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渾方正,城牆高大的城池,巍然屹立於此。

漢江江水奔流不息,至此陡然來個急轉彎,繞過眼前這座襄州城,繼續朝東南方向奔流而去,直至匯入長江之中。

襄州城地勢重要,乃是江州郡門戶,事關夏國腹地江城府安委辦,便成兵家必爭之地。

又因襄州城三麵臨漢江,人工挖掘的寬大護城河,與巍峨聳立的堅固城牆,一同構成了此地易守難攻的地利。

程不識麾下的雲軍大軍前鋒營,自安順郡一路而來,兵鋒銳不可當,所至之處或陷或降。直到在這襄陽城下,方才遇到了阻隔。

大軍前鋒營強攻數日,卻因城高池深,頭一次撞了個頭破血流,隻能暫時後撤數十裏,舔舐傷口。

因為戰事留下的痕跡、血跡,依舊殘存在城牆壁之上,在夕陽餘暉照耀之下,孤城獨立,一角殘破的夏軍旗幟飛揚,便顯悲壯之氣。

程不識全身著甲,在親兵護衛的簇擁之下,縱馬來到襄州城不遠處。

望著眼前三麵環水,城高池深,夏軍精銳駐守的城池,饒是程不識,此時也不由得感慨地道:

“陽平關若是天下第一雄關,那眼前這襄州城,便堪稱天下第一雄城!”

程不識話語之中的“雄城”,顯然不是在說這襄州城的雄偉廣闊,而僅僅是出於,對眼前這座襄州城輕易難以攻克的感慨。

在諸子百家之中的墨家,研究出能夠快速凝固硬化,堅固難碎,可用於建築城池的三合土之後,天下的諸多雄城,城池便都建得高大無比,常人難以逾越。

襄州城這三麵環水,得天獨厚的地勢,便讓它能夠在天下雄城之中脫穎而出,承受程不識這般的讚譽。

一眾雲將聞言,亦是望而興歎。

“若是強攻襄州城,隻怕損失太大了!”

“末將覺得,不若留下兵馬圍困襄州城,隨後大軍繼續進發,直取江城府?”

程不識聞言,不過思慮片刻,便緩緩搖頭,道:

“襄州城三麵環水,漢江水脈匯入長江,直通江城府。夏國水師自可逆流而上至此,我軍如何能夠圍困?”

漢江上遊如今雖已在雲國手中,但奈何並無水脈直通雲國國內,內河水師也無法調遣而來。反觀夏國,卻是能夠自如地從江城府調遣水師前來助陣。

水脈不斷,所謂圍困,又有何用?

眾將聞言,臉上不由一沉,對視一眼,眾人紛紛咬牙,出列請命道:

“既然如此,末將願為先鋒,率部強攻!”

“末將一直為中軍後衛,戰事至今,尚未建立功勳。還望大帥憐憫,準末將為先鋒!”

“大帥,末將之前有先登鄖陽府之功,最擅強攻城牆,末將當為先鋒!”

雲軍將領如此爭搶,一來是因為驕兵悍將,心高氣傲,毫不畏戰,求勝心切。二來,也是因為聽到了風聲,當今陛下有意在戰事結束之後巡遊江州郡,親自接見、犒賞有功將士。

一眾將領欲建立功勳,受當今陛下另眼青睞,此時自然不甘人後,紛紛請命為先鋒。

此時的程不識,卻是微微搖頭,沉聲道:

“倒是暫時也不必強攻!”

說到這裏,程不識微微抬手,手中馬鞭斜指向北。

眾將聞言,下意識順著程不識馬鞭所指的方向望去。隻見北邊方向,漢江江水滾滾而來。

眾將沒反應過來,不解地看向程不識。

程不識眼神一凝,沉聲道:

“漢水以北,有小城樊縣,不比襄州陳高池深,守衛森嚴。但一旦奪下此城,向北抵禦夏國南陽郡援軍,向南可隔江遙望襄州城,向東沿岸設立水寨,亦可嚐試隔絕漢江水道,圍困襄州,使襄州徹底成為孤城一座。奪樊城,則襄州再無威脅!”

一眾將領聞言,眼中頓時一亮,精神一振,當即齊齊抱拳喝道:

“末將,謹遵大帥調命!”

