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心殿前,馮保匆匆趕來。

站在殿門之前,他看著緊閉的養心殿大門,便對一旁守候的小太監,輕聲問道:

“陛下呢?”

小太監聞言,連忙道:

“陛下剛剛命我等送進去一盆清水,說要、要洗什麽手!然後,便沒再傳喚奴婢們。”

馮保聞言,眉頭皺起,狠狠地瞪了一眼這個不機靈的小太監,壓低聲音問道:

“我問的,是陛下現在心情如何!”

小太監聞言,連忙一顫,苦著臉道:

“這小的現在還沒進去伺候,哪裏知道啊……”

馮保聞言,再次狠狠地瞪了一眼這堪稱愚笨的小太監。

得虧當今陛下性子不暴虐,要不然將這貨送來,遲早觸怒龍顏!

馮保深吸一口氣,整肅了一下衣袍,方才在殿門前恭聲道:

“奴婢,求見陛下!”

片刻之後,養心殿中,傳來蕭承的聲音。

“進來吧!”

嗯,陛下聲音平淡,心情似乎一般啊……

馮保硬著頭皮,快步走入養心殿中,跪倒俯身在地,高聲道:

“奴婢,拜見陛下!”

蕭承此時的眼神,並未看向馮保,而是緊緊看著前方空氣,隨口道:

“起來吧!”

此時,在常人無法看到的視線之中,藍色卡牌綻放著耀眼的光芒。充斥蕭承視線之中。

【藍色訓卡,洗冤集錄

卡牌效果:使用之後,獲得名臣“宋慈”

卡牌說明:獄事莫重於大辟,大辟莫重於初情,初情莫重於檢驗。

宋慈,字惠父,漢族,建陽人,唐相宋璟後人,生於南宋孝宗淳熙十三年,南宋著名法醫學家,開創了“法醫鑒定學”,被尊為法醫學鼻祖。

武力20,文學82,智慧89,道德95,年齡28,統禦32,政治75,魅力80,忠誠100,野心60】

蕭承看著這張卡牌,忽然想到當初看電視劇的時候,那個執拗地有些不近人情的宋慈。

挺好,朝廷之中就得有這種人,估計他和海瑞會有共同話題。

心念一動之下,藍色卡牌頓時化作一道光輝遁走。

蕭承低頭看向依舊跪伏在地不曾起身的馮保,眉頭一動,沉聲問道:

“嗯,這是怎麽了?差事沒辦好?”

馮保咽了咽口水,道:

“請陛下恕罪,東廠已經在稷下學宮尋訪了許多遍,其中學子名冊,都已經呈給陛下了,實在沒能找到其他人……”

蕭承聞言,眉頭微微一皺。

他讓馮保去查稷下學宮的學子,自然是為了找到稷下學宮效果被觸發之後,刷新出來的那名名臣。

蕭承如今,隻知道是這個效果已經被觸發了。至於刷新出來的名臣,那是半點線索都沒有,隻能讓馮保的東廠去用笨辦法,將學子名單送給蕭承,讓蕭承從中找出眼熟的名字來。

隻是東廠這邊都快將稷下學宮翻過來了,蕭承還是沒能夠在名單之上找到熟悉的名字。

或許就像是楊玄琰那樣,是因為自己沒文化,沒認出來?又或許,稷下學宮刷新出來的名臣,根本就不在稷下學宮?

不過其實蕭承,倒是也沒那麽擔心。

蕭承這一年多來,通過金手指召喚了不少人才,對金手指的機製,已然有了一定的了解。

金手指刷新出來的名臣,都有個開局忠心值滿值的效果。雖然不是恒定的,但起碼暫時不用擔心召喚出來便背叛。

這次的名臣,極有可能是還在趕來雲國的路上。

馮保小心翼翼地抬頭,小聲道:

“陛下,您這次想要尋找的士子,不知道名字嗎?”

蕭承聞言,回過神來,對著馮保擺了擺手,道:

“查不出來就算了,今後讓東廠留心就是了!對了,你東廠這次再去找一個人!”

