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文龍嗬嗬冷笑,“小家之情縛我道心,阻我向天問仙,隻有破家舍業,方能修成正果,你靈根卑鄙,又怎明白我心。”
陸青反問道,“便算要舍家修道,難道非要濫殺無辜麽?”
陸文龍仰天大笑,“芸芸欲海九界眾生,靈智昏蒙有如草芥,一律抹殺煉入陣中,更能堅固道心。陸青,舍劍舍身入陣煉心,歸本回源,才是你最正確的選擇。”
陸青不住搖頭,“大哥,我看你是心障成魔,積重難返了。”
陸無雙也在陸青身旁說道,“三哥,大公子已經心智迷亂,一會兒開戰你若還手下留情,隻怕要吃虧啊。”
陸青沉默不語,實在是拿不定主意是不是要向大哥痛下殺手。
這時九雷天尊也和焚欲天魔王率領諸路人馬追殺而來,與陸青合兵一處,九雷天尊大聲嚷道,“胖子,師父來也,還不過來見禮。”
陸無雙卻是一皺眉毛說道,“老東西,真是陰魂不散啊,怎麽在這兒又遇見你了。”說著便欲轉身躲在陸青身後,卻被九雷天尊探出一手抓至身邊,林若南見了便帶著神霄派弟子也過去追隨祖師了。
璿姬娘娘也瞧出陸青心底猶豫之處,便問道,“尊者,你若不便出手,把東皇龍使交給我們便是。”
“我若不出手,陸文龍一座八階仙陣,有足夠的力量將你們一一擊敗。”陸青咬咬牙,狠狠說道,“他雖是我血親大哥,但你們哪一個又不是我的至親至近的,為了全我兄弟情意,卻要讓搭上風險。這樣的事兒,我不會做。好了,準備破陣吧。”
有陸青這話,眾路仙家都覺心中有底,便各領麾下,將裂空陣團團圍了起來。
“宜速戰速決,免得皓帝來援。”陸青說著,右掌一翻便將法寶“大化渾天爐”擎在掌中。其他諸仙也各自祭出法寶仙器,準備拚死一戰了。
“由我一人一陣足矣,又何用皓帝老仙前來助戰。”
陸文龍冷笑道,手在身後一拍,一道淩厲黃光衝天放出,他把軒轅劍也祭了出來。陸青不知道這次中極天靈寶黃帝為何會答應玄通教主開出的條件,但已到手的玄天神器軒轅劍被陸文龍奪走肯定是一個重要因素。東皇青帝和陸文龍圖神劍小利,以為煉成了神龍萬爪裂空陣便能笑傲仙域,卻失去了靈寶黃帝的強大助援,連碧野仙城都玩沒了,這個損失可實在太大。
當初天劍世家被滅之時,陸文龍的修為不過在元炁境頂層,因何原因失蹤了了十幾年,搖身一變成了東皇青帝門下第一仙真,執掌裂空陣,縱橫帝域任誰也沒放在眼裏。陸青不知道他背後發生了什麽,也沒想問,估計從陸文龍口中也問不出什麽來。
兄弟反目,這個痛,比當年聽到天劍世家被滅之時還要大。
陸文龍說話了,“陸青,小的時候,你根基不好,多少年都勘破不了玄關竅修為不上路。而我卻正好相反,早早的便築基成功,一股腦修到了元炁境頂層。在家族各大佬眼中你是個廢物,而我是個天才,是早晚會繼承父業執掌門戶的寵兒。我也這麽認為了,便拚命的為天劍家打拚,四處奔波勞頓,使家族名望地位在真俗世界中愈加輝煌。因為我覺得,遲早有一天,我要執掌門戶,我當初打下的天下,便會由我來坐定了。”
陸青點頭,心中尚存一線和解希望,“是,我本一意在那希望飄渺的修煉道上艱難行走,並無心家族事務,最終將由你來執掌家族門戶,我向來認為是天經地義的。”
“嗬嗬……”陸文龍一陣冷笑,“你是這麽認為,可父親他不這麽想。為了你能打破玄關竅關口的事兒,他費盡心機,幾乎動用了所有能動用的家族資源,各種靈藥靈材,文淵境內他能求到的修為最好的修者,幾乎都用到了你身上。哼哼,可你卻依然如榆木疙瘩一般始終不開竅,父親他是枉費心機。”
一想到父親當初對自己的關愛,陸青心頭便覺黯然。
陸文龍接著說道,“我原以為你這個樣子,父親他就會放棄當初的決定,可是沒想到,他卻固執己見,依然要把家族的未來壓在你這個廢物身上。終於有一天,在家族長老的秘密會議中,我探聽到了父親的一個絕情的計劃。他……他,他準備在駕鶴西去之前,要把我在家族中的勢力一一鏟除,最後再伺機尋個由頭廢去我的修為,把我打到築基之前。最後再扶你上位,陸家老三,最終將依然為天劍家之主!”
