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岐王親兵、夏國使團護衛、雲國邊軍的幫助之下,四下逃竄的黑衣人,是一個沒漏,被盡皆拿下。

南霽雲收起手中硬弓,在旁人敬畏警惕的目光之中,馭馬而來。

來到夏國營地之前,南霽雲翻身下馬,舉起手中銅印虎符,微微低頭,沉聲道:

“大雲禁軍校尉,欽封龍驤將軍南霽雲,見過夏國岐王殿下!”

岐王聽到南霽雲自報身份,眼睛一眯,不由得打量起南霽雲來。

親兵統領周全來到岐王身後,輕聲提醒道:

“陛下,是九階高手……”

岐王聞言,目光頓時一動。

是天下少有的九階武者,再看其剛剛出手,還是一位弓術高手!這雲國皇帝,到底是如何在這麽短的時間之內,翻出來這麽些人才,讓他們甘心為他效力的?

而且,雲國的龍驤將軍,為何會這麽巧合,在刺客前來之時忽然出現?

南霽雲絲毫沒有將岐王探尋的目光放在心上,抬起頭來,當即道:

“南霽雲奉陛下之命,領三千禁軍前來迎接,保護柔寧帝姬安全。敢問岐王殿下,柔寧帝姬如今可安好?”

岐王聞言,心頭一跳,輕咳一聲,道:

“安好,帝姬安好著呢!”

南霽雲聞言,微微點頭,旋即神色一肅,看向雲國邊軍校尉,嗬斥道:

“爾等身負護衛公主、使團安危職責,何以姍姍來遲?”

邊軍校尉聞言,麵色漲紅,低頭抱拳,賠罪道:

“末將疏忽,甘受責罰!”

雖說主要原因,還是因為岐王為了自己的謀劃,故意將雲軍營帳安排得遠離此地。但也有因為自身懈怠、大意,而導致未能及時前來的因素,所以認罪並不算冤。

“我非你主將,不能以軍法懲治。暫且記下,待交付差事之後,自行回邊軍受罰!”南霽雲厲聲道。

邊軍校尉麵帶羞愧,低頭認罰。

南霽雲此時,神情微微緩和,轉而對著岐王微微拱手,道:

“使團護衛人數不多,難以護衛整個使團,致使疏忽在所難免。”

岐王此時回想起來,心中不免還是有些後怕。

若是正因為自己的原因,致使瑛瑤遭難,他可當真是追悔莫及啊!

看到岐王不掩懊悔之色,南霽雲順勢道:

“末將奉陛下之命,前來護衛柔寧帝姬。今後帝姬安危,由我南霽雲親自護衛,請殿下莫要擔心了。”

九階高手,天下少有。這樣的人守衛一旁,再有百餘精騎拱衛。如此守衛,隻怕天下之間,能夠威脅到柔寧帝姬安全的,屈指可數。

但岐王聞言,頓時警覺起來,點頭道:

“好,好。有南將軍護衛,自然是萬無一失的……”

說話之間,岐王不動聲色地撇了周全一眼。

身為岐王親衛統領,乃是岐王最為信任之人,對於岐王暗中謀劃之事,周全自然知曉。

一見岐王神色,周全頓時反應過來,低下頭去,借著人群遮擋,悄摸地離去。

南霽雲雖然不曾注意到周全的離去,但看著岐王的神色,以及剛剛注意到的那營地布防極其不合理的地方,心中頓時生出一絲懷疑之心。

哪有重要人物的營帳,就設在營地最外側的?這不是等著人來動手嗎!

南霽雲眼睛掃過在場眾人,心思一轉,當即道:

“岐王殿下過譽了……末將身負皇命,想要拜見帝姬,還煩請岐王殿下派人領路。”

岐王聞言,心頭心思急轉,連忙道:

“將軍一路辛苦了,今日還是先休息片刻吧!”

南霽雲聽到岐王之言,堅定地搖了搖頭,道:

“職責在身,還請殿下派人領路吧。”

“現下時候不早,皇妹許是早就休息了。將軍非要此時拜見,隻怕於理不合……”岐王此時,還在盡力拖延著時間。

岐王態度越是這般,南霽雲心中便越是堅定,當即道:

“如此動靜,帝姬定是心中惶恐,末將求見,隨後親自領兵守衛,是為了讓帝姬安心。若是帝姬已然安寢,末將也隻在帳外行禮便是!”

南霽雲說得如此,岐王竟然不知道該如何說了。

可萬一此時之前的準備沒有完全收拾好,被這個南霽雲看出馬腳,必然會有後患啊!