聽到又要找人,馮保心中頓時一突。

“去找一名叫宋慈的士子,找到之後,送他來見朕!”

馮保聞言,長舒一口氣,

有名字就好,有名字就好!隻要有名字,隻要這人在雲國之中,以東廠如今的情報力量,找出他來並不是多麽費勁的事情。

像之前那樣,找一個隻知道會在稷下學宮出現的人,那才是難呢!

馮保連忙俯身一拜,恭聲道:

“多謝陛下體諒,這次奴婢,必不讓陛下失望!”

蕭承點了點頭,站起身來,忽然想起來什麽,開口道:

“對了,說起來,夏國使團應該就是今日到吧!”

馮保聞言,連忙點頭道:

“是,禮曹張大人,已然組織人前去迎接了!”

蕭承聞言,砸了咂嘴,興致不是很高道:

“唉,多討人厭啊,早不來晚不來,趕在年節來!”

平日裏都要處理國政,好不容易春節放個假吧,偏偏有人跑過來讓你不得不加個班,你說說得多討人恨啊!

馮保站起身來,訕笑兩聲,沒有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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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這就是中慶城啊!隻聽人說過這裏四季如春,果然比金陵城好太多了。”模樣清麗的宮女,自華貴馬車之中探出頭來,看著前方雄偉高聳的城池,眼睛微微亮起。

守衛在這駕馬車周圍的南霽雲,聽到清麗宮女的驚呼,微微回頭,掃視了她一眼。露出沉吟之色,也不知道心中在想些什麽。

岐王騎馬位於使團車隊最前方,看著前方中慶城四周的雄偉城牆,眼睛微微眯起,輕聲感慨道:

“隻論這中慶城的城牆雄偉程度,也不輸金陵城,不愧是雲國經營六百年的都城啊……若是本王有機會能夠領兵親臨城下,隻怕是也要頭疼一番啊。”

身邊的親兵護衛周全聞言,頓時一驚,猛地朝四周看了兩眼,確定沒有別人聽到之後,方才無奈道:

“殿下,這話進了中慶城,還是不要再說的好。畢竟殿下這次前來,是奉了陛下啊之命,為了兩國和談之事……”

岐王聞言,攤了攤手,不再多說什麽。

使團這麽大的動靜,雲國朝堂這邊,自然也老早就收到了消息。張昭領著雲國的一眾官員,很早便等候在城門之處。

看見夏國使團車隊在雲國禁軍的護衛之下,緩緩行至城門前。

張昭整肅了一下衣冠,領著禮曹官員上前。

在夏國使團有些錯愕的神情之中,張昭無視使團前方的岐王,領著一眾官吏,徑直來到南霽雲護衛的馬車之前,跪倒在地,齊聲喝道:

“臣等,拜見柔寧帝姬!”

兩國相交,若是地位平等,自然不會出現這國官員,跪拜那國皇帝的事情,更不用說這馬車之中隻是一個夏國公主了。

但這個柔寧帝姬,身份如今已然有了不同。她所乘坐的馬車之後的那半幅雲國皇後儀仗,便已經是代表了蕭承的意思。

張昭等人,此時不是在以雲國臣子的身份拜見夏國公主,而是在以臣子的身份拜見後宮的妃嬪。

而此時,被張昭等一眾雲國官員很是刻意地無視的岐王,眼睛微微一眯。一眾使團官員、護衛,也是眉頭皺起。

不用說,這就是雲國朝堂的下馬威!

其實說起來,岐王也知道自己是之前領兵攻伐雲國北境的夏國統帥,來雲國求和,必然要受些委屈的。

這眼前的場景,他也有所預料,此時倒是還能夠調節,不曾動怒。

沉默片刻之後,隻聽到那輛由南霽雲親自護衛的華貴馬車之中,便有一道溫婉的聲音響起:

“快快平身吧!如今兩國簽訂合約在即,諸位大人皆是國之棟梁,要事纏身,不便於本宮這邊耽誤時間,今後也勿須多禮!”

