廷尉府,府衙之中。

負責守衛此地,上上下下的禁軍、差役,此時已然悄無聲息地換了人。府衙之中的諸多官吏,甚至沒有反應過來,便也盡數被軟禁了起來。

溫體仁坐在大堂之上,端起茶盞抿上一口,便頓覺茶水已經涼透。

他忍不住皺了皺眉,略帶不滿地將手中茶盞重重扔下,道:

“連我這廷尉府中的小廝都被關起來了,這怎麽看,也是不信任我溫某人啊!”

緊緊跟著溫體仁的兩位佛門高手聞言,下意識地對視一眼。旋即,其中一人雙手合十,彎腰賠罪道:

“隻是為了以防萬一罷了,還請溫大人莫要多想!”

“哼!”溫體仁聞言,冷哼一聲,沒有再說什麽,所幸眼不見心不煩,閉目沉思起來。

而就在這時,突然有佛門之人,闖進廷尉府大堂之中,口中報信道:

“溫大人,時機已到,可以動手了!”

溫體仁眼睛猛地一睜,看著前來報信之人,點頭道:

“好,動手!”

溫體仁話音剛落,隻聽得大堂之外,突然傳來數聲輕微的悶哼之聲。隨之而來的,便是匆忙、零碎的腳步之聲。

兩名負責保護溫體仁的佛門高手猛地警覺起來,連忙朝溫體仁身邊靠了過去。

可還不等他們走上幾步,就聽到一陣“嗡嗡嗡”的奇怪響動。

二人下意識朝發出動靜的方向望去,就遠遠瞥見兩件奇形怪狀,宛若鳥籠一般的東西,朝二人飛來。

電光火石之間,二人尚且來不及反應,那鳥籠一般的物件已然罩住了他們二人頭顱。

“哢”的一聲機關輕響,以及那聲令人膽寒的血肉割破動靜,響在這廷尉大堂之中。

看著身旁這被罩著頭顱,渾身已然失去了生機的兩人,溫體仁下意識地喉嚨一動,不由朝後倒退數步。

廷尉職責在身,雲國大小案件,都是要過問的。

是以溫體仁在見到這形似鳥籠的東西時,腦子裏頓時浮現出前段時間,京中那幾家滿門被滅的慘象。

血滴子,這東西相較於威力,更恐怖的是其威懾程度。

下一刻,血滴子之上係著的鎖鏈微微一抖,頓時被鎖鏈牽引飛回。兩具無頭屍體轟然倒下,令人背後發涼的潺潺之聲響起,斷頸之處鮮血不斷湧出,流淌在廷尉大堂的地麵之上。

郭解手持長劍,快步走入大堂之中。身後跟著的,是渾身殺意畢露,鮮血不斷從其手中血滴子中滴落在地的粘杆處高手。

溫體仁見著粘杆處高手終於到來,心中一直提著的心,總算是放了下來。

他撐著微微有些發顫的雙腿,起身滿帶感激,彎腰行禮,甚至帶著一絲謙卑恭敬,道:

“多謝郭大人來得如此及時,方才保住我溫某人的性命啊!”

溫體仁雖然手中權利不似此前,但到底也算是九卿之一,位置極高。這般態度,可謂是放得極低了。

郭解的性子,也是圓滑,當即掛起笑容,身形微微一讓,躲了溫體仁的一禮,笑著道:

“哎,溫大人能夠在朝中那些心懷不軌之人聯係你之後,第一時間上報東廠,對陛下之忠誠,已然得到證明。如此忠心的臣子,以陛下的寬仁性子,如何會讓溫大人身處險境?”

溫體仁見郭解這番作態,也不像是有過河拆橋的打算,終於是徹底放下了心來,笑著附和了兩句。

而就在這個時候,有粘杆處高手快步走進大堂之中,對著郭解稟報道:

“都使,廷尉府已然控製住了。剩餘匪人,盡數被堵在了牢房之中。”

郭解聞言,眉頭一挑,道:

“還等著作甚?殺了!”

粘杆處高手聞言,不由得一愣,道:

“不需留下幾個活口拷問罪證?”

郭解臉上那令人心生畏懼的冰冷殺意浮現出來,皮笑肉不笑地道:

“有這個必要嗎?全殺了,一個不留!”

“是!”粘杆處高手當即拱手,帶著凜然殺意,轉身離去。

郭解扭頭之時,臉上殺意頓時消退,瞬間變作了爽朗笑意,對著溫體仁微微拱手,道:

“這些陰暗老鼠尚未清理幹淨,郭某得先告辭了,後日若是得空,再和溫大人敘舊!”

溫體仁看著郭解這瞬間變臉的功夫,心中微微一緊,連忙點頭道:

“郭大人自便就是了!”

郭解聞言點了點頭,起身對著粘杆處高手喝道:

“去尚書台。”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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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書台官衙周圍,數十名最低修為也是六階的佛門高手,暗中隱藏四周,緊緊盯著尚書台緊閉的大門。

這個時候,領著十數名心腹差役匆匆趕來的洪安怡,看著緊閉的尚書台大門,心中猛地咯噔一聲。

周圍,太安靜了!