就在岐王猶豫之時,一道清脆的聲音忽然響起:

“公主聽聞有雲國將軍前來護駕,欲要召見!”

在場眾人齊齊扭頭,看到一清麗宮女,氣喘籲籲地跑來,對著眾人端莊一禮。旋即看向南霽雲,點頭道:

“這位便是前來護駕的雲國將軍吧,公主召見!”

看到清麗宮女的第一時間,岐王心中頓時長舒一口氣,轉頭對著南霽雲一笑,道:

“嗬嗬嗬,看來皇妹倒是沒有就寢。南將軍,請吧!”

南霽雲眉頭微不可查地一皺,旋即點頭道:

“謝殿下!”

清麗宮女領著眾人,徑直來到柔寧帝姬的營帳之前。

南霽雲走進這營帳幾步,卻是突然一頓,沒有繼續上前。

沉吟片刻,南霽雲單膝跪倒在地,沉聲道:

“末將南霽雲,拜見柔寧帝姬!”

片刻之後,營帳之中,一道溫婉的聲音響起,道:

“南將軍一路辛苦了,本宮並未受到驚嚇!”

南霽雲聞言,沉聲道:

“若是如此,末將便可放心了!請帝姬安心,末將在此守衛,必不使帝姬再陷險境之中!”

“南將軍晝夜不停趕來護駕,必然辛苦,這護衛之事,便從明日開始吧!”溫婉的聲音不急不慢,柔和至極。

南霽雲以及他手下的百餘騎兵,確實接連奔襲數日,一刻未停。來到這裏之後,又是一場廝殺,若是再強撐護衛,隻怕一夜之後便要病損三成。

南霽雲沉吟片刻,不曾拒絕,當即拱手道:

“謝帝姬!”

岐王聞言,連忙示意人待著一眾雲國禁軍下去歇息,自己則忙著重新布置營帳,安排護衛,還有剛剛擒拿的一眾黑衣人的安置。

不得不說,剛剛的事情,真的把他給嚇到了!此時的岐王,可謂是將近半的護衛,盡數布置再來柔寧帝姬這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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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國皇宮,宣政殿中。

蕭承百無聊賴地撐著下巴,一邊看著朝中的百官相互爭辯,一邊走神。

殿中百官,此時正熱火朝天地討論著。

“陛下登基之後,便禦駕親征,連敗兩國,挽國勢欲將傾,以‘神武’為新年號,正得其意!”

“不妥不妥,陛下功績,又豈在軍事之上?開創科舉、設立稷下學宮,皆為前所未有之創舉,是以可用‘建元’為年號!”

“都不行,‘神武’年號,我雲國的成宗皇帝曾經用過。至於‘建元’,夏國的明宗皇帝,亦曾經用過。這兩個年號,都不可用!”

溫體仁此時,神情頗為激動,大聲和一旁的百官,爭執道:

“陛下雖年幼,登基日短,但聖文神武之姿,古之聖王亦難以相提並論。兩字年號,在我看來,已然不能代表陛下!需以四字年號,方可配上陛下身份。臣覺得,可以‘天冊聖王’,或‘天儀治平’為年號,展現陛下之聖明。”

蕭承聽著這讓人肉麻的馬屁之言,渾身雞皮疙瘩豎起,連忙出聲道:

“隻是年號而已!”

又不是蓋棺定論的廟號,蕭承就不明白了,這有什麽好爭執的,隨便取個好聽上口的不就行了?今日的大朝會,可算是就浪費在這件事上了!

說起來,今年本該就是蕭承登基之後改年定新年號的元年。

但說起來,此前蕭承登基之時,前太師汪曉,還執掌大權。那時又逢與黎朝大戰,實在沒有精力顧上給蕭承換個新年號。

等蕭承正式掌權之後,又是邊軍拒聽調令、兩國齊攻雲國、佛門謀逆,以及數次朝堂清洗。如此之多的事情牽扯,實在讓人無法顧忌這個什麽年號。

不過如今,朝堂逐漸穩定,再加上又至年底,總不能再用先皇的年號了,這才有了今日朝堂爭執之事。

蕭承實在不願意一眾人再為了這玩意扯皮,再次出聲道:

“這樣爭執下去,何時是個頭?馬卿,你是尚書令,你直接選個好聽的就行!”

聽到蕭承之言,馬敏文微微躬身,沉吟片刻,道:

“啟奏陛下,便以‘昭聖’為年號!”

蕭承實在受夠了他們這沒意義的爭執,當即拍板道:

“就這個了!”