這溫婉聲音本就讓人不由得心生好感,再加上這柔寧帝姬說的話也甚是得體,倒是讓此時相迎的一眾雲國官員對這位帝姬的印象頗好。

“謝柔寧帝姬!”眾人恭聲回應之後,這才紛紛起身。

畢竟是兩國相交,總不能真的失了體統。給了一個下馬威之後,張昭這才領著一眾官吏,走到岐王身前,躬身一禮道:

“大雲禮曹尚書張昭,拜見夏國岐王殿下!”

岐王看著麵前恭敬行禮的張昭,收拾了一下心情,旋即臉上掛起笑容,誇讚道:

“此前主持雲國科舉的張昭張大人?此前早就聽聞張大人名聲,今日一見,倒是名不虛傳啊!”

岐王雖是大夏皇族,但也早年並不多受重視,從小在宮中也是見慣了人人虛偽的相處方式。雖然心中不喜這種相處方式,但要真讓他客套幾下,那也是輕車熟路。

看到岐王這極為虛偽的,與往日隨心肆意大相徑庭的模樣,一旁的使團副使,倒是心中輕鬆了一口氣。

不過到底是岐王之前,給人那種不講規矩的印象太深了,使團副使連忙翻身下馬,領著一眾使團對著張昭等雲國官吏微微行禮,接過話道:

“大夏使團副使馮處,領使團眾人,見過雲國諸位大人!”

張昭微微欠身,算是還了眾人一禮,這才開口道:

“柔寧帝姬、岐王殿下,以及諸位大人,一路之上,路途辛苦。陛下體諒,將迎接宴席安排在了明日中午,與百官一同前去賀歲。國賓院已然準備妥當,請諸位今日安心休息!”

夏國使團來的倒是也巧,恰好趕在臘月三十這天入京。

說起來,雲國各官衙臘月二十八封衙封印,本來是有七日的休沐時間。就是因為夏國使團前來,不得不讓張昭領著一眾官員,加了個班。

嗯,張昭這官當得,比社畜也好不到哪裏去……

夏國使團副使馮處聞言,連忙接過話題道:

“煩請張大人替我等外臣,多謝雲國皇帝陛下體諒!”

張昭微微點頭,當即領著夏國使團,浩浩****地駛入雲國都城。

夏國使團的陣仗這麽大,又有之前張昭等朝廷大員等候許久,城中百姓其實已然知道了夏國使團入城之事。

此時不少百姓,已然聚集在道路兩旁,齊齊注視著夏國使團。

人群之中,便有人指著使團最前方的岐王,竊竊私語道:

“看到了嗎,最前麵的那個看起來很壯實的那個,就是夏國岐王!”

“岐王?就是那個領兵攻打的雲國,然後被程鎮北將軍打得落荒而逃的那個?”

“哎,對對對,就是他!”

“你說說,好端端地非要和我雲國打仗,這輸了還得把自家姐妹送來和咱們陛下和親,你們說,這不就是自找的嘛!”

說到這裏,人群之中,頓時發出了一陣戲謔的笑聲。

岐王坐在戰馬之上,感受著雲國百姓對自己的指指點點,以及毫不掩蓋的戲謔嘲弄,臉色變得有些陰沉,抓著韁繩的右手猛地一緊。

手背之上,因為太過用力,已然青筋暴露。

相較於雲國官員的下馬威,這近乎遊街的羞辱感,則更讓岐王銘記於心。

雖然此前心中早就有所準備,但真當自己麵對這樣的場景之時,岐王還是差點沒有克製住。

岐王身邊的周全,氣息粗喘,臉上憋得通紅,赤紅的雙眼時不時掃過街道旁的百姓,時不時地閃過一絲殺意。

“原來,這就是父皇想要讓我感受的。還真是,差點沒忍住呢……”岐王深吸一口氣,輕聲對著周全道。

“殿下,末將無能……”周全微微低頭,麵帶羞愧道。

“與你無關!”