洪安怡立馬湊到領頭的佛門高手身旁,壓低聲音問道:

“怎麽還沒動手?”

為首的佛門高手聞言,沉聲回道:

“剛才派人前去通知了,許是在做準備!”

三百人要不發出太大動靜地整合,是需要一點時間。這個解釋,其實也算是合理。

但此時的洪安怡,在聽到這個解釋之後,心中反而更亂了!

按照計劃,今早就應該有人直接接管了廷尉才是。太仆寺中的武器,也早就數日之前,便被送到了這裏,若要準備,早做什麽去了?

這個時候還沒有動靜,一定是出事了!

想到這裏,洪安怡心中猛地一跳,沉吟片刻,然後環顧四周一番,主動開口道:

“仲理還沒到?”

為首的佛門高手聞言,解釋道:

“快到了!這仲理剛剛出門之際,上馬之時一個沒踩穩跌,直接倒在地。又被驚著了的馬踢了一腳,這才延誤了。我已經派人去看了,並無大礙,此時正在趕來的路上。”

洪安怡聞言,嘴角微微一抽。

說起來,這段時間倒是一直聽說,這仲理最近倒黴無比,堪稱掃把星附身呢。

洪安怡眼睛微微一轉,再次開口道:

“不行,我得去看看!我們人手畢竟不多,還要靠仲理壓製禁軍缺了他,我不放心!”

洪安怡表麵不露聲色,心中卻是懊悔萬分。

眼前情況,十有八九是出事了!這些肌肉練到腦子裏的和尚,竟然還沒有察覺到什麽不對勁的!我當初到底是什麽豬油蒙了心,竟然和這群人聯手!我絕對不能留在這裏等死,必須想個辦法先離開這裏。

為首的佛門高手倒是真沒有意識到什麽不對勁的,自覺反正有自己人盯著洪安怡,隨意地點了點頭,道:

“好。”

洪安怡連忙起身,心中已經開始盤算著,如何解決跟著的那兩名佛門高手了。

可還不待他起身離開,突然之間,眾人就聽到四周,忽然傳來一陣整齊的腳步之聲,還伴隨著鎖甲碰撞、金戈交鳴之聲。

軍容肅穆,攜帶殺伐之氣的禁軍,此時忽然殺出,徑直將這幾十人包圍了起來。

洪安怡身形一僵,頓在原地,悔恨地捂著了臉。

晚了,還是晚了!

為首的佛門高手哪怕是再遲鈍,這個時候也意識到了不對勁,猛地急呼道:

“不好,中計了!”

回應此人的,是禁軍弩箭手猛然射出的一陣急促箭雨。

專門對付武林人士的弩箭,劃破空中,發出尖銳的破空之聲,如同驟雨一般覆蓋而下。

眼前這些佛門高手,修為皆是不低。但在這般弩箭覆蓋之下,反應又是不及,頃刻之間,便已經損失慘重,唯留下寥寥幾位七八階的高手,奮力抵抗著。

為首的佛門高手見此,目眥欲裂,嘶吼道:

“殺出去!”

說罷,為首的佛門高手不再留手,手中降魔杵揮舞,八階高手的威勢顯露無疑。

金色勁氣橫掃而出,將襲來弩箭一一擊落。此人竟是這般,硬生生地頂著箭雨,朝前方軍陣衝殺而去,似是要殺出一片血路出來。

殘餘的佛門高手,也緊隨此人身後,衝殺而去。

可還不等他們靠近,郭解手持八麵長劍,身形疾馳而來,長劍揮舞之間,一道淩厲劍氣猛然轟出來,劈向領頭的那個佛門高手。

隻聽得“砰”的一聲悶響,剛剛還領頭衝殺悍勇無比的領頭高手,麵對著郭解全力一擊,隻得撤身回擋。

雙手之中的降魔杵,死死擋在頭頂之上,兩相碰撞之下,竟是硬生生擋住這道劍氣。

可就算擋住了,對麵的禁軍將校哪會放棄這般的好機會?當即下令,弓弩手立時齊射。

又是“錚”的一聲悶響,弩箭齊射,箭雨再臨。

為首的那名佛門高手,剛剛徑直擋下了郭解全力一擊,本就反應有些遲鈍。此時麵對襲來箭雨,根本來不及反應。弩箭破開其護體真氣,直插其血肉之中。

隻聽得悶哼一聲,為首的佛門高手,直接被射成了一隻刺蝟,身軀不甘地傾倒在地,生機散盡。

七八階的武林高手,的確厲害。若是放在別處,就憑這點禁軍,根本殺不死這些人。

可如今陷入軍陣包圍之中,又有郭解這般的八階坐鎮,沒有九階高手,根本無法逃出!

不過一個呼吸之間,剩餘的佛門中人,便已然被禁軍射殺幹淨。

緊閉著的尚書台大門,此時終於打開。一眾尚書台官員,齊齊走了出來。

看著這鮮血流淌,一地屍骸的街道之上,馬敏文微微皺眉,沉聲道:

“速速打掃幹淨了,聖駕已至,不可驚擾!”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