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劇烈的爆炸和白煙衝天而起,立刻便有數到白光從正北直入雲天的通天頂上飛馳而來,陸青和符靈兒兩人狼狽不堪的從林中飛跑而出,就見那幾道白光漸行漸近,陸青對其中幾道頗為熟悉,正是禦清子所駕馭的靈符飛劍“禦清神劍”。

此時爆炸已了,四處濃煙滾滾,烈焰騰騰,流火餘勢將草木樹林引燃,正嗶啵作響燒個不停,地麵一片狼藉,灰衣弟子的斷肢殘軀到處都是,令人慘不忍睹。

符靈兒撇下陸青,飛跑至深坑之旁,身子發軟跪倒在地,忍不住失聲痛哭起來。陸青極目四望,試圖找到老成卻一無所獲。

不到片刻,從通天頂方向飛來的那幾道遁光便已飛至符紙工坊上空,駕著遁光的禦清子等人將靈符一收,飄然落至深坑之旁。

陸青抬眼一望,來人除了禦清子之外,尚有其他四人,三男一女,都是頭一次見到。

那女子身材高挑纖瘦,身著青衣,膚色白皙,麵容極美卻又冷若冰霜,符靈兒一見那女子便立刻撲進她的懷裏痛哭起來,那女子輕撫摸符靈兒頭發,軟聲安慰十分關切。

陸青心中暗道,這女子應該便是符靈兒的師父越清霜,符紙工坊出了這麽大的事情,越清霜不但對符靈兒沒有絲毫責備,卻還軟言勸慰,確實是對符靈兒喜愛有加。

再看另外三名男子,其中一人身著青衣是個矮胖漢子,雙眼中精光爍爍,應該便是祁福山的師父嶽華山,另外兩人身著白衣,輩分當與禦清子同儕,其中一人身材高挺,神光內斂氣宇不凡,衣角繡著五朵火苗的焰火,應該便是執掌煉器堂的二代弟子澹台月明,另一人衣角繡著三朵火苗的橙色焰火,身上一股丹香跟著老遠便能嗅得到,定是煉丹堂的長老華陽子。

這幾人麵容消瘦,略有倦意,顯然這幾天一直在通天頂上沒有好好休息,雖然曆經大的變故,這幾人卻也見亂不驚,一落至地麵,便迅速開始搜尋散在四處的宗門弟子。

看越清霜將符靈兒摟在懷中正軟語相慰,禦清子忍不住微微皺眉搖了搖頭,“清霜,符靈兒沒有什麽事兒,還是先尋找其他的弟子吧。”說著身子飛起,落入剛剛鼎爐爆炸出的大坑之中,細細搜尋起來,麵色嚴肅至極。

澹台月明沉聲說道,“為了嫣兒的毒傷,這幾日眾位師兄弟都在通天頂上忙碌,卻誤了宗門煉符大事兒,導致鼎爐爆裂,毀了人家辛辛苦苦尋來的符料,賠了晶石靈礦之類的東西倒也不妨,卻毀了西麗山在修真界的名聲,這卻是罪不容赦,一定要查出罪魁禍首嚴加懲治,以正西麗山的規矩。”

身上飄著丹香的華陽子身子靈動,從四處的瓦礫碎石之中拉出幾個受傷不輕的灰衣弟子,手一抬便將幾粒丹藥塞進那幾個弟子口中,口中說道,“澹台師兄,眼下救人要緊,其他的事情以後再說,嶽師侄,你速速幫忙尋找受傷弟子,好讓我來救治。”

嶽華山應了一聲,迅速的在廢墟之中找尋起來。

澹台月明陰沉著臉說道,“這些外門灰衣弟子煉爆了鼎爐,死不足惜,卻累得宗門名聲受損,當真該死!”一眼看到正立在一旁的陸青,便向他招手說道,“禦清子師弟,這人麵生的很,是你們熔煉堂新招的弟子麽?”

禦清子從地上拾起一小塊銀色碎片,湊在眼前看著,麵色變幻不停,忿怒惋惜後悔兼而有之,對澹台月明所問輕描淡寫的回道,“嗯,是我七煞山附近收的一個農戶家的孩子,他父母雙亡,我看得可憐便收入熔煉堂之中,黑醜,過來見過澹台師伯祖。”

陸青心中暗道,這禦清子輕描淡寫的編了一套說辭來糊弄澹台月明,其他的事兒顯然一點都沒有跟澹台月明等人說過,這麽說連自己冒死奪得“赤霜靈珠”並且救了禦清子的功勞也被他自己一並吞了,不過細想一下也好,自己越默默無聞越好,也就越有利於自己的安全。

當下陸青搶上幾步,就此向澹台月明拜倒,口中說道,“弟子黑醜,拜見師伯祖。”

澹台月明冷哼一聲,“你小子倒是命大,隻受了些輕傷,是不是鼎爐爆炸之時,你臨陣脫逃躲得遠遠的了?”說著伸手按在陸青肩頭,一股大力頓時便壓迫過來。

陸青怕露了自身修為底細,立時以遁甲經中斂息訣收斂的自身靈力,也不敢以蠻力相抗,隻作勢抵抗了一下便呼痛摔倒,陸青呼叫著回道,“回師伯祖的話,弟子不敢臨陣脫逃,隻是鼎爐爆炸之時被強大的氣浪掀出老遠罷了。”

