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住處
小太監一路把張瀾帶到城東一座宅邸前,“大人,到了,奴才告退。
張瀾拉著小太監不讓走,指著宅子問道:“這就是我的宅子?”
小太監道:“錯不了,這就是大人您的宅子,奴才出宮不能太久,得回去點卯了。”
放過小太監,張瀾打量自己的宅子,暗罵北雲王他娘的太小氣了,他張瀾好歹費力把你閨女救回來了,這廝竟然就給了三間破草房。
知秋道:“老爺,先進去再說,您要是不滿意,以後再換一套就是了。”
“也是,走,進去看看。”
進屋一看,張瀾越對北雲王不爽,草屋就算了,竟然一件家具沒有,連口鍋都沒,院子裏茅草三尺高,屋子裏處處蛛網灰塵,也不知多少年沒人住了。
知秋雖然麵上冷冰冰的,倒是勤快得很,進了屋就找了跟木頭打掃蛛網,張瀾道:“別打掃了,這樣的屋子,打掃好了也住不了人。”
知秋道:“老爺,不住這裏,那我們住哪兒?”
張瀾道:“雲京那麽大,好地方一定不少,還能缺了我們的住處不成。”
“老爺,您雖然有兩百塊大洋,但要養活那麽多人,出去住多費銀子,這裏雖然破舊了一點,打掃一下還是能住人的。等下她們都來了,一起搭手,很快就能打掃好的。”
三間破草房,麵積加起來都沒二十平方,十來個人住不得擠壞了。再者,屋子裏窗戶門都爛得不成樣,到了晚上,人不得給蚊子吃了。張瀾一抬頭,看到梁都快斷了,屋頂好大一個洞,“知秋,老爺我銀子雖然不多,養你們十來個人還是綽綽有餘的。等下她們都過來了,我帶你們另尋住處。北雲王也忒小氣,就給那麽個破地方。”
知秋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噓,老爺,小心隔牆有耳。”
狗屁地方,說句話都得小心。張瀾想到另一件事情,問道“我說知秋,你這人怎麽一直冷著臉,不願意跟著我,還是有別的原因?”
知秋道:“回老爺的話,奴婢自六歲起就不會笑了,並非對老爺無禮。”
“六歲就不會笑,怎麽回事?”
知秋跪地道:“奴婢本出生官宦人家,祖父官居吏部尚書,奴婢六歲時祖父犯下重罪,被判抄家誅滅六族,奴婢的祖父叔伯父兄等一百二十餘口被斬,姑姐等家眷全被官賣,或為奴或為妓,自那時起,奴婢便不會笑了,一直冷麵。如果奴婢冷麵得罪老爺您,還請您處罰,奴婢無怨無悔。”
張瀾把知秋給拉起來,道:“抱歉,是我唐突了,你別見怪。至於冷麵嘛,不會笑不會笑,沒什麽關係。”
知秋道:“謝老爺恩德。”
知秋身材樣貌不俗,張瀾眼睛在她身上轉了一圈,問道:“你們歌姬,在王宮內是幹什麽的,是不是專門唱歌?”
“奴婢等雖說是歌姬,但與娼妓無異,除為陛下獻唱外,王公大臣皆可在樂坊花錢點來狎玩。”知秋說話時一直盯著張瀾的,見他表情變化,察言觀色道:“奴婢貌醜,一直不曾有人買歡,至今仍是處子,得蒙大人不棄,召來侍奉左右,奴婢願效犬馬之勞。”
“原來如此,那我今天選的其餘九位歌姬呢?”張瀾還當王宮內的歌姬除了北雲王之外就碰不得,誰料到是這麽回事。
知秋道:“奴婢不得而知。”
張瀾剛得十個大美人的時候還沾沾自喜來著,現在心裏難過了,有可能他得了九個破爛貨。
這時候,門外頭來了一個女人,見張瀾,詢問道:“大人是不是張瀾張爵爺?”
張瀾道:“沒錯兒,你是誰?”
