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餘騎兵,從三平關呼嘯而出。

散布關外的雲軍斥候,隻見一群身穿夏軍衣甲的騎兵呼嘯而出,還以為是夏軍出襲,連忙以烽火狼煙示警。

不遠處的雲軍大營,隨之反應過來。片刻之後,一名邊軍將領領著麾下兵卒,出大營迎敵。

而剛見奔襲而來的這支騎兵,原本神色不愉的邊軍將領連忙大喜,快馬迎上,來到蕭承麵前,當即翻身下馬,恭敬行禮道:

“末將,拜見陛下!我等雖隻陛下神武,當依舊擔憂陛下安危。如今龍體安然無恙,末將等也可放心了!”

蕭承一勒韁繩,止住戰馬之勢,看著眼前跪倒的將領,沉聲道:

“派去接應朕的五千騎兵,可曾歸來?”

將領聞言,連忙拱手道:

“稟陛下,未得陛下消息,這五千騎兵尚未歸來!”

蕭承眉頭一皺,道:

“於此地駐紮的兵馬,共有多少?”

“末將身在此地,主要是為了防備烏州駐紮的兩萬夏軍,是以麾下僅有一萬六千餘士卒!”邊軍將領連忙道。

蕭承沉思片刻,立刻道:

“速去領兵前來,占據三平關!並散出斥候探馬,找到前去接應的一眾士卒,讓其從三平關撤回國內!”

邊軍將領聞言,下意識地看了看遠處的三平關,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

就見這橫臥夏國西南邊境,數百年來抵禦外敵的雄偉關隘,此時的大門已然被砸了個稀巴爛。

剛剛還沒反應過來的他,這個時候突然意識到,自己這位親自領兵,攻入夏國腹地的陛下,竟然領著千餘騎兵,便生生攻下了這重兵鎮守的雄偉關隘。

“速去調集兵馬,接管三平關!”蕭承眼見邊軍將領麵露驚愕之色,眉頭一皺,再次開口道。

邊軍將領這才回過神來,低頭掩蓋臉上驚駭敬畏之色,連忙拱手回道:

“是!”

而就在此時,追殺而來的夏國騎兵,也是來到了三平關。

看著眼前被生生轟碎的雄偉關門,領頭夏軍將領,嘴唇顫了顫,喃喃道:

“這還是人啊?”

身邊將校,亦是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道:

“將軍,咱們還追不追了?”

為首將領聞言,頓時猶豫起來。

追吧,隻看這被生生攻破的三平關,也知道繼續追下去有多危險。可是不追,為首那人,可是西南邊軍主帥,岐王殿下要的人,輕易放棄追趕,未免之後要遭懲處。

沉默片刻,為首的夏軍將領,權衡再三,終究是一咬牙,低聲道:

“岐王殿下治軍嚴格,便是一眾無法無天的西南將門,也不敢犯到他的手中……不能落人把柄,得追!反正關外不遠的地方,便是雲軍大營駐紮之地,我們追去,意思一下就回來!”

身邊將校,聞言長舒一口氣,道:

“將軍仁厚,願聽將軍號令!”

為首夏軍將領點了點頭,一揮手,道:

“衝!”

數千夏國騎兵,衝過破碎的三平關關門,不緊不慢地朝那千餘騎兵追去。

夏軍雖然隻是做做樣子,但衝刺時發出的動靜,可是不小,頓時讓雲軍這邊的人警醒起來。

蕭承扭過頭去,看到夏軍還敢追上來,眉頭微微一皺。

五千精銳騎兵,還是為了接應自己,突入敵國境內,決不能不管!

他麵色一冷,環顧四周的千餘騎兵,沉聲道:

“眾將士,可有膽子,再隨朕衝殺一次?”

原本盡顯疲憊之色的騎兵將士,看著蕭承的聲音,眼露炙熱,神情再次振奮起來,齊聲山呼道:

“謹遵陛下之命!”

蕭承調轉馬頭,抽出腰間怒龍劍,高吼一聲,道:

“殺!膽敢追擊者,片甲不留!”

“片甲不留!”

千餘騎兵齊喝一聲,其聲聲震四方,凜冽殺氣,直衝天際。

常人無法看到的視線之中,陣陣殺伐之氣,不斷匯聚在蕭承身上,順著他的身軀,流轉不停,再反哺一眾騎兵身上。

逐漸之下,陣陣凜冽殺意,越發凝實恐怖。

隱約之間,更是與天地之間的各種氣息相互呼應,化作成一道血色光輝,籠罩在一眾騎兵的頭頂之上。

這血色光輝,凝聚成不知名的虛影。盡管還是看不清這虛影的體征麵容,但其顧盼之間,卻是比此前更為清晰了幾分,隱約看出是一隻四足異獸。

血色異獸,做仰天長吼之狀,渾身血色光輝,越發耀眼。

在這血色異獸光輝照耀之下,本是強打著精神的雲國騎兵,渾身經脈突然湧現出一股熱流,使得他們精神為之一震。

夏軍將領,看著遠處突然縱馬衝殺而來的雲軍騎兵,雙眼暴起,指著前方,結結巴巴道:

“他們、他們還敢來?我就做個樣子給上麵交代的,他們怎麽這麽不知趣!”