澹台月明收回了右手說道,“哼,倒有股蠻力,居然能和我抗衡一下,禦清子師弟,你收了這樣的弟子入山,難道真當這外門是勞役苦窯啊。”

禦清子隻顧在坑子尋找蛛絲馬跡,沒有接茬回答。華陽子卻衝到近前,將陸青一把拉起說道,“先救人要緊,這小子身上有傷,先試試我的丹藥!”說著不由分說,將陸青身上衣裳一下撕開,露出前胸後背被金砂鼎爐碎片射傷的創口來。

那些金砂鼎爐碎片當時被青罡之火燒得炙熱無比,一經入體便燒灼而入,產生附骨炙熱,讓人疼痛無比,而且碎片火熱入體之時便將傷口燒灼開裂,血脈頓時被燒炙封閉,眼見陸青身上二十幾處創口,皆是焦糊一片,傷口處皆是爛肉。

這華陽子顯然是沉浸丹道多年,對此行嗜愛無比,看起來幾近成癡,見了陸青身上傷勢立時便要動手醫治,他伸出一指如幻影般在陸青身上連點十幾指,封閉了十幾處要穴,口中說道,“先封閉了你這些要穴經脈,免得熱毒歸心,倒時候再想醫治可便難了!”

他又要陸青就地盤坐,之後從自己身上取出一隻小白瓷瓶來,將瓶口彈開,一股清涼無比的丹香立時飄了出來,陸青一嗅之下頓覺神清氣爽,華陽子手持瓷瓶微微傾斜,右手食指連彈,一道道青煙飛出,就勢飛入陸青身上創口,陸青頓覺通身一片清涼,疼痛之感頓消,不一會的功夫創口鮮血流出,顯然青罡火炙熱之毒已解,華陽子身為內門煉丹堂長老,是西麗山煉丹第一人,果然不是浪得虛名。

陸青頓時對他心生好感,忍不住向他拜倒,“多謝師祖出手救治,弟子不勝感激。”

華陽子連連擺手說道,“你莫要謝我,我隻是看看這新煉製的‘清涼散’效力如何,正好有現成的試驗品,為什麽不用。你創口已經流出鮮血,熱毒當解,自己包紮一下便好,沒什麽大礙了。”

陸青心道,這個華陽子性子也是古怪的緊,明明救了人家卻不要感激回報,一心隻為了試驗自己丹藥的效應,看來真是一個丹癡。

澹台月明哼了一聲,“哼,這般貨色的弟子,要一個尋常煉丹堂的弟子管一下就好,何撈你親自動手,沒得浪費了上好丹藥,你這個舉動,沒一絲白衣弟子風範,傳了出去讓人笑話。”

陸青心中咒罵,這澹台月明看來真不拿外門灰衣弟子當人看待,如此品性,難怪自己女兒澹台嫣兒中了毒傷遲遲醫治不好。

華陽子嘿嘿笑道,“我喜歡親自動手便又怎的?這些丹藥都是草木所練,有用了便是貴重,沒有用便一文不值,誰會笑話。”說著又去醫治嶽華山剛剛從碎石之中挖出的幾個灰衣弟子。

這時不遠處樹林中窸窣一陣亂動,禦清子冷喝一聲,“什麽人?”身子從坑中飛出,瞬間便到了樹林之中,手臂連揮,從林中扔出四個人來,這四人身著黃衫,正是剛才鼎爐爆炸之前臨陣逃掉的趙楠星和其他三個內門弟子。

禦清子一望便知是如何情況,自己囑咐弟子嶽華山派祁福山等人帶了“銀光鼎”來主持熔煉符料一事,祁福山等人任務最重,負責“十二宮地支符陣”啟動運轉保護的重要職事,鼎爐燒毀爆裂,祁福山生死不明,趙楠星等四人卻安然無恙的躲在樹林之中,禦清子氣向上撞來,抬手便給了趙楠星一個嘴巴,“煉廢了晶石符料,毀了銀光鼎,爾等卻貪生怕死躲在一旁,日常宗門的教誨哪裏去了?”

這時嶽華山也走了過來,趙楠星連忙撲了上去哭道,“毀了符料和銀光鼎,弟子知道必是死罪一條,但......但,這一切都是祁福山自作主張,要接連熔煉兩次,方才釀成這般大禍,而且祁福山在鼎爐爆裂之前便已逃之夭夭,他辜負了師門重托而走,弟子不敢背信而逃,方才留下一條狗命等著回複師父。”他親見祁福山和黃金力士毀於流火之中,料想此時已經化為灰燼,所以將責任一並推在祁福山身上,來個死無對證。

其他三個黃衫弟子連連點頭為趙楠星作證,紛紛說鼎爐被毀,完全是祁福山怕死臨陣脫逃而至,一副貪生怕死的嘴臉表露無遺。

禦清子冷哼一聲,“暫且留下爾等狗命,鼎爐被廢,今天在場的弟子統統要受到責罰,等找到祁福山等人,再定你的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