奈何不了你襄州城就罷了,難道還攻不下你樊縣一座小小縣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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嶽州府之外,大軍齊聚,兵甲鮮明,旌旗蔽天。雲國伍子胥、狄青兩部,二十餘萬大軍,此時齊聚此處。

身著甲胄的伍子胥、狄青二人,各自領著麾下將領前來,一見麵,便紛紛抱拳拱手。

伍子胥雖有爵位在身,但官職、資曆不如狄青。對於出身禁軍,當今陛下心腹的狄青,亦是不敢慢待,此時二話不說先行見禮,拱手道:

“伍子胥,見過武鑲將軍!”

狄青亦是連忙拱手回禮,道:

“曲靖侯爺威名,早有耳聞,不敢受禮!”

不過二人都並非是會將時間浪費在客套上的人,簡單客套幾句,便將話題引到了戰事之上。

狄青率先開口道:

“安東將軍攻取雷州之後,領兵自海岸攻伐邵陽。夏軍腹背受敵,難以久守,這才退卻。如今邵陽郡,已盡入我大雲手中。現在擋在我大軍麵前的,也便隻有眼前的嶽州了!”

伍子胥亦是點頭,沉聲道:

“我大軍齊至,嶽州之地駐守的夏軍不足為慮。隻是夏國水師不解決,我大軍便難以進攻江城府。”

嚴格來說,嶽州丘崗與盆地相穿插,平原與湖泊犬牙交錯,境內除水係眾多之外,並不算是一處易守難攻之處。

而嶽州,如今之所以會被江州郡依為屏障,靠得卻是這號稱八百裏的洞庭湖泊,以及駐紮於此的夏國金陵水師。

水師的存在,在當初梧州之戰中,便已經體現地淋漓盡致。當時,無論是兵力、士氣皆占優勢的狄青,硬是被齊默利用邕江阻攔,數月來不得寸進。

可以說,隻要駐紮於此的金陵水師沒有戰敗,嶽州便堪稱固若金湯!

狄青讚同地點了點頭,道:

“內河水師,已自國內調派而來。南盤江之戰後,我軍盡得昔日黎國東路水師戰船,操練至今,實力絕不輸於金陵水師。隻待內河水師一至,便可正式進攻!”

伍子胥沉吟片刻之後,卻是轉而道:

“如今二十餘萬大軍屯駐於此,等候水師前來,不得寸進,著實多耗糧草。下官認為,大軍或是可以動一動……”

狄青聞言,眼中帶笑,點頭道:

“卻是與曲靖侯想到一塊去了,不知侯爺所想的,可與本帥相同?”

二人對視一眼,齊齊道:

“江陵府!”

江陵府位於宜縣下遊,嶽州、襄州當中。攻取此地,可同時威脅兩地側翼。

狄青、伍子胥二人,都是久經戰場之人,此時當即齊齊想到了這一處要地。

兩人對視一眼之後,再次沉聲開口道:

“安東將軍領麾下兵馬,駐防邵陽,以防備豫章郡夏軍來襲,邵陽郡不必過多憂心。本帥麾下有幽州精騎,極擅突進,攻下江陵之後,可襲擾江州郡後方各處,以助前線大軍!”

“我對擅長水軍征戰,亦有心得,或可在此統領水軍,擊破洞庭湖夏國水師。”

三言兩語之間,二人便已經確認了各自職責。

狄青領麾下兵馬,攻取江陵府,到時候便可用幽州突騎,襲擾襄州、嶽州後方,甚至還能夠直接威脅江城府。

而曆史上著有《水戰兵法》,頗擅水戰的伍子胥,便留在此地,等候統領內河水師,一舉擊破駐守洞庭湖的夏軍水師,進而攻取江城府。

二人對視一眼,齊齊點頭,朗聲道:

“助武鑲將軍,得開旗勝!”

“曲靖侯,江城府城下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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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國中慶城,皇宮養心殿之中。

禮部尚書張昭站於殿中,低頭行禮道:

“陛下,儀製司已清查完畢,高方昔日黨羽,皆已查問罪行。地方官學推免名額,也已重新遞交。天下士子,此前也早就齊聚京中,等候朝中舉辦科舉……如今已至十月,再不舉行今年科舉,總不能推到明年去的。”

蕭承聞言,斟酌片刻之後,沉聲道:

“好,下旨,今朝科舉,定於十月三十日舉行,其餘儀程一切照舊。”

“遵旨!”