這個年號,有聖德昭彰之意,意寓倒是不錯。再加上有蕭承的一錘定音,一眾百官自然也不好再爭論下去。

蕭承長舒一口氣,當即道:

“可還有別的奏報?”

百官聞言,皆是低頭站好,不做言語。

眼看著沒事了,蕭承剛要宣布下朝,便看到馬敏文顫顫悠悠地捧著奏折站了出來,用中氣不足的聲音道:

“臣有本要奏!”

蕭承看著馬敏文,眉頭微微一動。

剛剛向你詢問年號的時候,你可還精神抖擻,毫無老態的模樣呢!這怎麽我扭個頭的功夫,你就這模樣了?

“準!”

馬敏文聞言,當即跪伏在地,沉聲道:

“臣年老體弱,難以肩負國政,願乞骸骨,避賢者之路!”

這話的意思,就是說自己年紀大了,請求退休,給年輕有才能的人讓位。

馬敏文今年,六十不到,正是一名政客能力的巔峰。再加上養尊處優這麽多年,精力絕對足夠處理國政。

什麽乞骸骨,不過是一個辭官的借口罷了。

此前就說過,在楊家的摻和之下,尚書令馬敏文的馬家,尚書丞曲誠的曲家,太尉陶艾的陶家,已然成就了姻親的關係。

縱使三家之間真正相處之時,頗有默契地保持了一定的距離,並不熟絡。但是在外人看來,他們三家就是一體的。甚至還通過楊家,和當今皇帝,扯得上關係。

三家身為如今雲國朝堂的頂級權貴,在朝堂文武兩班官員之中,都有著不少的門生故吏。

這些人都不用三家之中有人出麵召集,便會因為各種原因,而相互聚集在一起,形成一股足以左右朝政的力量。

若是局麵真到了那般不可收拾的局麵,那對馬、曲、陶三家來說,可都不是一件好事!

馬敏文老成持重,為人謹慎。他知道,自己此前的選擇站隊,已然為自家博得了一份滔天富貴。可若想真正奠定這份富貴尊榮,還需要他自己當機立斷,隱退辭官,方可不使當今陛下心生忌憚。

蕭承看著跪倒在地的馬敏文,眼睛微微一眯。

如今朝堂,局勢逐漸穩定,不再似此前一般,需要人時刻坐鎮中樞,穩定局勢。

此時的馬敏文辭官,不論是對蕭承,還是對他們三家,亦或是整個雲國朝堂,都是利大於弊的。蕭承沒有理由拒絕,也不會拒絕。

蕭承微微抬手,示意身邊馮保上前接過馬敏文手中的奏折。

“馬卿功勳卓著,為我雲國朝堂支柱……隻可惜,馬卿畢竟已是花甲之年,實在不能強求你為國效力。這份奏折,朕準了!”

蕭承頓了頓,方才繼續開口道:

“擬旨!尚書令馬敏文,殫精竭慮,勞苦功高。今歸家榮養,掛太傅銜,封誼茲鄉侯,享封邑一千戶,賜金花五十朵,明珠八十顆,白銀萬兩,以示榮寵!”

虛銜太傅,鄉侯爵位,封邑田地,金銀珠寶,一應賞賜應有盡有。當今陛下的手筆,已經不小了!

馬敏文此時,已然心滿意足,再次跪倒行禮,高聲道:

“謝陛下!”

蕭承微微點頭,起身一甩衣袖,道:

“退朝吧!”

百官齊齊跪倒在地,高聲喝道:

“臣等,恭送陛下!”

送走馬敏文,很大程度上避免了朝中結成以三家為首的勢力。但與此同時,又一個問題出現了!

那就是空置出來的尚書令位置。

在如今這個,朝堂政務已然大部轉移到尚書台各部手中的時候,這尚書令,行使的就是丞相的權勢。

上佐皇帝,下撫百官,調和朝堂,使國家這個機器能夠快速、高效地運轉。

這樣的重要職務,除了馬敏文,蕭承如今手中,還真沒有哪個合適的人選。

張昭性子太過強硬,張紘推行考成法難以抽身,溫體仁幹脆就不要想。最重要的是,這才能勉強足夠的人,資曆卻是太淺,難以服眾。

曲誠資曆足夠,但能力方麵,卻是有點不太適宜,頂了天過度一段時間,真指望他大概是不行的。

思來想去,蕭承這個時候,還真想不到合適的人選前來。

蕭承一邊為這件事而煩心,一邊信步於宮中遊**。

就在蕭承路過禦花園之時,就聽到一聲嬌嗔之聲忽然在耳邊響起:

“陛下!”