“奴婢安國公主手下的宮女,特來給爵爺送信。”
宮女取出一封書信遞給張瀾,就離開了。張瀾打開信來,上麵寫著幾行娟秀小字,來信者是文冰,信上麵的意思是最近一個月兩人不要見麵,讓張瀾切莫去尋她,一個月後文冰會來找他。還有另一件事情,九位歌姬被她收去了。
文冰和張瀾生死與共幾十天,路途中生諸多曖昧,到了後來,關係變得不清不楚,似朋友更似情侶,隻差挑明一層窗戶紙了。如今她來書要一個月不見,張瀾想不透。至於九個歌姬,不管她是吃醋還是為別的,要去就要去了。
信看完,疊好收起來,張瀾道:“知秋,走,跟老爺我去尋住處。”
張瀾初來乍到,在雲京人生地不熟,知秋久居樂坊,從未出門,兒時對雲京的了解差不多也都忘光了。兩人東找西找了一大圈,就是沒找到一家客棧,氣得張瀾直罵娘,辛辛苦苦來到雲京,竟然落得一個住處都沒有的下場。
真不知道是酒店客棧難找還是它們都長了腿躲著張瀾,他找了半個小時楞是沒找到一家,有些累,找了個地方坐下來休息。
“晦氣,雲京那麽大地兒,酒店客棧一家沒有,就連黃包車都沒一輛……”張瀾口中罵罵咧咧道。
知秋道:“老爺,要不然您歇著,奴婢去找,找到了再回來尋你。”
張瀾道:“別,你還是老實呆我身邊,別一不小心走丟了。來,給我敲敲背。”
知秋乖巧的來到張瀾身後給他敲背,下手不輕不重,伺候得張瀾十分舒服,顯然是練過的。
張瀾正享受呢,忽然迎麵走過來一個青年,二十出頭,邁著老爺步子,一副吊兒郎當相,徑直走到張瀾跟前,不怎麽和善道:“我說你誰啊,敢坐我家大門口,活膩歪了?”
剛才沒注意,現在回頭望了一眼,果然坐在人家的大門前,張瀾起身想走,沒成想年輕人竟然攔著他的去路,“怎麽著,想走,我家門口兒給你白坐了?”
張瀾這人不惹事就算好的了,今天偏有人要惹他,本來為房子的事情就一肚子火,現在給年輕人一激,火蹭的就起來了,他伸手抓住年輕人的衣領子,道:“不白坐,那你說怎麽,是想要我給拳頭還是給你腳板子?”
年輕人像是橫慣了,被張瀾抓著也不怕,大聲嚷嚷道:“我靠,你還想打人,來人啊,打人啦,打人啦。”
張瀾剛要動手教訓一下手中小**,背後大門吱嘎一聲開了,裏麵出來十好幾個青壯,為一個年約四十來歲,一米六左右,長得精瘦瘦的,太陽穴卻鼓鼓的,看清外麵情形,道:“這位小兄弟先別動手,在下虎門,他是犬子,不知兩位起了什麽誤會,要是有什麽對不住您的事情,還請您多包涵。”
中年人是年輕人的老子,一開口就是犬子做錯事情,大概年輕人一從就不是個好東西,張瀾也不是咄咄逼人的主,把年輕人給鬆開了,對虎門道:“虎兄,失敬了。剛才我和丫鬟走累了,坐你家門前歇一下,誰想到令郎為這麽一件小事糾纏不休,所以在下魯莽了點,還請見諒。”
年輕人來到虎門身邊,道:“爹,他坐咱家門口,還想打我,你可不能聽他胡咧咧,你得替我做主啊。”
虎門一巴掌拍兒子臉上,“畜生,滾一邊去,一點好不學,盡給我惹是生非。”
張瀾道:“虎兄,也沒什麽大過錯,不必責備令郎,在下還有事,告辭了。”
虎門道:“等等,過門即是客,兄弟你能坐我家門前,就是緣分,不如裏麵請,我們喝一杯,權當我給犬子賠罪。”
“不如改天,我還有事情要辦,就不叨擾了。”惹了人家的人,還被請喝酒,就算虎門麵上沒惡意,張瀾也不想進去。
張瀾說完就要走,誰料到他肚子突然響了起來。虎門哈哈一笑,道:“兄弟,你就別客氣,來我家好好喝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