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尉署中,奔波一夜的鐵先生,臉上是難掩的疲憊之色,強撐著勞累,對著仲理問道:

“還請仲大人,將昨晚之事,同我細細說上一邊吧!”

整座皇宮之中,此時已經戒嚴。但不管禁軍如何搜查,卻都還是找不到那兩個刺客的身影,就好像刺客憑空消失了一般。

鐵先生知道仲家的家傳本事,哪怕他心中再看不起仲理,此時為了尋求線索,也隻得讓人將仲理請來,仔細詢問一番,想要看看能不能找到什麽線索。

仲理憊懶地靠在椅子上,一副剛睡醒的模樣,捧著手下親兵剛煎好的藥湯抿了一口,方才開口道:

“就昨日我準備回府的時候,察覺宮中有八階高手的氣息,便擔心有人對陛下不利,當即帶著禁軍趕到。但不想到了養心殿沒多久,便察覺……”

“等等!”鐵先生突然出聲打斷道。

“你去了養心殿?為什麽去養心殿!”

仲理眼睛眨動,不明所以道:

“去養心殿,當然是察覺到那名高手的氣息出現在那邊啊!”

鐵先生聞言,猛地站起身來,瞪著要吃人的表情,咬牙道:

“這話,你為何不早說!”

仲理皺了皺臉,不明所以道:

“你不是也沒問嗎?再說了,去過養心殿又怎麽了?小皇帝都那樣了,還怕啥!”

鐵先生氣得差點沒有背過氣去,顫顫地指著仲理半天,最後狠狠一甩袖子,怒道:

“若是小皇帝出了問題,我看你如何跟太師交代!”

說罷,鐵先生腳步匆匆,朝養心殿而去。

仲理撇了撇嘴,哼聲道:

“大驚小怪!”

不過縱使他嘴上這麽說,但此時的仲理,也不由得被鐵先生這麽大的反應給嚇了一跳,心中略微有些感到不安。

猶豫片刻之後,他掙紮著站起身,對著外麵高呼道:

“來人啊!快來人,人呢?扶本大人去見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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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先生不信巧合,兩個能夠在禁軍圍堵之下,尚且能夠隱匿蹤跡之中的刺客,會對宮中布局不了解,能夠走錯到養心殿去?

小皇帝雖然癡傻,宮中朝堂,知道的人也不少,但畢竟沒有人盡皆知。

蕭氏六百年的傳承,對於雲國民間,還是有點作用的。

若是有心人搞到什麽,小皇帝控訴汪曉囂張跋扈,窺探神器的血詔,那雲國國內,還是要出點亂子的。

如今太師汪曉正率大軍,在前線與黎朝大軍對峙,此時國內但凡一點小亂子,便能夠引起影響大局,所以當前國中,絕對不能亂!

鐵先生腳步匆匆,很快便來到了養心殿前。

看到鐵先生趕來,守在殿前的程不識迎上前去,對著他拱手行禮,道:

“鐵先生!”

鐵先生看到程不識,先是一愣,旋即皺眉,道:

“我不是命你閉鎖龔宮門的嗎,你不去巡視宮中守衛,為何會出現在這裏?”

程不識自然是擔心養心殿這邊,有人敢強闖入殿中搜查,發現蕭承不在此處的真相,這才匆匆趕來,親自守衛在養心殿門前。

隻是對鐵先生,自然不能這麽說。

程不識雙手奉上鐵先生賜下的令符,躬身道:

“鐵先生,宮中四門,大內宮禁,皆有禁軍校尉看守,卑職無資格接管。無奈之下,隻得前來養心殿護駕。”

鐵先生望著程不識舉起的令符,眼睛突然閃過一絲寒意,冷聲道:

“是仲理的人不認此令符?”

“守衛宮中四門、大內宮禁的主將,按製乃是校尉銜。卑職職位低微,確實不足以接管。”程不識板著臉,一字一句道。

這話,沒有說得模棱兩可,但在鐵先生聽來,便是仲理下麵的人不服氣有人一夜之間越居其上,這才無事自己的令符。

鐵先生胸膛起伏,不斷地喘著粗氣,忍不住怒罵一句,道:

“該死!廢物豬狗一般的東西!”

程不識知道這話並不是在罵自己,沉著臉地站在原地,沒有半點反應。

鐵先生深吸幾口氣,強壓心中怒意,對著程不識道:

“你做得不錯,太師不會少了你的賞賜的!你且說來,你何時來到此處,可曾發現有什麽異樣?或者說,發現有人暗中前來?”

程不識一五一十道:

“末將無法接管宮中守備,擔心陛下安危,便於寅時初,領人馬前來養心殿護駕,一直守候至此時,期間未曾離開半步。這段時間,除卻宮中侍者,再無別人進入養心殿中。”

鐵先生沉吟片刻,心中默默盤算一下時間,並未發現什麽對不上的地方,方才點了點頭,繼續問道:

“那陛下呢?”

“早膳剛剛送進去了,應當是醒了!”

鐵先生點了點頭,剛要走入養心殿,卻又停下腳步,扭頭看著程不識,道:

“你用心做事,太師自有恩賞。最遲明日,你的校尉官身令牌便會送到!”

原本之前,鐵先生許諾程不識的,不過是一都伯。而即將送來的,卻是校尉令牌。

整個禁軍之中,衛尉仲理是統帥,下有六名校尉,分別值守宮中四門,負責宮中巡視。

程不識一夜之間,便從普通士卒,直升校尉,說出去實在是有些嚇人。

但鐵先生在發現這禁軍之中的將領,相較於自己的手令,更遵從仲理號令的時候,便起了安插自己人手的心思。

非是他鐵先生爭權奪利,而是這禁軍護衛宮中,實在重要,操於一人之手,實在有些不妥。

若是仲理倒戈,將小皇帝把握手中,那對太師汪曉來說,可是威脅極大。

眼前的程不識,能力足夠,能入禁軍,身世背景應該也算清白,便是個合適的人選。

最重要的是,鐵先生要讓禁軍之中的兵將知道,相較於仲理,太師府才是能夠讓他們一步登天的存在。

程不識聽到自己升官了,倒是沒有露出什麽狂喜之色,神情依舊沉默,隻是對著鐵先生再次躬身行禮,道:

“多謝先生提攜!”

鐵先生點了點頭,徑直走到養心殿外,深吸一口氣,整肅了一番衣冠,朗聲道:

“草民鐵聖文,請見陛下!”

片刻之後,養心殿殿門打開.

鐵先生一眼便望到,坐在堂前,一臉萎靡模樣,好像沒睡醒的蕭承,正在眯起眼睛,看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