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國,建昌府。

此城,乃是雲國邊陲要塞,抵擋夏國兵鋒的前線。若是放到當年,自然是重兵把守,不敢鬆懈的。

但距離上一次雲夏兩國起衝突,已然是一百多年前的事情了。

兩邊本就承平日久,再加上各方守軍為了生意,私底下往來不斷,少有戒備。甚至大半夜兩國將士巡視時遇上了,說不得還能坐下來聊聊天呢。。

岐王虞昭淩驅使戰馬,徑直來到高坡之上。隔江遠眺對岸那城闊若隱若現,頗為險要的建昌府,臉色微微冷冽。

他沉吟片刻,終於緩緩抬起手來,隨後狠狠一揮!

身後親兵聞令,當即點燃手中火把,齊齊揮舞。

大江東岸,燃起數堆篝火。

下一刻,喊殺之聲,響徹在東岸邊。

無數夏國將士,趁著對岸還沒有反應過來,便在將領的帶領之下,乘坐小船度過大江,朝建昌府殺去。

“啟稟大帥,江西岸敵軍駐紮的所有營寨,已然被盡數拔出!”

“啟稟大帥,敵軍城外駐守的大軍,已然被我方大軍圍困!”

“大帥!除了您交代的南城門,其餘城門,都已經被我大軍封鎖了!”

夏國這邊準備妥當,攻勢一起,雲國這邊毫無防備,根本來不及反應。

一個接一個的好消息傳來,岐王卻是神色不變,還像一點都不為之所動。

他目不轉睛地盯著前方戰場,頭都不回,沉聲道:

“再探!再報!”

“是!”

可還沒等親兵領命走多遠呢,岐王突然開口阻止道:

“等等,不需要了!”

眾人聞言,下意識地看向遠處戰場之中。

建昌府外被圍困的大軍,再發覺城中無力救援之時,終究是承受不住夏國部隊的猛攻,轟然潰散開來。

城郊駐軍潰敗,建昌府,已是孤城一座!此戰,已是勝局在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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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朝,安沛郡。

此距離黎朝京都,不過幾百裏的路程,是黎朝守衛京都的最後防線。而此地駐紮的,是黎朝剩餘的萬餘精銳,以及從各地抽調的數萬地方兵丁。

黎朝太尉陳豐,挺坐在駿馬之上,緩步從大軍隊列之中而過,掃視著列隊的大軍。身後還跟著的親隨騎兵,以及一眾黎朝將領。

沙場之上,萬餘殘存精銳,個個軍陣整齊,兵甲精良,身形壯碩。任誰看了,也得誇讚一聲精銳之師。

而數萬從州郡抽調而來的士卒,本就是當地維持治安的兵卒。雖然都是青壯,但甲胄不全,兵器破敗,隊列鬆散,給人一種烏合之眾的感覺。

來到大軍隊列之前,陳豐徑直下馬,快步登上點將台,掃視下方大軍一眼,微不可查地歎了一聲,久久不曾開口。

身後親信將領見狀,連忙上前,輕聲道:

“州郡之兵久疏戰陣,又是臨時抽調,自然準備不全。如今京中已然送來兵甲,隻要末將等拉上戰場殺上幾場,便是可用之師啊!”

聽到手下的安慰勸說,陳豐苦笑一聲,搖了搖頭,指著大軍之中,那軍容肅穆顯得尤為顯眼的殘存精銳,道:

“新抽調的兵馬,雖訓練不足,但鬥誌未失,可堪一用,我說的不是他們……你們且看那邊!”

一眾將領抬頭望去,不由一愣。

親信將領有些不知所以,開口問道:

“太尉,那是殘存的西北邊軍,是我軍中現存唯一的精銳部隊了,他們怎麽了?”

陳豐長歎一聲,眼中哀痛道:

“西北邊軍,是國朝傾力打造的精銳兵馬。邕州一戰,近乎全軍覆沒。隻看殘存之軍的神態,便知道是他們已經失了往日的昂然誌氣。沒有了精氣神,空留一副精銳之師的軀殼又有什麽用?”

身後眾將聞言,神色頓時一變,齊齊看向殘存的西北邊軍。

果然,細細打量那精銳的西北邊軍,隻見士卒軍容雖整齊肅穆,但臉上都隱約帶著一絲畏縮退縮。兵甲雖精良,但卻是毫無殺氣鬥誌。

眾將之中,有數人此時,麵露遲疑掙紮之色。

片刻之後,有將領一咬牙,站出來道:

“太尉慧眼如炬,末將手下兵卒,如今對雲國是畏之如虎,早已沒了昔日的信心!”

說話這人,便是殘存西南邊軍中的將領,很是清楚如今的黎朝西北邊軍對雲國軍隊的畏懼,已然到了不可言說的地步。

從軍之人,對敵國兵馬產生畏懼之心。若是如此,便是他們訓練再精銳,兵甲再齊備,那也是一觸即潰的烏合之眾。

一眾將領聞言,也是麵露戚戚之色,哀歎道:

“這好好的邕州之戰,怎麽就打成了這幅鬼樣子!”

“太尉,西北邊軍如此,已然廢了。如今不如就此拆分,充入各軍之中!”

“不可如此!這樣一來,豈不是將對雲國的畏懼之心,傳到全軍之中?”

眾將剛爭執起來,陳豐便直接打斷了他們的話,眼中決然道:

“時不我待,沒有時間慢慢整訓了。既然他們對雲國之軍畏懼如虎,那便讓他們親手打破對雲國的恐懼!”

陳豐說完一頓,深吸一口氣,沉聲道:

“傳令,出兵雲國!”

說到這裏,陳豐突然麵露狠絕之色,道:

“此次出征,直取秀山郡,威脅雲國京師中慶城。破了秀山郡,一日之內,軍法官閉門不出,不需封刀,繳獲不需充公……能取多少,全憑他們的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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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噠噠噠”的清脆馬蹄之聲,響起在中慶城正午的街頭之上。

馬兒在禦道之上飛馳而過,引起滿街人注視的目光。

一名身穿差役服飾,背後斜插著一道赤色令旗的男子,正滿臉疲憊,強撐著驅使馬匹,朝皇宮疾馳而去。

中慶城中的百姓,隻看此人這特殊裝扮,便知這是專門傳遞緊急軍情的差役,不敢阻攔,匆忙之間讓開道路。

看著差役緊張神色,城中百姓頓時一驚,湊在一邊竊竊私語。

“這才剛安生幾天啊,怎麽又出事了?”

“聽說陛下不滿太師前些時候惹出的亂子,已經將太師軟禁起來了!你們說,會不會是太師手下的邊軍起兵了啊?”

“什麽,太師被軟禁了?咱們陛下不是傻……不是有疾,不能視政嗎?”

“嘖,這話聽聽就算了,陛下是傻子這事,是誰散播出來的,懂的都懂,不懂的我也不能多說,總之……”

“可是這差役,是從北邊來的啊?”有人打斷道。

眾人一驚,齊聲驚呼道:

“北邊?夏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