說到這裏,張昭遲疑片刻之後,卻是又俯身跪倒在地,低頭告罪道:

“臣識人不明,致使高方貪腐,勾結儀製司上下,汙穢科舉之製。臣羞愧不堪,自請去職,以正朝野視聽,震懾百官!”

禮部這次,當真是丟了個大人。部中四司之一的儀製司,竟然腐壞到了如此地步,他張昭絲毫不知,實在讓張昭難以繼續坐在禮部尚書的這個位置上了。

蕭承微微瞥了張昭一眼,沉聲道:

“此次你確有失察之過,若不責罰,朝野必有非議……革你禮部尚書職,貶為禮部侍郎,罰俸三月。隻是朝中人手不足,依舊命你代掌禮部,以將功贖罪!”

蕭承知道,這次事情之後,有百家之中的儒、法、名三家暗中調動人手相助,張昭雖有失察之罪,但也著實不能全怪他。

可科舉第一舞弊案,說起來著實不算小,不加懲罰,朝野非議。

這貶官罰俸,不疼不癢,隻為堵朝臣之嘴,對張昭來說是極為維護的。

張昭喉嚨動了動,神情動容,再次俯身跪倒在地,高聲道:

“臣,謝陛下回護之恩!”

蕭承瞥了一眼金手指麵板之上,果然,張昭忠心值上升了兩點。

張昭緩緩站起身來,又收斂了一下心中情緒,方才繼續道:

“陛下,臣還聽聞,陛下您似乎有巡遊江州郡之心?”

蕭承聞言,隨口回道:

“不,其實朕是想要巡遊西南新附各郡,一來犒賞接見有功將士,二來也欲施恩地方百姓,使其再無反叛,徹底歸降!”

【金色帝卡,秦始皇—嬴政

卡牌技能:

六世餘烈……

威加四海——1、武術、文學、體能、道德上限+30。2、巡遊之後,城市不會叛變。巡遊之時,被刺殺概率大幅度增加。巡遊之時,有一定概率獲得名臣(概率與皇威相關)。3、征召勞役不耗費金銀,但每次征召之後,民心-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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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色帝卡【秦始皇】技能【威加四海】,巡遊過後的城市將不複叛亂,有一定可能尋獲到名臣,甚至能夠通過【巡遊求仙】技能,一定可能觸發尋仙劇情。

雖然被刺殺的幾率大大增加,但蕭承自身武力擺在這裏,幾乎可以視而不見。

這樣的帝卡,擺明就是讓蕭承要多出去玩玩啊!

張昭聽聞蕭承承認,深吸一口氣,咬牙道:

“臣鬥膽,想勸諫陛下。陛下龍體貴重,事關我大雲之安穩。各郡新附,略有混亂。還有江州郡,更是不比西南六郡,民心不在我大雲,就算為我大雲攻下,其中也不知道隱藏了多少陰詭小人。”

“陛下前去巡遊,豈不是親身犯險?”

蕭承嘴角一抽,有些無奈地看向張昭。

自己對張昭如此維護,他也是記得恩情的,換個別的人,怎麽也不該打擾自己的興致才是。不過仔細想想,張昭也就是這麽一個性子,要不然曆史上也不會引得孫權厭惡。

“朕也算得上馬上天子,當年社稷欲要傾覆之間,朕也是親領大軍衝殺敵陣的。槍林箭雨的都過來了,朕難道還怕那麽幾個刺客?”

張昭聞言,頓時一滯,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勸說下去。

他不願蕭承冒險,這是出於謹慎之心。畢竟如今雖有皇子,但尚不滿周歲,雲國國勢漸盛,還是係於蕭承一人身上。

可麵對著蕭承的武力,張昭又是不知如何勸阻。

畢竟天下之中皆傳,大雲國當今皇帝,一身武學出神入化,近乎天人,已經步入了武林之中前所未有的境界!

什麽樣的刺客,能夠刺殺這麽一位禁軍保護之下的皇帝?

蕭承搖了搖頭,輕笑道;

“朕親往江州郡,也並非是為了玩鬧。正如你所言,江州郡不比別處,民心在夏。朕去了,施恩百姓的同時,還可引得那些暫時臣服之人出手,將江州郡徹底納入我大雲統治之下!”

張昭還有心想勸,但奈何麵對著蕭承給出的理由,他實在無力反駁,隻能默默低頭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