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遙無語,冷著臉轉頭看向窗外。
一路上,兩個人都沒有說話,連透過後視鏡看對方一眼都沒有。
車子進了小區,洛遙才沙啞著嗓子開口:“停車吧!”
“我送你去家裏,順便喝口水!”
洛遙推開車門,冷冷地說:“回你自己家喝水去!”
好不容易放一天假,她隻想一個人,景晏難道看不出來?還偏要死死纏著她,簡直有病!
景晏沒說話,默默地和她並肩而行。
從電梯出來,看到洛遙掏出鑰匙,他很自然地停下腳步,站在她身邊等著她開門。
洛遙抿了下唇角,斜睨了他一眼:“我剛才說的話你沒聽見啊?我讓你回自己家去喝水!”
“沒帶鑰匙!”
景晏倚著牆壁,單手抄兜,清俊的氣質和懶散的口氣格格不入。
要不是他長了一副好皮囊,他這麽賴,洛遙可能會直接報警告他擾民。
洛遙冷哼一聲,從包包裏掏出一把嶄新的鑰匙,舉到他麵前,淡淡地說:“現在有了!再見!”
她擰開門把,趁著景宴發怔的功夫,迅速閃身進門,還從裏麵反鎖了門。
終於甩掉這個大尾巴了!
心情無比舒暢!
她有點兒累,隻想好好泡個澡。
上次泡澡是什麽時候?她想了很久都想不起來,好像至少是去年了吧。
每天太忙太累,她根本沒有時間停下腳步好好享受一下生活,哪怕泡澡都成了奢侈。
鼻子一陣陣發酸,她仰起頭靠在池壁上,拚命把那股酸意壓了下去。
身心放鬆的結果是,疲倦猝不及防包裹而來。
手機裏還播放著鋼琴曲,她卻已經睡著了。
她夢到自己去泡溫泉了,明明遠遠看去熱氣騰騰,可真的進到水裏,卻是冰涼冰涼的。她隻覺得冷,冷得牙齒打顫,冷得全身發抖。
隱隱約約的,她聽到有人喊她的名字。
她記得小時候母親跟她說過,夢裏聽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千萬不要答應。
雖然沒有科學道理,可她還是習慣性地聽了母親的話。即使長大以後再做夢,意識到自己是在夢裏,有人喊她,她也沒有應過。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的身子陡然變輕,好像飄浮在雲朵中,很溫暖很舒服。
她重新陷入沉睡,再醒來時發現自己竟然躺在**。
剛才睡得昏天黑地,她腦子有點兒懵。
屋子裏一片漆黑,她習慣性地去摸床頭櫃,上麵沒有她的手機。
難道自己一覺睡到天黑了?
她翻身下床,摸索著去拉窗簾,午後的陽光刺得她眯起眼睛,下意識抬起胳膊去遮。
身後傳來腳步聲,景晏的聲音隨之傳來,有點冷:“準備一下,我帶你出去一趟!”
洛遙轉過頭,眉頭微挑:“你怎麽進來的?”
家裏的門鎖是新換的,而且她還反鎖了門。
“你忘了我們兩家的陽台是連著的?要不是我跳過來,把你從浴缸裏撈出來,你已經淹死在裏麵了!”
洛遙剛睡醒,腦子不是很清楚,她狐疑:“什麽?淹死?”
看景晏的表情完全不像在說謊,而且他確實也沒有必要說謊。
她仔細回想了一下,自己泡澡泡得太舒服了,後來睡著了,身子一點點往下滑……
那時候,她糾纏在一個光怪陸離的夢裏,大概連自己快要淹死都沒察覺。
要不是景晏過來,她可能真的就死了!
洛遙終於收起了臉上的冷漠,抬頭看他:“那謝謝你,行了吧?”
她不習慣說謝謝,覺得渾身上下都不自在,雙手都不知道往哪裏放。
沉默了好久,她才問:“你沒去上班?”
“沒有,你都自殺了,我還有心思去上班?”
洛遙詫異:“誰要自殺了?”
“我在浴缸裏,整個人都沉在水裏了,還是一臉平靜,你不是尋死是什麽?”
“不是,我隻是睡得太沉,浴缸又太滑……”
無奈景晏已經認定了的事,她說什麽都沒用。
景晏拉著她下樓,又是直接把她塞進車裏。
看她一臉沉肅,洛遙隻覺得心裏惴惴的:“你要帶我去哪兒?”
景晏沒看她,聲音冷冷的:“到了就知道了!”
半個小時以後,車子停在一個有點兒偏僻的小巷子門口。
一直走到巷子最裏麵,景晏才停下腳步,指了指旁邊的一扇小門,淡淡地說:“進去吧,我已經預約好了!”
門口連個牌子都沒有,洛遙心裏沒底,站在原地沒動。
“怎麽?不相信我?怕我把你賣了?”
那倒不至於,反正也到這兒了,想跑也跑不了,洛遙看了景晏一眼,硬著頭皮推開門。
進去以後,一個年輕的女孩笑著迎上來,把她帶到了二樓。
她看到一個穿著白大褂的中年女人,對方簡單的做了自我介紹之後,她無奈苦笑。
景晏竟然把她送到心理醫生這裏!
大部分人對心理谘詢都是抵觸的,可洛遙卻不會。她小時候就懷疑過自己心理有問題,因為發現自己有時候無法控製一些瘋狂的念頭。
上高中的時候,她去找過心理老師幾次,上大學以後,也去過學校的免費心理谘詢中心,結論都是,她的心理很健康。
半個小時以後,她從心理診所出來。
景晏單手抄兜站在門口,臉上沒有一絲不耐煩。
他把指尖把玩著的打火機收進口袋,淡淡地問:“怎麽樣?”
“還行,隻是最近有點兒焦慮!”
“隻是有點焦慮?焦慮到想自殺?”
洛遙有點兒火大,勉強壓下情緒,徑直朝巷子口走,邊走邊說:“誰想自殺了?你不要小題大作!”
一直到坐上車,景暈還是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
洛遙轉頭看著他繃得很緊的下頜線,嗤笑一聲說:“你太緊張,對我也太好了!以後不要這樣!咱們不過就是,隨時可以一拍兩散的那種關係!”
要是以前她說這種話,景晏一定會很惱火,可是了解她就是嘴巴毒之後,慢慢也有了免疫力,不會輕易再動怒了。
“你可以把這個理解成人道主義幫助!這個心理醫生是我朋友,我沒有專門去找!”
人道主義幫助?
這種表述,洛遙倒是蠻喜歡,嘴角不自覺地勾了勾。
前方紅燈,車子徐徐停下,洛遙覺得車子裏悶,落下車窗朝外麵看去。
當她撞上和他們並行的黑色賓利上的那道目光時,不由一怔,幾乎下意識地把視線收回來,垂下眼簾。
這個世界是不是太小了?不願意碰上誰,偏就碰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