蕭承抬起頭來,就見南榮姝一身颯爽的勁裝,快步走來,一把抱住蕭承手臂,道:

“陛下總算下朝了!”

蕭承聞言,微微一愣,道:

“怎麽了?”

南榮姝眼露竊喜之色,清了清嗓子,道:

“陛下若是有空,陪臣妾一起練武啊!”

蕭承眼睛眨動,忽然覺得南榮姝有些奇怪。

二人之間的感情,其實如今就差一層窗戶紙。隻不過與南榮姝之間相處起來那種頗為曖昧的感覺,讓蕭承頗為享受,所以一直也便沒有戳破。是以平時相處之時,自然是沒有這般過分親密。

但這個時候,南榮姝的行為舉動,卻比此前更顯得親密一些。

蕭承抬頭,順著南榮姝是不是撇過去的視線看去,就見前方禦花園垂門處,楊玉環一身杏黃色宮裙,俏生生立在那邊,臉上神情頗為不自然。

南榮姝抿嘴一笑,對著楊玉環的方向微微挑眉,雙手將蕭承的手臂抱得更緊了,直直陷入她那頗為壯觀的咳咳之中。

楊玉環看著南榮姝眉宇之間露出的那抹得意,心中隱隱覺得不太舒服。

為什麽會這樣呢?能夠和喜歡的陛下待在一起,也第一次有了可以說悄悄話的好姐妹。這兩件愉快的事情交織在了一起,本應該獲得了這種如夢一般的幸福時光才對……

蕭承頂著小姑娘略帶幽怨的眼神,不由得微微移開了視線。

不能怪朕,她……實在太大了!

南榮姝此時嘴角都快裂到耳邊去了,不時親昵地靠在蕭承身上,然後略帶得意、挑釁地看一眼楊玉環。

見到南榮姝挑釁的模樣,楊玉環深吸一口氣,纖手用力地扯了扯手中的絲帕,強忍心中酸澀的滋味,身形款款來到蕭承的身邊,羞怯地學著南榮姝的樣子,一把抱住蕭承的另一隻手臂。

蕭承深吸一口氣,頓時之間隻覺身心舒暢。

這就是,宮鬥的快樂嗎?

“咳咳,玉環,你特意來找朕的?”蕭承率先出聲道。

雖然很舒坦,很享受,但還是要自己出麵克製一下的。

適度宮鬥啊,能夠使人身心愉悅,但要是過度了,後宮一團亂麻,自己還得抽出精力安撫,得不償失啊!

被蕭承提醒了,楊玉環這才突然想起來,自己前來是有事要找蕭承的。

楊玉環羞怯地鬆開蕭承的手臂,道:

“陛下,臣妾父親,又為陛下尋到一個人才。”

嗯,推薦親戚又觸發了?

不過想想,自己這運氣擺在這裏,再推薦估計也就是個龍套,不要太放在心上!

蕭承點了點頭,溫聲道:

“說來聽聽!”

“按族譜,這位算是臣妾的堂兄,名叫楊延和……”

隻有蕭承才能夠看到的金手指麵板之上,旋即蹦出數行字體。

【昭儀楊玉環,向您推薦親戚:楊延和。】

【楊延和,明朝中期著名政治改革家,曆仕四朝,二朝首輔,革除弊病,曾於武宗駕崩之後,掌大明朝堂三十七日。後因“大禮議”之事,觸怒嘉靖,削職為民。

武力15,文學80,智慧90,道德86,年齡31,統禦31,政治95,魅力78,忠誠100,野心65】

蕭承眨了眨眼睛,再次確認了一下自己沒有看錯之後,緊緊盯著楊玉環。

說起來,當初她推薦楊大眼的時候,正是在蕭承最缺武將的時候。如今手中沒文臣了,她又推薦了楊延和。

果然,外戚流,牛逼!

蕭承心生激動之下,徑直抽出被南榮姝抱著的手臂,然後捧起楊玉環的臉蛋,湊上去就叭了一口。

楊玉環眼睛眨動,看著一臉驚喜之色蕭承,臉上瞬間漲紅,雙手捧著羞怯的臉頰,“嚶”地一聲將臉埋在蕭承臂彎之中。

一旁的南榮姝手臂虛抱,臉上的得意之色頓時一僵,旋即逐漸消失,眼中卻而代之的,是騰騰戰意!

不就是比人嗎?我回去就去信族老,請她再次搜羅族裏的人才,就不信我一族之力,比不過你楊家的這些親戚!

嗯,什麽叫良性宮鬥?這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