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都沒想到景晏會一路追著過來。
這是嫌氣氛還不夠尷尬？
想著反正身邊有杜雯，怎麽也是她作主，洛遙便埋頭繼續看菜單，沒有說話。
她以為杜雯怎麽也有些情緒，十有八九會委婉拒絕，沒想到，她竟然爽快地答應了。
這是一張四人座的桌子，洛遙和杜雯麵對麵坐在裏側。
得到許可之後，景晏很自然地坐在了洛遙身邊。
林助理在門口站了一下就離開了。
房間不大，景晏一坐，便顯得有些狹窄了。
洛遙下意識地往旁邊挪了挪，半個身子都緊靠著牆壁。
“堂姐！”
聽到這個稱呼，杜雯愣了一下。
她已經好多年沒聽到景晏這麽叫她了。
論年齡，兩個人同歲，杜雯僅僅比景晏大一個多月而已。景晏從小都是直接喊她的名字，上次這麽叫她，好像還是上初中的時候。
“現在是下班時間，我想我們也不用那麽客氣！”
景晏的口氣倒是頗為自然，好像和杜雯之間並無隔閡。
杜雯勾了勾唇角，沒有說話，看到服務員進來，和洛遙商量著點了幾道菜，又問了景晏的意見，這才把菜單遞給服務員。
三個人都沉默下來。
又是景晏開口打破了沉默：“堂姐，我想洛遙跟你說過我的意思了，我還沒有做總裁的時候就已經在考慮撤並部門的事了，所以，我絕不是要針對你。”
“可是你想過沒有，撤並部門這麽大的事一出，外界會怎麽看？什麽情況下，才會出現這種情況，公司經營不下去的時候，對不對？”
景氏的發展一片大好，雖說不上芝麻開花節節高，可是一直在走上坡路，不管從哪一項數據來看都是這樣。
杜雯實在不明白，景晏為什麽會作出這樣的決定。
她很鬱悶，很憤怒，可到底顧及著景晏新總裁的身份，已經極力克製。
“堂姐，外界怎麽看，比景氏自身的長遠發展還重要嗎？”
一句話噎得杜雯說不出話來，她冷嗤一聲，轉頭看向別處。
“景氏從無到有，從弱到強，經曆了五十多年。起起伏伏之間，經曆過無數次動**，唯一不變的是景氏一直都是家族式的管理模式。當然，我不是說這種模式不好，可是弊端已經越來越明顯。”
景晏頓了一下，壓低了聲音繼續說：“你一向敏銳，我相信，在這一點上你比我更清楚！景氏的高層和中層有多少人姓景，有能力的和在其位卻不謀其政的又各占多少比例？”
這一點不可否認，杜雯剛剛還鐵青著的臉色略有些緩和。
她一向對事不對人，此時，她承認，景晏的話有道理。
就拿市場部來說，十幾個人就可以很好的應付工作，可現在有三十幾個人，分屬於三個小組。
組長和副組長都是景家的直係和旁係，普通職員雖然隻占了三分之一，可像景樺那種混日子的占了大半。
有多少人是衝著景氏的高薪和發展前景來的，可當他們真的來了，卻不得不在巨大的工作量之外還要心不甘情不願地分擔著關係戶的工作。
他們不會抱怨什麽，可並不代表心裏沒有想法。
空氣再次安靜下來，杜雯幾不可聞地輕歎了一聲，慢慢低下頭。
飯菜端上來了，洛遙起身，幫著服務員把菜擺到桌子上。
她察覺到景晏在看他，輕皺了一下眉，直接無視。
三個人陸續拿起筷子。
景晏把放在自己麵前的腰果炒蝦仁端起來，和洛遙麵前的那道螞蟻上樹換了一下。
“不用！”
洛遙正要換回去，卻被景晏製止。
她隻覺得臉頰一陣陣發燙，懊惱地把頭埋低了一些，偏偏不去夾腰果和蝦仁。
“怎麽不吃？”
景晏拿公筷夾了一個蝦仁放到洛遙的碗裏。
洛遙抬頭看了他一眼，客客氣氣地說：“謝謝景總！”
過了一會兒，景晏一邊繼續和杜雯說著話，一邊似是不經意地又給洛遙夾了三次菜。
洛遙壓著火，每次都要說一聲謝謝。
搞什麽？
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景晏的女朋友呢。
他們明明一點兒關係都沒有好不好？
要不是杜雯在場，她早就直接發飆了，大老板和小員工之間的曖昧把戲，好玩兒嗎？
杜雯的目光在兩個人的臉上飄來**去，像是在極力忍著笑，一副看好戲的表情。
席間，景晏說了一些話，不過算不上太多。
其實寥寥幾句，她就能明白了景晏的用心。
和他相比，到底還是自己的格局小了。
可人人都是有私心的，她無論如何無法客觀，不過一直以來鬱結的情緒倒是平緩了許多，起碼她看景晏的眼神平和了許多。
“你放心，我不會讓你去蘇裕手底下工作！”
說這句話的時候，景晏低著頭，正慢條斯理地夾菜。
像是對洛遙說的，又像是對杜雯說的。
對麵的兩個女人同時停止了咀嚼的動作，對視了一眼。
她們都覺得景晏沒有說完，後麵應該還有話，誰知道，他突然就不說了。
一直到他吃好了，先一步起身離開，兩個人還是很茫然。
“洛遙，你說景晏那句話什麽意思？”
“不清楚！”
“這小子真是，說個話也說不清！不過，我們不去蘇裕手底下，還能去哪兒？難道會是分公司或者是工廠？”
說實話，杜雯是打死不願意去的。
分公司和工廠都在外市，而且多是郊區。如果說在景氏，是一個人當兩個人使，去了那邊恐怕就是一個人當四五個人使，她覺得自己這身體恐怕是扛不住的。
“和去蘇裕手底下工作相比，我還是寧願去分公司或者工廠！”
一想到蘇裕的嘴臉，洛遙就覺得喉嚨發緊，全身的神經都緊繃起來。
如果一定要在累死和氣死之間選一個，她還是偏向前者。
杜雯長歎一聲說：“唉，我現在也想開了！聽天由命吧！一朝天子一朝臣，隨他去！”
讓她們都沒有想到的是，景晏在第二天開完新聞發麵會回到景氏之後的第一個決定，再次震驚了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