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姐一進門就搖遙晃晃地這裏瞧瞧那裏看看,眼角眉梢盡是曖昧的笑意。

洛遙不喜歡她這樣,覺得渾身不自在。

“你在看什麽?”

林姐笑著指著她,身子歪了歪,直接跌坐到地上,倒抽一口涼氣之後突然笑了,而且一笑就停不下來了。

洛遙伸手把她拉起來,扶她在沙發上坐下。看她漸漸不笑了,這才倒了一杯溫水遞到她手裏。

“你這裏居然沒有一丁點兒景晏的痕跡,夠細心的啊!是不是隨時防備著齊溪捉奸在床啊?”

林姐提到齊溪,洛遙並不意外。

她和景一騰關係親密,一定知道很多景家的事。尤其景晏對景一騰很重要,他的一舉一動估計都在景一騰的視線範圍之內。

“捉奸”這個詞實在刺耳,洛遙皺了下眉,微微後仰,窩進沙發角落裏,淡淡地說:“與其隨時防備,還不如直接和景晏斷了!”

林姐緊張起來:“怎麽能斷呢?你不想活了?景一騰有多狠,你又不是不知道,他還指望著從你這兒摸清景晏的計劃呢。”

“不是我想斷,而是齊溪已經知道了我和景晏的關係,瞞不下去的。齊溪這個人,看著文文靜靜的,可我感覺,她絕不是省油的燈,比周周可厲害多了!”

這話林姐倒是點頭表示讚同。

林姐講了很多關於齊溪的事。

二十歲還在上大學的時候,她就能在家族企業獨擋一麵,數次幫助父親絕地求生,渡過重大危機。幾乎所有難纏的合作夥伴或者客戶,隻要交給她全部都能輕鬆擺平。

最關鍵的是,她上得廳堂,下得廚房,做得一手好菜,有幸品嚐過她廚藝的人個個對她讚不絕口。

不知道為什麽,一想到齊溪和景晏並排站在一起的畫麵,她就覺得心裏酸酸的:“林姐,世界上哪有這麽完美的人,她就沒有缺點?”

林姐皺著眉頭想了很久才說:“據我所知,沒有!”

兩個人都沉默了,各自端著一杯紅酒,輕輕碰了一下。

洛遙突然想起來什麽,看了林姐一眼:“你剛才說有事情要跟我講,關於景晏的!”

林姐一仰脖,把杯裏剩下的紅酒全都喝光了。

她的眼裏閃過一絲猶豫,不過很快就恢複了平靜:“景晏和齊溪迅速複合,在公眾場合秀盡了恩愛,可是我總覺得他在演戲!他眼裏全是齊溪,心裏卻不一定是!”

林姐閱人無數,很相信自己的直覺。

她說話的口氣過於自信了,洛遙勾了勾唇角,淡淡地看著她:“你也說不一定了!不過,心裏有沒有,重要嗎?他們遲早會結婚!”

“他們要結婚?景晏親口跟你說的?”

“不是,是齊溪說的!”

“你和齊溪見過麵?”

“嗯!”

洛遙沒想瞞林姐,把齊溪和她碰上的事告訴了她。

林姐靜靜地聽著,臉上毫無波瀾,等到洛遙說完了,她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苦笑:“洛遙,你真傻!”

這麽多年,除了母親,似乎沒有人說過她傻。

洛遙突然就想到了景晏,對了,他還罵過她是蠢女人。

怎麽莫名其妙又想到了他?

她有點兒懊惱:“你覺得徹底離開景晏換我母親的醫藥費,不值是吧?”

“你母親的醫藥費才花多少錢?這筆買賣你虧大了!”

生意人永遠都喜歡錢和利益擺在第一位,洛遙完全能理解:“虧多大,我都認了!”

決定了的事情,尤其是已經付諸行動,洛遙從來沒有後悔過。

“可是你知道的,你不能離開景晏,要是景一騰知道了……”

一提到這個名字,林姐的瞳仁縮了縮,肩膀也狠狠地抖了一下。

洛遙隱隱覺得,林姐不如以前那麽愛景一騰了,又或者說,現在是恐懼大於愛。

“林姐,我離開景晏,就不能得到第一手的消息了嗎?景一騰應該是那種隻關注結果,不關注過程的人!”

“可是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離開景晏,還能得到什麽第一手的消息?”

洛遙垂下眼簾,沒再說話。

她已經有了計劃,隻是,這個計劃還沒有最終確定之前,她不能告訴任何人。

“林姐,我心裏也很矛盾!”

林姐帶了三瓶紅酒過來,兩個人每次倒酒都是滿滿一大杯,紅酒很快就喝光了。

洛遙從冰箱裏拿了幾瓶啤酒出來,分給林姐一半。

兩個人似乎突然就沒話說了,隻是悶頭對碰,喝酒,連什麽時候睡著的都不知道。

洛遙本來感冒就沒好,再加上醉酒,在沙發上睡了一晚什麽都沒蓋,第二天早上一醒就覺得渾身的肌肉都疼。

一測體溫,三十九度二。

又發燒了!

洛遙找了退燒藥和消炎藥吞下,強打精神叫醒了林姐。

林姐睜開眼,立刻發現她臉色不對,堅持要陪她去醫院看看。

洛遙不肯,把林姐打發走之後,簡單洗漱了一下就出了門。

她明明離開家之前透過貓眼觀察過,也側耳傾聽了好一會兒,確定對麵沒有動靜才打開門。

沒成想,她還是和景晏碰上了。

景晏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先一步跨進電梯。

洛遙本來想等下一班,可是想著自己又沒做虧心事憑什麽要躲他,便也走了進去。

兩個人都能從反光鏡裏看到對方,可卻默契地視而不見。

一樓到了,洛遙和景晏都急著離開,不小心撞到了對方。

景晏蹙眉看著她:“洛遙,這就是你主動示好的方式?”

這個女人的腦回路一向清奇,他毫不意外。

“主動示好?示什麽好?”

洛遙有點兒懵,沒轉過彎來。

“裝無辜?你的演技真是越來越好了!”

洛遙沒聽懂他的意思,沒有回懟,默默地跟在他身後走出公寓樓。

“景晏,你遲到了五分鍾哦!”

齊溪一身幹練的鉛灰色職業裝,雙手環臂站在不遠處,臉上的笑容就如同這清晨的陽光,明淨,溫暖。

“抱歉,讓你久等了!”

“沒關係,等自己的愛人,我的極限是十分鍾!”

洛遙怔了一下,最終還是沒忍住朝景晏看了一眼。

他大步走向齊溪,很自然地挽住她的肩膀,朝前麵走去。

齊溪似是不經意地回過頭來看了洛遙一眼,和煦的眼神瞬間蒙了一層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