岐王頓了頓,接著臉色一狠,咬牙道:

“若不是父皇瞻前顧後,不肯下狠手整治西南將門,本王又何苦自己動手,故意借著攻打雲國之機,去消耗將門勢力?若不是因為這個原因,本王領兵鯨吞雲國北境,雲國根本沒有反應的機會,又怎麽會有今日之辱?”

要不是此前,岐王故意讓西南將門的將領,領本部兵馬去攻城,然後坐視他們消耗自己手中的兵馬,雲國北地諸郡,根本撐不到程不識領兵救援。

一步錯,步步錯,這才有了之後的慘敗,有了今日之辱!

都說到了當今夏皇身上了,周全自然也不好再說話,頓時沉默下來。

岐王深吸一口氣,沉聲道:

“本王本不想爭那個位置,但我這個父皇倒是非要讓我認識到,那個位置有多麽重要……嗬嗬,真是滿心的製衡權術,用在朝臣身上還不夠,就連對自己的兒子,也要用這一手。”

距離岐王不遠的張昭,不由輕咳了一聲,好似在告訴岐王,自己不是聾子,能夠聽到。

這種話,貌似不應該在這裏說吧?

岐王瞥了一眼張昭,一副無所謂的模樣,就好似這話便是故意說給他聽的一樣。

就在張昭路過一個路口之際,他忽然看向岐王,並且抬手指了指左側,道:

“岐王殿下,請看!”

岐王順著張昭指著的方向看去,就見路口一旁,一隊由囚車組成的車隊停在那邊,靜靜地給夏國使團車隊讓開了道路。

囚車之中的人,個個渾身氣息萎靡,但每個人都頂著的大光頭以及頭頂結疤,還是很輕易便讓人看出他們的身份。

和尚!

岐王看向張昭,故作不解地問道:

“這是?”

“我大雲陛下不忍百姓再受兵災,對兩國之間的和談極為上心。這些人,就是說意圖刺殺柔寧帝姬的佛門惡黨。如今已然全部被捉拿,其罪證確鑿,無可饒恕。為表我大雲誠意,這些惡黨以及一應罪證,可交由岐王殿下核驗處置!”張昭沉聲道。

岐王眉頭一動,再次打量了一眼囚車之中的那些和尚,沒有說話。

看來雲國皇帝,已經借著這次機會,徹底將佛門收拾掉了。今後雲國之中,再沒有什麽能夠和他的皇權相抗衡的東西了!

片刻之後,岐王嘴角一彎,輕笑道:

“這些人既是雲國佛門惡黨,本王豈可越俎代庖?反正皇妹便連驚嚇也未曾收到,雲國自行處置便是了!”

張昭微微低頭,恭聲道:

“多謝岐王殿下體諒!隻願合約簽訂,雲夏兩國,再不起兵戈。”

“嗬嗬嗬……”岐王意味深長地輕笑兩聲。

人群之中,一男子衣衫襤褸,一頭已然花白的頭發頗為顯眼。

此時的男子,正死死地盯著夏國使團中的岐王,左手不斷摩挲著手中的那把與他此時身形極不相配的華麗的寶劍。

男子的神情,頗為複雜,似在猶豫著什麽,眼中還時不時閃過的一絲殺意。

使團車隊之中,護衛在華麗馬車四周的南霽雲,忽然雙眼一厲,猛地朝男子所在位置看去,手中下意識地摸向了掛在馬身上的長弓。

無形之間,銳利的氣機瞬間鎖定男子,九階高手的威壓隨之而來,宛若千斤鐵塊,此時直直壓在了他的身上,讓他不由得渾身一僵。

很明顯,自己已經被發現了!

感受著九階高手的威壓,以及車隊之旁護衛的雲國禁軍,男子深吸一口氣。

打不過!

罷了,此時動手,固然能夠阻止雲、夏兩國和談。但這般做,也是絕了自己在雲國的路。若是沒了雲國國力支持,自己的家仇,便再也不能報了!

片刻之間,男子心中便已然做出了權衡抉擇。

他手上微微放鬆,身形後退數步,遠離了夏國使團。

心思一去,殺意頓消。

南霽雲深深地看了男子一眼,已然握在手中的長弓也鬆了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