他這話對陸青來講無異於晴天霹靂,父親怎會如陸文龍所說得那般陰險,陸青心緒起伏難以自已,顫抖說道,“大哥,父親怎會是這樣的人?!你莫要聽了外人挑唆。”
陸文龍哼了一聲,“父親和三個最信任的家族長老商議此事,我就躲在內堂脊瓦之上,聽得一清二楚。以我當時的修為,比父親和三位長老也不差半分,自然有法子讓他們察覺不到我的動靜。我聽了他的陰謀,頓時有如五雷轟頂,心底一片冰冷,萬念俱灰,當時就想離家遠遁,不再過問這家族的是是非非。”
陸青不住搖頭,“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以當時狀況,我這輩子的修為都不可能過了元精境之上,將整個天劍世家交給我,無異於毀了家族基業。你這樣的話,怎麽能讓我相信。”
“反正事實如此,信不信由你。”陸文龍繼續說道,“當時父親對於三位長老的質疑便說道,世事難料,誰知道青兒日後會不會突然開竅破境扣關築基成功。再說了,文龍修為雖好,卻是有勇無謀,事事都要搶在頭裏出風頭,我天劍偌大家業又怎麽能交到他的手中。青兒雖小,卻是智略無雙,當世之中少逢對手,建家立業,武力雖然重要,卻遠遠不如智略的運用。文龍孤傲,我必先剪去其羽翼,方能放心。陸青,你聽聽,這是一個父親應該說得話麽,他寵溺你也就罷了,卻要把偌大家業的未來放到他自己的一時喜好上。這樣的家族之主,確實是天劍的家的悲哀啊!”
陸文龍學著父親陸其候的語氣說話,很是相似,不由得陸青不信。陸青心緒亂作一團,父親當時居然這麽想,實在是大大出乎自己的預料。
又聽陸文龍道,“我聽了他這個陰謀,本來想一走了之,後來越想越覺不忿,便生了報複之心,索性也不走了,一步步培植勢力,尋機反撲。後來一次偶然的機緣,我到了極北冰玉島,過了七重門七重殿,見到了西白皓帝在欲海界中的分神化身。皓帝給我展示大神通變化,我才覺得自己真是井底之蛙,原來的修仙境界竟然如此浩瀚,便生了投效之心。”
陸青恍然大悟,心中也是一片雪亮,冷聲說道,“大哥,七劍聯盟反目、天劍世家破滅,原來也有你的一份‘功勞’啊!”
陸文龍從牙縫中發出嗤嗤冷笑,“他不認我這兒子,要狠心鏟除我,我為什麽還要認他為父?本來極北冰玉島已經運籌多年,就要對中土修真界大舉動手,我便為極北冰玉島做個內應,除了幾大長老,正好也出一口惡氣!”
“七劍反目,家族落敗蕩然無存,血親族人血流成河,這家主你一樣做不成,又有什麽好處?!”陸青忍不住問道。
陸文龍笑道,“在冰玉島,我見識了皓帝的無上大神通,才曉得區區天劍家族不過是滄海一粟過眼雲煙,隻要我做好了那件事,皓帝便答應我入仙門成真聖,死幾千族人成我無上道業,有何足惜。等我從冰玉島回來之後,便趕上了陰煞派滲透文淵國的事,與往常一樣,依然是你在背後布局設計,我做陪襯嫁衣,滅了陰煞派,再給你添上一層運籌帷幄的光芒。嗬嗬,事後不久,七劍成仇天劍世家滅門,我的願望也達到了。”
“萬千家族子弟的鮮血,成就了你拜入仙門的進階石,陸文龍,你如此行徑,已算離道成魔,令人心寒齒冷。”
“你少來教訓我,泱泱千萬裏仙域之境,從來都是力量為尊,誰又管我手上沾了多少鮮血,殺了多少族人,哪個又會管我成仙成魔?你若不服,堂堂仙域諸境,不也有魔都域界的萬裏山河麽?你的芸芸門人麾下,又少了魔妖鬼怪麽?”陸文龍振振有詞,說得堂而皇之。
陸青幾乎無可辯駁,本蒙著一層聖潔光芒的仙域諸境、億萬群仙,確實難逃以力為尊的規則,諸仙巨頭彼此爭鬥,用計之狡詐陰險難以想象,整個仙域如此,從上到下幾乎爛成一團。但這一切,又能成了弑父殺弟的理由麽?
“陸文龍,你殺了父親?!”陸青沉聲問道,聲音帶著寒意。他不想再辯論下去,有這一條,足夠陸青斬殺陸文龍一萬次的了。
陸文龍冷冷一笑,“何用我殺,把他放逐在茫茫仙域境中,也足夠他受的了。陸青,這個理由可足夠激你出手了吧?我今日就要看看,你的智略到底勝出我多少?”
“足夠了。你拆散了七劍聯盟,滅了天劍世家,萬千族人的血還洗不去你的仇恨麽?!父親有萬般不是,這報應也足夠了,你卻狠心放逐他在茫茫仙域之中,他沒有破碎期修為,隻怕頃刻間便粉身碎骨了。你心腸之狠,已經不配做陸家子弟!”