說著說著,夏軍將領的語氣,甚至變得有些委屈。

身邊將校,看著殺氣騰騰的雲軍騎兵,心頭猛地一跳,連忙道:

“將軍,敵軍鋒芒正盛,咱們還是先撤回關隘之內抵禦吧!”

夏軍將領聞言大怒,怒斥道:

“雲軍精疲力竭,我等銳氣更甚,你卻讓我……”

說到一半,夏軍將領扭頭便看見前方,千餘騎兵疾馳而來,攜凜然肅殺之氣,鐵蹄踏下,聲震四野。

隻是遠遠看上一眼,夏軍將領便頓覺心驚肉跳,雙腿戰戰。

他舔了舔嘴唇,心中一狠,厲聲道:

“給本將軍、給本將、給……哎呀,暫避鋒芒,撤!”

終於,他還是沒能夠硬氣起來。

不過想想,對麵雲軍之中,有能夠直接砸開城門的猛人。就自己和自己手下將校的這兩下子,配當人家的對手?

身邊將校見主將下令撤退,知道日後上官問責下來,他們也有了借口的,連忙長鬆一口氣,護著夏軍將領,朝關隘之內退去。

本也是久經戰場的精銳夏國邊軍,此時見滾滾而來的雲軍鐵騎,氣勢迫人無比,甚至讓他們有了無法呼吸的沉重之感,心中更是忍不住發顫起來。

待他們扭頭,又見自家主將,已經領著一眾將校朝關隘之內撤去。

夏軍士卒的士氣,便再也繃不住了。

原本整齊的軍陣,頓時一哄而散,然後一股腦地湧現了關隘那細窄的關口處。

關隘城門處為了禦敵,本就建的細窄,哪裏經得住數千人一擁而上?

一時之間,夏軍擠在關口,相互之間你推我搡,卻怎麽也進不去,局勢亂成一片。

見夏軍竟然直接被自己嚇得崩潰,千餘雲軍騎兵,臉上更是難掩傲然振奮之色,再提馬速,口中喊殺之聲暴起。

“殺啊!”

“一個不留!”

下一刻,鐵蹄之聲越發靠近,隻聽得一陣“噗嗤”的血肉被穿透之聲。

還在推搡著同僚的一名夏軍,頓時血如泉湧,傾倒在地。

千餘雲軍接著馬勢衝入,朝背對著自己的夏軍,開始了一場單方麵的屠殺。

而就在不遠處,那以陰陽家秘術觀測此地的中年男子,在血色異獸仰天長嘯之時,突然渾身一顫,捂著雙眼跌坐在地。

身邊數名年輕人見狀,連忙緊張地上前攙扶,口中急道:

“老師,老師!您怎麽了?”

“您沒事吧?”

中年男子鬆開雙手,眼角已是潺潺鮮血不斷溢出。他強行睜開雙眼,雙眼神色略顯黯淡,目光所至之處,視線更是一片模糊。

中年男子在三名學生的攙扶之下,站起身來,費力地揮了揮手,沉聲道:

“無事,秘術反噬,靜養數日便可!”

一名年輕學子,忍不住出聲問道:

“老師,以您八階的修為,以及秘術修行境界,便是直視這世間諸多帝王、國君的氣運,亦是無妨。可是您剛剛到底是看到了什麽,竟然會遭如此嚴重的反噬?”

中年男子搖了搖頭,道:

“這雲國皇帝,當真不凡!也不知他用了何種之法,竟然將戰場殺伐之氣凝聚起來,形成了種種異象!這沙場之氣,淩厲肅殺,遠勝其他氣息,這才使我受這反噬之苦……”

幾名學子聞言,頓時一愣、

其中一身形高瘦的學子聞言,眼露震驚之色,急切道:

“凝聚殺伐之氣?剛剛那抵禦夏軍箭雨的氣息,便是這個?”

中年男子點了點頭,道:

“應該是了!宗主命我等前來雲國,或許與此事有關……走吧,等我靜養數日,我們便入雲國!”

“是!”三名弟子聞言,連忙行禮道。

說罷,其中兩人學子,一左一右,小心翼翼地攙扶著中年男子離開。

唯有剛剛出聲的高瘦學子,扭頭定定地看著遠處,已經殺入夏軍軍陣之中,所向無敵的雲軍將士,雙眼之中爆發出極為閃亮的神采。

戰場之上,單方麵的屠殺,並沒有持續多久。

有聰明的夏軍,見實在擠不進去,當即調轉馬頭,朝關隘兩邊四散而去。

蕭承等人,本就是為了攻占三平關,接應那五千騎兵,對逃竄的夏軍,更是沒有半點追擊的意思。

半個時辰之後,姍姍來遲的一萬多雲軍,目露震撼驚訝之色,踏著流淌一地的夏軍鮮血,正式進駐三平關。

這座數百年來,為夏國抵禦來自南方國家襲擾的西南門戶三平關,第一次落入了他國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