
尹平扶著欄杆，聲音有點兒疲憊：“景家的人，不要深交！個個都是狐狸，陰險又狡猾！盡量離他們遠一點兒，不做朋友最好！”
洛遙是真心覺得杜雯人不錯才和她做朋友的，不過，尹平說的有道理，她確實也沒辦法反駁，隻好說：“嗯，我明白！”
兩個人現在都在景氏，可是在不同的部門，尹平又經常出差，很少見到麵。即使如此，見到了，還是覺得很親近。
聊著聊著就忘記了時間，直到杜雯打電話過來找洛遙，她才和尹平說了再見。
杜雯跳舞跳了一身汗，正坐在吧台前的高腳凳上喝汽水。
“洛遙，到酒吧卻不跳舞，不是白來嗎？”
“我不太喜歡這種地方，要不是陪你，我也不會來！”
杜雯喝了一大口汽水，歪頭看著她，眨了眨眼：“我聽說你以前在酒吧上過班，那是一段很不愉快的經曆？”
不用說，又是景樺告訴她的。
“也說不上不愉快，賺錢比較重要！要不是朋友介紹我去佳美當秘書，我應該現在還在那兒上班！”
“朋友？是不是姓林那個女的？”
杜雯眉峰微挑，不自覺地露出些鄙夷的神色。
洛遙點點頭。
“都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那女的真是不怕死，敢做我三叔的女人。看吧，她早晚得死在我三叔手裏！”
洛遙心頭一跳，手裏握著的杯子突然脫手，掉到吧台上。好在她反應快，及時撈起，隻是汽水灑了，杯子沒有摔破。
上次林姐還說已經下定決心離開景一騰，也不知道她順利離開了沒有。
有一陣子沒和林姐聯係了，她突然沒來由地開始擔心。
不斷有陌生男人過來搭訕她們，杜雯沒想到，搭訕洛遙的比搭訕她的還要多。
盡管洛遙穿著普通，全身上下都捂得嚴嚴實實的，可那張臉，即使隻是淡妝，也是更招男人喜歡的那款。
杜雯倒是頗有興致，前來搭訕的男人，她看著順眼的也會和對方聊上幾句，不過也僅限於聊天，不會刻意製造曖昧氣氛，恰到好處地保持著距離。
“美女，約嗎？”
“不好意思，不約！”
“美女，看著你有點兒麵熟，我們是不是以前在哪裏見過？”
“應該是上輩子吧，這輩子反正是沒印象！”
“美女，你太有魅力了，可以和你交個朋友嗎？”
“下次吧，這次不方便！”
一直都是這樣的對話，杜雯慢慢有點兒不耐煩了。
玩兒也玩兒夠了，她有點兒累，拉著洛遙離開了酒吧。
在酒吧門口，她們看到景晏攙著齊溪從隔壁的一家酒店裏出來。
齊溪醉得東倒西歪，又是哭又是笑，偶爾還會打景晏幾下，像是在泄憤。不過，她到底醉了，沒什麽力氣，看著像是在打，估計力道也就跟撓癢癢差不多。
因為隔著一段距離，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麽。
洛遙不想停留，催著杜雯快走。誰知杜雯的八卦玲瓏心卻開始蠢蠢欲動，說什麽都不肯，不但不走，還大步朝景晏他們走過去。
“景晏，這是怎麽了？需要我幫忙送她回去嗎？”
“你怎麽在這兒？”
景宴的話是說給杜雯聽的，可目光卻躍過她的肩膀，落到不遠處的洛遙身上。
“沒事，就是出來玩兒！”
“天太晚了，早點兒回家！”
杜雯答應著，目光掃過齊溪醉得通紅的臉：“齊溪，你沒事吧？”
“能有什麽事？我好得很！”
齊溪倚在景晏的懷裏，說話都有點兒含糊不清了。
她努力地在笑，笑得眉眼彎彎，竟有一種說不出的憨態可鞠，和平時優雅端莊的樣子完全不同。
“嗯，景晏，那你照顧好齊溪！我們先走了！”
齊溪勉強站定，含糊地問：“你們？你和誰一起來的？”
很快，她就發現了不遠處站著的洛遙，眼神立刻就起了微妙的變化，微揚的嘴角也隨之僵住。
尤其是當她眼睛的餘光瞄到景晏正似有若無盯著洛遙的時候，心頭突然就冒出一團火，直燎得她五髒六腑都開始疼，直疼得她慢慢蜷緊身子。
她的聲音微微發顫：“景晏，你心裏從來沒有過我是不是？”
許是酒精的作用，不該當著外人說這種話，竟也說了出來。
可她心裏太難受了，不說出來可能會生生憋死。
她也是人，也有繃不住的時候！
景晏木著一張臉，沒說話，隻是看向洛遙的目光不動聲色地收了回來。
氣氛頗為尷尬，杜雯生硬地說了聲再見，轉身就走。
身後傳來齊溪壓抑的哭聲。
她邊哭邊說：“景晏，我把一顆心都掏給你了，你還要我怎樣？哪個女人願意為了你豁出命去？要不是我，你能躲過那場車禍嗎？你欠我一條命……”
再後麵齊溪說了什麽，杜雯沒有太聽清。
她也不好意思停下腳步，不然真成八卦精了。
洛遙坐上杜雯的車之後，一直很沉默，望著窗外怔怔出神。
在路口等紅綠燈的時候，杜雯突然開口：“洛遙，你和景晏真的不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